自在心里承认,我就是水性杨火见异思迁的女子之后,心事却变得洒脱许多。原来所谓情爱不过如此,无论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倾心,都是一叶障目罢了,眼前的渴望远比天边的思念来得直白许多,无论我怎样试着回想白惊鸿的脸,最终萦绕在脑海里的,到底还是李叹了。
曾经我为白惊鸿上天入地,笃定无论前世今生还是来世,都是为他而活,倘若背叛了这些,我将为之无比羞耻,而当我的确背叛了之后,才知情风过耳落花流水,身在红尘心事流动,也没有那么可耻。
我很坦然,坦然至消极,消极得不再积极去考虑历劫的事情,既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又何必偏要费时费力,毕竟我只是个蠢货。
我每天都去看李叹,他很忙,忙着趁他的皇帝老子身体不好又还没死的时候,一点一点把持住朝纲,剧本里不是这样的李叹,剧本里的李叹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苏眠眠身边,从来无心朝政,所以后来他被宋折衣杀了,于天下社稷来说,一点也不可惜,剧本里的李叹太仁善,总是怀着莫大的慈悲,舍不得怨恨更舍不得伤人,的确做不成一个好的国君。
所以当我踏着春风站在雾霭微微的清晨里,看着李叹从那巍峨皇宫中一步一步地走出来,与下朝的百官谈笑风生抑或针锋相对时,看到他的金尊玉贵,看到他的踌躇满志,才觉得在看男人的眼光这件事情上,我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我喜欢的男子,无论在天上还是地下,必要风流倜傥,举世无双。
为了能多看他一眼,我便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李叹不喜欢我来接他下朝,但在百官面前还是要给我面子,主要是给我爹面子。
我便也不说话,上了马车就在他身边静静地坐着,虽然气氛常常很僵,但能这么一起坐着也比不能要强。
可李叹却认为我是在折磨他,他说:“明日起不必接本王下朝。”
这话他已说过很多遍,但是我不听,艳艳说喜欢就是放肆,我喜欢他,他却不喜欢我,我若不敢放肆,实在是太亏待自己。回了二皇子府,他就会一直将我避着,只有在这时候,为了不将家事外扬,他才会不争不吵地同我坐上一路。
有时我会使些法术,将这一路拉得更长更长,直到自己的身体遭不住了,才将术法解除。而这些无聊的术法,在仙踪林的时候白惊鸿是没有教过我的,我始知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许多事情都会无师自通。
我不说话,李叹说:“你别给我作这一副乖巧的模样,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
“唔?那你认为我在想什么?”
“做这些变化,不过是想本王可怜你。”
我便笑了,“我有什么可怜,我是没有得到你的心,还是没有得到你的人,就算没有得到你的心好了,你这般变化莫测,其它女子就能得到么,既然谁也得不到,起码我还占着你的人,你知道的,只要我起了心念,不用动手你便只能坐在那儿乖乖就犯,那时候你不是也很欢喜么?”
李叹于是骂我不知廉耻。
又是这句不知廉耻,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对他说过,曾经有个人骂我不知廉耻,后来他把我睡了。如此看来,骂我不知廉耻的人,心里怕是对这份不知廉耻钟意得很呢。
再后来李叹就干脆搬出去住了,说是顺便督促东宫的建造,要里里外外地翻新一回。我没有跟去,因为身体越来越差,呕血之症已经被小玉看出来了,她很担心我,只能去找了南妖妖,南妖妖将我看了看,脉都不用把,盯着我隆起的肚子问多久了。
“应该有小半年了吧。”
“我不是问那个枕头,我问你真的有孕多久了?”
呀,我使灵力护着,她竟然看得出来,看来她的尾巴果然已经长好了。我便将肚子里的枕头掏出来放在一边,摸了摸自己尚未有变化的小腹,说:“也就是这一两月的事情,刚好有这枕头遮着,你不说连小玉也不会知道。”
“然后呢,你打算如何?”
“随缘呗,生得下来就生,生不下来就当的确是怀了个枕头。”
“也不打算告诉他?”
告诉李叹?鬼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搞不好会对着我的肚子捅两刀的,再说剧本上说生不下来,很大概率就是生不下来,告诉他就是一个人的晦气变成两个人的晦气,也划不来。
总之历劫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历劫有关的,我都不会再讲给别人。
南妖妖便蹙起了眉,“难怪你的身子这样差,我还以为当真是因为反噬。”
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呕过血之后,我也很乖,该圆房圆房该怀孕怀孕,没有道理再受什么反噬,身体差是因为我不想被人发现,又怕这孩子当真命短,近来恢复的每一点灵力,都运了功送进肚子里了。
可我这副肉身到底是个凡胎,它承受不起这般的消耗,有些虚弱实是正常。
我说:“我有分寸,现在我拿自己的精血将它保着,倘若有一天真的保不住了,我也晓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不会将自己折腾死的。”
南妖妖说最好是这样。
要不能哪样,原本剧本里苏眠眠就是这么做的,我要是不按剧本说的来,有意无意地将这胎给作没,搞不好才真要再受一回反噬。
“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等他来问我的时候,他问我我就说,他不问我就当这一点也不关他的事。”
如果我能有幸将这胎保住,等那边梁诗秀的生下来了,李叹多半会让我给他演一场分娩的戏,再将梁诗秀的孩子抱过来说是我生的,到时候我就将枕头摘了,给他看个货真价实的大肚皮,惊也惊死他,想想就很刺激。
南妖妖觉得我有病,但还是答应帮我保密,并且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教教我怎么样更自如地使用自己的灵力。
再之后天家确定了李鸢的死讯,窝在病榻里的大越皇帝也被御医宣布了命不久矣,但现在就将李叹立为太子,未免显得过于匆促,毕竟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傻子,仍未在皇城之外的百姓心里摆脱傻子的印象,要百姓相信他真的不傻,便需要建立一份说得过去的功勋。
这事儿从谋臣的嘴里说出来倒很简单,就派几个背锅的小将,在边关与那些胡鞑子吵一吵,然后约架,斗殴,引发一场小规模的团战,然后将李叹派过去,装模作样地打两下,给胡鞑子将军一些好处,稀里糊涂地讲个和,这事就算结了。
淑妃娘娘还是不放心李叹的安危,派了宋折衣贴身护卫,只是这表兄弟两人在路上不知是谁先抽的风,说那胡鞑子将军是卖国求荣奸淫掳掠之辈,活着是个祸害,这趟过去不如干脆把狗头给他拧下来算了。并且他们打了个赌,若是谁先拧下那坏将军的狗头,谁就得把自己的老婆无条件让给对方,我觉得这损主意多半是李叹提出来的,但不理解宋折衣这样稳重的人,为何偏偏就答应了。
打这个赌的时候,在场有多位军士作证,但军士们都觉得他们在扯淡,并且此行的计划都已安排好,谁也没将打仗这事儿真放在心上。
于是抵达边关的头一天晚上,两名将首谁也没去开大会指挥明日的斗殴,双双摸去了敌营,双双陷入了囹圄。
那胡鞑子将军发现天上掉下来这么桩好事儿,抓了李叹便准备向大越皇帝讹一笔大的,大越皇帝是不舍得再丢一个儿子的,但淑妃娘娘何等气魄的女中豪杰,一口咬定自己的儿子绝不会有事,此番出征是为了立功长脸,不能如此丢人现眼,请大越皇帝即刻叫苏北府发兵,去边关削那狗娘养的。
大越皇帝信了淑妃的邪,下了军令命苏北府发兵,这事儿我也晓得,剧本上苏北府在这次出征中横扫鞑虏居功至伟,但苏北侯没有撑到凯旋请功的那天,便遭了暗算死在军营里了。
自然暗算他的是淑妃,因为淑妃必须要这功劳是由李叹领回来的,但行凶的人是宋折衣,宋折衣把这事儿栽赃给了李叹,导致了后面苏北府与天家李氏的彻底决裂。
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实际情况如何我便也无法未卜先知了。
剧本已经走到了这里,剩下的铺排已没有多少,我该庆幸才是,可是我爹就要死了啊,那是我的亲爹。
我企图用睡觉来蒙混这份见死不救的愧疚,告诉自己苏北侯此生虽杀人无数,但实际身正不阿积累了不少阴德,下辈子必会福报满满,早死早超生,也算是件好事。
南妖妖夜里变成个球,打着滚在床下喊我,“仙子,我好痛,我好像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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