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镜峰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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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杙一大早就裹着厚厚的斗篷、提着一天的饭食, 沿着山道爬上小镜锋。半山腰处有座废弃了很多年的木房子, 没有主人, 她就让人修葺了一下,闲暇时就在这里躲清净。

    山上没有风, 正合她心意。不过仍旧很冷,站在外面一小会儿,脚就冻麻了。想着李靖梣待会来,不能叫她冻着。于是就去附近捡干树枝, 在木屋里生了堆火。才一段时机没来,这屋里怎么又呛了这么多土啊,岑杙开开窗户,一边烤火一边等她来。

    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 等到饥肠辘辘。把带来的包子用筷子叉了两个就火烤了吃。边吃边寻思, 她会不会迷路了让她到东面山腰小木屋里等,她别走到西面去了。一会儿又寻思,应该不会的,她方向感那么强,怎么会走错那铁定是事情太忙, 不能来了。

    岑杙有些沮丧, 看天色不早了,待会还要上山看师父, 再晚回去城门就关了。只好下山来, 一路走一路嘀咕道:“竟然放我鸽子, 真是岂有此理!”

    “不来就不来么,也让人过来说一声,害我白等这么久。阿嚏!”

    “咦怎么还有回声捏是谁在打喷嚏”

    她顺着声音快步跑下山,到了一处三叉口就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另一条山道走来,不是李靖梣是谁

    两人看到对方都很吃惊,停住脚步往各自的来路瞥了眼,都明白过来,果然是走差了。

    李靖梣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也不理她,手指抵着鼻子继续往山下走。岑杙赶紧追上来,掺着她的胳膊,“哎呀,你怎么往西边去了,不是说好小木屋在东边吗我都等了你一天了,还以为你爽约没来呢!”

    李靖梣本来不想理她,闻言停下脚步,往岑杙来的方向一指,问:“那是哪边”

    “东啊!”

    李靖梣气得翻了个白眼,“那是西边!你是不是转向了”

    她说话得时候鼻音很重,好像鼻子被堵住了。

    “转向不可能啊东边有个小木屋啊!”岑杙蒙圈道。

    “西边也有小木屋!”

    李靖梣不想跟她说话了,吹了这么久的山风,头脑有些发昏,很想回去睡觉。

    岑杙仍旧云里雾里的,跟她分辨,“我不信,那边明明是东,我怎么会走错,明明就是你……”

    她说着说着无意间从自己那边树梢上看见了红彤彤的日头,声音戛然而止……现在是下午,太阳应该不会打东边落下去……

    李靖梣已经走出老远了。岑杙从蒙圈中回过神,抢步绕到她身前,“是我弄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在山上等很久了吗”说得时候还有些欢喜,原来她没有失约。

    李靖梣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的样子,猛地又打了个喷嚏。

    “你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岑杙上前试探她的额头,还好,不是很烫,但是手却冰凉。见她外面虽披着毛绒的斗篷,但里面穿得甚单薄。连忙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上山怎么不穿厚点,不知道山上很冷吗”

    “不要你管!”李靖梣呛她。

    她原本只抽出了一上午时间,扣除来回路程,顶多还能在山上呆半个时辰,就没有做完全的准备。后来见岑杙迟迟不来,猜她可能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又多停留了一个时辰。眼看都到下午了,山上越来越冷,她受不住只好下山来。但是却走得很慢,一是脚力快撑不住了,二还是希望还能碰上岑杙。

    结果真让她给碰上了,一下子就生了一肚子气。

    岑杙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好不容易空出来的一天,竟然就这样给浪费掉了,她找谁说理去啊!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背你下山。可别受了风寒。”

    李靖梣气不打一处出来,被强行拽到背上,双手勾住岑杙的脖子,慢慢往山下走。边走边堵着鼻子骂她:

    “你怎么这么笨!”

    “是是是,我笨,谁知道这一上山,我就晕头转向了呢!”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岑杙额头沁出了汗,把她放下来,呼出两口白气,“你的侍卫呢”

    “不远。”

    李靖梣指了个方向,岑杙知道那应该是回城的路。岑杙看她面容憔悴的样子,捧着她的脸谆谆嘱咐:“回去后记得传太医,我看你的脸这么红,八成要生病,早看太医早预防着点。”

    “嗯!”天天书吧

    “快回去吧,我在这边看着你。”岑杙不方便再送了,轻轻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李靖梣身上裹了两件斗篷,臃肿得像只大黑熊,推几步就走几步,不推就不走。岑杙无奈了,“还想让我背你呀”她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来,也不说话,红着脸点了下头。

    岑杙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就软了,心里很舍不得她离开,但担心她的身体,想让她早点回去看太医。

    “那我再送你一程,遇见人我就放你下来。”

    李靖梣双手挂住她的脖子,被抱起来。岑杙瞧她眼睛眨呀眨地盯着自己的嘴巴,心里一笑,低头咬住她的唇,把舌头推进去,只吻到天昏地暗。

    岑杙知道她此刻鼻子不通,便啄一会儿松一会儿,让她有机会呼吸。偏这样小鸡啄米似的吻法最有挑逗意味。吻到后来自己呼吸都乱了,忙仰头笑道:“不行了,再亲下去就要为非作歹了。”

    抱她往大道走去。好在山脚下多山丘和密林。又走了大约五百步,看到前面似乎出现了车队的影子,岑杙忙低身到一处灌木丛底下隐藏身形,鼓励道:“好了,只剩百步路了,自己走过去好不好”

    李靖梣的脸越发红烧滚烫,知道再往前走就暴露了,只得勉为其难地站起来。身形晃了晃,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岑杙一直看她上了车,才找别路往栖霞寺走去。

    到了寺里,先去找清松,问了几个小和尚,对方回答:“小师叔祖在禅房诵经呢!”岑杙一进禅房,这厮哪里在诵经,分明在禅房睡大觉呢!红色的袈裟盖在身上,也不嫌冷。

    托师父辈分高的福,这小子十四岁就混上了师叔祖的地位,和现在的方丈一个辈分。

    说起来这都要感谢上上任方丈玄密大师慈悲为怀。当年玄密方丈收留师父的时候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担心师父入寺以后被人欺负,就把二十多岁的他提到了玄字辈分。让他拜入自己师叔门下,成了他的平辈师弟,取法名玄喑。如今将近七十年过去了,栖霞寺主持方丈已经换了两代,现在传到了清子辈的高僧清莲大师手上。而师父也成了栖霞山唯一在世的玄字辈高僧。成为了一寺僧众的前前前辈。

    没想到玄密大师当年的好心竟然便宜了这个小子。

    岑杙见桌上放着一盘花生米,自己吃了一个,然后拿剩余的丢他。

    这小子终于被砸醒,慌了一下,连忙爬起来。看见岑杙在桌前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笑容大大咧开,扑到她跟前,“小师叔,你什么时候来哒!”

    岑杙点点他头顶的九个香疤,道:“出息了哈,都点上香疤了!”

    清松嘿嘿笑着,“上个月刚点的,方丈说是为了清心。可我觉得跟烧心差不多,疼死我了!”

    “师父不是说点不点香疤无所谓吗佛祖从来没要求过僧众点香疤,是后来的人给加的。你不点也行啊!”

    “我原来也不想点,可是不点不行啊!在这里几乎每个和尚都点香疤,辈分越高的点得越多。我头上一个香疤没有,经常被人家认成刚入门的,指挥我去干这干那。可是自从我点了这就个香疤,没人再敢指使我啦,都对我毕恭毕敬的。”

    “哦,就为了这点虚名你就宁愿让头皮受罪师公那些淡泊名利的教诲你全忘了”

    他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对了,小师叔,你来找师父吗”

    “是啊!师父在哪儿”

    “在禅房呢,我带你去。”

    觉得地面有些凉,又回头去穿了鞋子,出落得越发瘦长的身材像根竹竿似的,已经退掉了当年的稚气。想当年,师哥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平常人家的水桶大。时间过得真快啊!

    临走前,这小子又特地系上了袈裟。这栖霞寺因为是皇家寺院,辈分高的僧人特赐穿黄衣,倘若再披上红袈裟,那整个人就是气度非凡了。

    去师父禅房的一路,不断有和尚对清松喊:“小师叔祖!”有比他大好多岁数的老和尚也恭恭敬敬地弯腰唤他师叔。这小子很有派头的一一以“嗯”回应,岑杙看他大摇大摆的样子很想从后面踹他一脚。

    到了师父的禅房外,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岑杙就在门外等候,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灰袍汉子走出了门外,撑着手掌向门里躬了躬身,很是恭敬的样子。

    岑杙认出此人正是涂远山,连忙闪身至廊柱后隐藏。冲吃惊的清松“嘘”了一声,清松点点头,自去应付涂远山。涂远山没怎么怀疑,出了禅房就出寺了。岑杙从柱子后闪身出来,暗忖,他来找师父做什么

    “只要是人就有困惑,就有不解。前半生他杀戾太重,如今接连丧子,岂有不惑之理”玄喑大师这样回答。

    “杀人不眨眼的人也会害怕吗”

    “是人都会害怕。”

    在岑杙心中,涂远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邪恶到无坚不摧的人,因为太强大,世上没有人能真正摄服他。反而争相拥护他,拜倒在他的脚下。

    她印象中的涂远山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情的人是世上最难对付的人,因为这几乎代表他没有弱点。

    师父说他也会害怕,岑杙心中多少会有颠覆。她突然想知道涂远山最害怕什么于是,匆匆拜别了师父和师侄,她悄无声息地下山来,跟着涂远山。竟然发现他下山后没有回城,而是走了另一条道。那是小镜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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