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天下》第三章 开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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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包厢只有他们两人,萧山把包袱递给萧野:"我前面见你十分在乎这包袱,顺手给你带出来了。"

    萧野打开包袱,里面有一把短剑,还有一卷画轴。

    这包袱是给萧野游学准备的,萧山进萧府救人时,萧野顺手一同带出来的。

    萧野从来没有打开看过,只知道东西父亲放进去的,叮嘱自己离家时带上。

    这里面连套换洗衣物都没有,是何意思根本没有出远门的样子。

    前些日子,萧云忘与萧野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读完这些书,是该出去看看这大千世界,想让萧野去南麓书院游学,途中千里路漫漫,算是历练了。

    萧野想着此事不急,就拖着没有上路,如今想来,父亲恐怕也有预感,所以才有了游学的安排。

    萧野解开卷轴,徐徐展开,只见画中,一只小舟,一个鱼翁默然垂钓,神态悠然。

    整幅画没有一滴水,却以寥寥几笔,精湛传神的画功,让人感到烟波浩渺,满幅皆水,可谓方寸之间显出天地之宽,远处又随意勾勒出三座大山,笔法古拙写意。

    萧野思来想去也没看出此画有什么深意,莫非是让自己送给南麓书院夫子的礼物!不可能,礼物大可让自己准备就是,就算父亲准备了,也应该交代清楚的。

    萧野收起画,又将那柄剑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柄短剑只有两尺长,比寻常刀剑要短,长相也不出奇,通体黝黑无光。

    若说这曾是萧云忘叱咤天下的兵刃,恐怕也没人信。

    萧野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父亲的剑,只听父亲的提过自己的剑名叫听渊,而以前见过的人大都已经死了。

    也不知这把是不是听渊。

    萧野将两样东西给萧山,道:"父亲给我两样东西,必有深意,可是我却看不懂。"

    萧山细细看了看,摇头道:"书画我不懂,这把剑看着普通,毫不起眼,以我看来,不是神兵利器。不过将军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就好好留着,兴许以后就知道了。"

    萧野把东西收拾起来,然后要了一间客房,到房间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准备晚上住在一起,萧山正要打坐调息。

    “萧叔,你说我该不该报仇”一旁的萧野沉默良久突然抬头问。

    萧山一愣:这孩子绝非凉薄偷生之人,只是心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不知怎么回答,萧野又继续说:"我能不能为我父亲报仇"

    "我不喜习武,这些年只用正宗心法吐纳,强身健体,半个武道修行的人也不算。常人学武修行一定得从孩童时期开始,我已过了最佳状态,恐怕一生都不可能成为宗师级高手。"

    "父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谢澜庭还年轻,就已经能够打败我爹,天资之高,想想也知道多么恐怖。"

    "我与他的距离该有多远呢。"

    萧山也是一声叹息:萧野与谢澜庭之间的距离真是远到绝望。

    萧野一路上话不多,可是心里装满了心事,从京城出来,才不到一天时间,报仇的事应该在他心中绕了千百回了吧。

    萧山道:“没事,没想好就慢慢想,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无论朝中谁主导这次事件,虎涉军大都在边关,大军不受影响,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忽然萧野跪下磕头,道:"萧叔,收我为徒吧,为我武道开蒙,。"

    萧山一直跟随萧云忘,是军中老将,又得萧云忘传授武艺,无论何时何地,自愿为将军肝脑涂地。

    萧野从小以长辈待他,叫他萧叔,他唤萧野为小野,也没觉得不妥当。

    萧山为人爽快,心思却也细腻,心知萧云忘为主公,萧野就是少主,人前必定礼数周全,不敢僭越。

    此时见萧野跪下磕头,立马闪身避开,急忙上前扶起,道:"少主快快起来,属下怎敢当此大礼。"

    萧野道:"如今家破人亡,我只是个逃命的小孩儿,能是什么少主,萧叔于我有救命之恩,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你了,怎么担不起。"

    萧山道:"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报答,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树林里你还救我一命呢。"

    萧野道:"我原先不喜欢练武,去如今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萧叔进入就为我武学开蒙如何。"

    在武练境界之前,必须有人自身的丹力引导新人,打开武道修行的大门。

    萧山道:"你要拜我为师,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萧野道:"武道修行必须内外兼备,而向内就是丹力修为。

    "所以武道修行人都必须经历第一关:自观。

    "一般人只能用眼睛看到外物,而无法看到自己身体的情况。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说的就是无法自观的人一生都无法有大成就。

    "一个人只靠肌肉的力量永远也无法与岩石,河流的力量抗衡。

    "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就没办法引气息在经脉中流转,进而转化为丹力。

    "人的身体像是没有灯的迷宫,将气息以不同的方式进行运转在经脉与气窍之间,就能发挥出不同的效果和威力。

    "我拜萧叔为师,就是要萧叔做我的灯,以萧叔的丹力照亮我身体的经脉气窍,引我进入武道修行的大门。"

    萧山道:"我哪有这样的实力,一般只有中衡境及以上境界的人才敢自立门派,开宗收徒,因为境界不够的人丹力不纯,引导徒弟自观,往往管中窥豹,误人子弟。

    "要知道,自观是修行的第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无数人为拜得名师而想尽办法,为的就是在这一关上做到最好。

    "每人一生只能一次开蒙。我境界低微,如萤火之光,怎能做你的师父,到头来岂不是耽误你。"

    萧野道:"一天之内,我两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能不能修炼到中衡境,天照境真的重要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萧山在房中来回踱步,心想若今日为萧野武学开蒙,萧野这一生可能都不会超过元丹境,将军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我鲁莽。

    可想而知,后面的追杀还会源源不断,梁青竹和他的弟子就是大麻烦,萧野心性稳重,资质不差,只有开蒙,两人活下来的可能就会变大。

    可……若是追兵太强,一个开蒙的孩子能起什么作用呢

    脑中闪过无数对立的念头,始终下不了决心。

    世上果然没有两全法。

    只是自己如今已有内伤,若是半路丢了性命,前路艰辛,小野一人总得有些凭借。

    萧山道:"好吧,依你所言。"

    每个人的心法武功不同,引导他人开蒙的方式不同,

    萧山让小二准备浴桶和热水。等一切准备妥当,让萧野脱衣浸入水中。

    萧山双掌贴住浴桶,丹力流转,浴桶底下仿佛有大火燃烧,热水霎时沸腾,青色的光开始从李山手中泛出,经过翻滚的水,流入萧野的身体。

    那光在萧野的四肢百骸穿梭,将他的身体照得通亮,连跳动的心脏都看的一清二楚。

    萧野胸口麻酥酥、热乎乎,一股暖流在经脉里来回流转。

    那暖流从胸口蹿到左手无名指,接着回来又蹿到右手,最后跑到双脚。

    整个身子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萧野仿佛又长了一只眼睛,自己走进一个黑暗的空间,一点微光引领着自己慢慢前行。

    有道旁有时而宽敞,时而狭窄,曲曲折折,那空间就像是无穷大,怎样都走不到头。

    萧野走了很久,那微光越来越弱,自己还没看出这空间的结构。

    就这样一炷香时间,青光缓缓暗淡,水却变得乌黑。

    萧野先前脸色从红润变得苍白,复又变得红润,浑身酸痛,青光流入时更是觉得身体都快炸开了。

    此时此刻轻松无比,经脉内热气流动,身体畅快,俨然脱胎换骨,滋味妙不可言。

    萧山擦擦额角的汗,慢慢调匀呼吸。

    "你感觉如何"

    萧野出了浴桶,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脸色已比先前好了许多。

    他看着浴桶里变黑的水,道:“感觉很奇怪,动作变得轻盈,感觉天都更亮了,萧叔。"

    萧山道:“这水里都是你体内的杂质。”

    萧野道:“好臭。”

    萧山道:“普通人每日五谷丰登杂粮,在体内不知积累了多少杂质芜秽,只是平时感觉不到。我为你开蒙,除了自观,也是帮你排除体内杂质。

    “你体内现在最多能感觉体内丹力流动的大致规律和方位,更细致的体会就不是我能做的了。”

    萧野道:“现在已是很好了。刚才树林里,有许多方法打败那三名骑士,就是动作跟不上脑子。现在突然觉得那些想法可以实现了。”

    萧山心道:这孩子真是一块好材料,若是将军为他早些开蒙,现在是行脉的境界恐怕也不是难事。

    …………

    伙计为了二两银子,非常积极,过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回来了。

    伙计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蓝布包袱,里面是套套青色丝绸面料的衣服,连新鞋也都准备了。

    伙计后面还跟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粗壮汉子,伙计介绍道:"这是镇上的猎户老徐,常到后山猎些野味卖给我们客栈,这周边的路很熟悉,有什么事儿尽可以问他。"

    萧山合上窗户,道:"老徐,这几天天气不好,官道冲垮了,我两急着回家,想请你带路,你这几天可有闲"

    来之前,伙计已经跟老徐大致交代过了,老徐道:"小哥要去哪里"

    萧山道:"从京城做完生意,现在回邺城。"

    老徐道:"邺城……大路毁了,两旁全是陡壁,想绕路是没办法了。往些年有条小路,荒了很久,也就我们这些整日穿行山野的人才知道,小路就是艰险些,两位恐怕走不惯。"

    萧山道:"家中有急事,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

    老徐道:"两位若是不嫌危险,自然可以走,你们想什么时候出发"

    萧山说:"此时天色已晚,不如明早天亮启程。"

    猎户老徐道:"嗯,时间正合适,我也去准备准备。镇东头有个破庙,明早我们可以在那里见。"

    约定好时间地点,猎户也就走了,萧野拉住伙计,道:"今日可有人打听过我们"

    伙计眉飞色舞,道:"今天人多,大厅挤得站不下,谁也没空打听别人。你们莫不是生意赔了,被人追债。"

    萧野道:"你可以去编画本了,说书肯定也比吴先生厉害。"

    萧野这样调侃他,伙计也不以为意,道:"小路我虽然没有走过,可是知道险峻陡峭,最要命的是进了山,怎么也得大半天才能出去,我去给两位准备些馒头,路上吃。"

    伙计鼻子闻见一股臭味,伸头看见浴桶里全是黑水,味道就是就是那里发出来的,皱着鼻子道:“两位平时洗澡可得勤快些,话说这身上不干净,容易生病。”

    萧野道:“少废话,赶紧找人来收拾。”

    伙计呵呵一笑,放下衣服,下去准备吃的,萧山本就功力受损,现在又强行运功开蒙,现在脸色灰白,赶紧坐下打坐入定。

    萧野在房里呆了一会儿,看萧山一时没事,躺在床上休息,心中一直担心梁青竹师徒,这是眼前最大的威胁,如果两人发现了自己和萧叔,恐怕走出兰溪镇就不容易了。

    只是萧叔身负内伤,自己疲倦不堪,休息一晚已是必须的,只愿明日能顺利些。

    他又想,若是父亲还在,以前自己可以沿着路一直往东走,在瓢泼大雨中找准方向,回到家里,到一个有暖炉的房间,换身衣服,喝碗暖和的羹汤。

    只是自己没了家。

    萧野如处梦幻,那些平日里相伴的人都葬身火海,恐怕没人能活下来。

    父亲真的死了吗他心里还报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虽然自己也不相信这希望是存在的。

    他想象着自己以后的某一天,衣衫破碎,全被雨淋湿了,自己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在这荒野中,无人料理尸首。

    他心里不时冒出该死的,懦弱的,无能的想法:不要走了吧,无依无靠的世界死了不是更好。

    一股悲凉直浸心间,一天时间,真是有千年万年那么长。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渐渐昏睡过去。

    第二日天光未亮,两人就已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外面大雨仍未停歇,竟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付完房费,从伙计那里要了两个斗笠,萧野两人前往镇东头的荒庙。

    小二买衣服很贴心,雨天里长衫不便行走,给他两带来的是紧身戎装,应该镇上的裁缝店专门给过往的武人准备的。

    昨日树林里三名骑士死后,萧山将弓弩和箭都收拾起来,现在一人一把。

    萧野背上包袱,包袱下藏着弩箭,遇到危险时可以随时取用。

    父亲留给他的那柄短剑用牛皮包住,藏在袖中。

    萧山将长枪拆开,别在腰后。虎涉军的长枪是特制的,可以分成两截,行军途中利于携带。

    雨中的两人不像是走小路回家的,而是慷慨赴死的战士。

    荒庙在客栈东面一里有余,占地不小,以前应该香火旺盛,只是不知为何荒废。

    庙门高大,大门敞开着,进去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一个破败的佛堂。

    佛堂里燃着一堆篝火,映着火光,地面全是散落的石块,石缝裂开处还有杂草生长出来。亲亲小说

    佛像后面走出一人,正是猎户老徐,他似乎吃了一惊,喃喃说道:"等你好一会儿,先……先进来烤烤火,天亮了再走。"

    萧山叫他神色不对,觉得不妙,将腰后长枪抽出,拉住萧野,不让萧野进屋。

    佛像背后射出一只细小的银针,萧山回枪一格,当地一声将银针打飞,那箭银针倒飞而去,一下钉在了猎户老徐身上。

    老徐惨叫一声,捂着受伤的胸口,鲜血渗出。

    萧山现在时时都处于警觉状态,佛像后面埋伏着一人,可是他却发现佛堂外的树林里还有一人。

    树林里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杀招,如果自己现在全力对付佛像后面的人,恐怕两人今天都得丢了性命。

    萧山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小野,你对付佛堂中的人。"

    他斜斜掠起,几乎同时,树林中也射出数只银针。

    萧山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唰唰几声,银针几乎擦着他鼻尖飞过,将他斗笠切成两半,银针钉在了地面上。

    萧山坠向地面,落地之际,复又跃起,去势不改,手腕下沉,飞速地一枪刺出。

    树林里似有人丹力涌出,每一片叶子都铮然抖动。

    这一下萧山的的速度才稍稍变缓,好似遇到一面无形的墙。

    他足尖在瞬间一点树梢,微一借力,整个人忽然如同箭一样向上垂直飞起!

    他的眼角扫过竹林中,丹力透入之时,手中招式大开大合,一下没入了树林。

    一片青翠雨水之中,乍然亮光闪出。

    "萧云忘已死,你保这孩子又有什么用……"

    "虎贲军都不要你了,这朝局和你有什么相干,好好当你的一帮之主不好嘛,偏偏来我手里送死。"

    "你身有重伤,今天看看究竟是谁送死。"

    树林里传来一阵对话。

    外面已经是天色微明,萧山与另一个人影在林间纵横来去,衣带翻飞,时而在上,时而在下,高飞低掠,眼睛竟然无法捕捉两人准确的位置。

    萧野装上箭,向佛像急射,萧野此时身体轻盈,比起平时好似又用不完的力气,可是运用不佳,发箭力道和准头都不够。

    萧野本来也不指望能伤到那人,只逼着他不敢露头,趁着空隙,斜身冲破大殿窗户,翻滚而入。

    落地之际,手中开弓就是一箭,佛像后面的人缩头躲过。

    萧野再反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再抬眼一看,那人已经飞速冲到自己面前。

    他这时看清了此人的相貌,躲在佛像后面的是白天梁青竹旁边的年轻人。

    果然是梁青竹师徒。

    年轻人抽刀劈下,萧野举手格挡。

    "叮"的一声轻响,长刀正劈在萧野手臂处的短剑,刀锋划破衣服袖子。

    萧野顺势抽出短剑,刺向对方胸口,年轻人向上一格,没想到萧野这一刺竟是虚招,左手的弓弩又射出一箭。

    年轻人好似料到这一箭,用手一抓,然而弓弩力道强劲,被抓住以后,仍然向前窜出一寸,把他的手搓出一道血痕。

    年轻人心中怒极,侧身一记横扫,"啪"的一声,萧野背后重重挨了一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萧野撞在佛像上,脑袋一阵眩晕。

    年轻人又是一刀,萧野转身,举剑格挡,年轻人道:"看你开蒙不久,怎么用劲都弄不清楚,就想与人动手吗,找死。"

    萧野比起年轻人力气还是不够,只觉长刀离肩头越来越近,道:"早练了几天就敢大言不惭。"

    年轻人笑道:"嘴硬。"

    他突然变招,手中刀柄轻轻一抬,长刀以萧野的短剑为轴,转了一圈,刀柄又回到年轻人手中。

    此时刀已在萧野的短剑之下,年轻人轻轻向下一带,眼看着长刀就会卸掉萧野一条臂膀。

    萧野体内气息在经脉中流转,急切之下,左肩关节不和常理地往回缩了一寸,长刀立时劈空。

    萧野右肩往年轻人怀里一撞,年轻人后退数步,才站立稳当。

    关节活动的范围有一定限制,常人是无法做到刚才那样的。

    萧野只学过吐纳气息之法,只因身在一个武学之家,父亲平时多少会提到一些武学要义。

    在萧云忘看来这只是闲谈,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有点拨之效。

    有一次看杂技戏法,萧云忘就曾说过,常人将骨骼错位收缩,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而且有一定危害。

    对于开蒙的武人却很简单,只要体内气息按一定方式流动,就可以轻易做到,而且没有危险。

    萧野情急之下用上了父亲口述方法,竟然将左肩关节错位收缩,险之又险的避过一刀。

    年轻人刚刚站住,道:"还小看你了。"

    他手中长刀一横,摆出架势,气势凌厉,整个人进身攻来。

    年轻人认真对待以后,出手章法有度,招式简单,却每次攻其必救之处,而且力道不止大了一倍。

    萧野初入修行门径,体内气息运用还不熟悉,招式一个不会,立马处于劣势,身上好几处被伤,鲜血流淌。

    萧野脑中不住会想曾经父亲的话语,偶尔能使出一招半式,但还是无法挽回败局。

    萧野突然脑中浮现碧落枪的招式。碧落枪是虎涉军的战阵枪法。

    碧落本是一套剑法,被萧云忘改成枪法,去掉了本身带有的轻巧灵幻,注重招式的力量和气势,融合枪术的特点,更适合上阵杀敌。

    虽说由剑法而来,但经过宗师之手,数年打磨雕琢,精妙之处很少有枪法可以比拟。

    战场上的可说是威力非凡,萧山所用的就是碧落枪法,只是比平常兵将更为精深,多了很多变化。

    萧野其他招式不会,却对碧落枪熟之又熟。

    没吃过猪肉,可是天天看着猪跑。

    萧野逮到一个空隙,起势就将招式使了出来。

    "看我碧落枪。"

    只见短剑纵横飞舞,仿佛无处不在,瞬间就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只是这枪法虽由剑法而来,毕竟面目全非,萧野用了一个不伦不类,动作奇怪。

    而且招式要配合心法,萧野一味蛮干,体内丹力调动不及,在经脉里左冲右突,气血翻涌,真是难受之极。

    年轻人心想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口中说着枪法,竟然使出一套剑法。

    只是短剑带出的气劲压的难受至极,自己空有一身力气无处可使,只能在招式的空隙间躲避后退。

    局面竟然有所反转,正当年轻人全身添了不少人伤口,萧野却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

    招式没有心法配合,始终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

    两人浑身浴血,年轻人剧烈地喘息,摇摇晃晃地提着刀,道:"今天差点栽到你手里,你小子不错。"

    萧野眼神迷离,道:"对,就差一点点,你就栽了。"

    年轻人道:"真是不要命的打法,没有心法,就敢胡乱出招。"

    萧野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为难我,只因我是中枢使的家人吗。"

    年轻人道:"你身在权贵之家,享了不少福,没想到有今天吗"

    萧野道:"身在权贵之家,就该有些报应吗哈哈,你们要杀我,什么理由都能找出来,真是可笑。"

    年轻人道:"随你怎么说,快把你萧家的?道典?,?剑典?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的。"

    萧野笑道:"原来是为了我父亲的武功而来。你动动脑子,如果?剑典?,?道典?在我身上,今天你还有命在吗"

    年轻人道:"我知道你不爱修行武道,以前没有开蒙,今日败给我也是应当,老子的秘籍不传给儿子,还能给谁。要是不交出来,今天有你好看。"

    萧野轻蔑一笑:"来,我瞧瞧你怎么给我好看。"

    年轻人冷笑,又是一刀直劈下来。

    他本意夺取秘籍,杀人倒在其次,就想吓一吓萧野,逼他就范,这一刀看似狠厉,实则最多再添一道伤口,不会要了萧野的命。

    哪知萧野眼神慢慢凝聚,双臂伸展,腾空向左凌跃,枪尖堪堪从身边划过。

    萧野运用丹力比起先前已经有更深的体会,只是苦于没有心法,只能蛮横在体内聚集。

    他眼见不敌,只留一丝力气,故意示弱,引年轻人出手。

    他闪过一刀,全身丹力都递到拳头上,一拳打出,年轻人一口鲜血喷出,人已飞了出去。

    萧野运用丹力不当,丹力就像是一把尖刀在经脉之内,把他整个臂膀都扭曲变形,血管凸出,气窍中冒出丝丝红色血痕。

    萧野眼冒金星,疼得满地打滚,仿佛千万根针扎在身上。

    几乎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萧野靠着意志强行站起,另一只手拾起短剑,将晕倒的年轻人拖出佛堂。

    这时萧山和梁青竹的战斗也结束了,外面的形势正好相反。萧山带伤之身,实力比不过同是武练后期的梁青竹。

    萧野用指着丁鑫,道:"你放开萧叔,我们一个换一个。"

    萧山此时瘫坐在地上,梁青竹一身衣服也被雨水淋湿,身上布满累累伤痕。

    梁青竹看着晕倒的徒弟,心中后悔万分。

    京城的政变他并不是参与者,只是意外发现了两人的逃亡。

    他亲眼看见小皇帝李晨弈在王杰晨和萧云忘的强权下忍辱偷生,对皇权已经无比失望,离开虎贲军多年,一个像蝼蚁般生活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忠诚的呢。

    在虎贲军任职时,他经脉受损,修为从行脉降到武练,后面无论如何努力,境界一直停在武练巅峰。

    曾有人告诉他,顶级丹修功法对经脉常有修复滋润之功。

    他出身草根,曾想在虎贲军建功立业,结果失败而回,后建立青竹帮,始终不能壮大。

    岁月蹉跎,早已磨灭了他对权势的**,可是对于个人修为仍保有执念。

    梁青竹看见两人一骑绝尘离去,勾起他的执念。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和徒弟丁鑫出城,一路根据痕迹追踪而来。

    前面的虎贲军被萧野设下的圈套诱导,走错了方向,梁青竹心想没了虎贲军,此事已成了大半。

    此时天空一阵猛烈大风,漫天雨水飘摇。

    梁青竹一时惘然:难道天意如此,注定我梁青竹一事无成吗……

    梁青竹看着萧野,道:"是我小看了萧云忘,萧家人岂是我一介草民能够随便算计的,我痴心妄想了。"

    萧野冷冷看着梁青竹,道:"胜败输赢自有气数,我父并没有传我?道典?与?剑典?,不然今日你们绝无活路。

    "既然你们的目的不是杀我们,我们今日就此作罢,可好"

    梁青竹道:"现在我还是占优。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野道:"嗯,你说的对,你愿意赌一把吗赌上你徒弟的性命。可能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梁青竹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无儿无女,只有一徒。就依你所说。"

    梁青竹一跃就到了萧野身边,抱起丁鑫,继续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夜色中。

    萧野抢到萧山面前,萧山道:"梁青竹是条好汉。"

    萧野见他脸色苍白,要扶他起来,道:"萧叔我们走。"

    萧山一把来住他,道:"不用了,来不及了。今早我又服下一枚行脉丹,不然连走路都有问题,如今生命耗尽,恐怕活不了了。"

    行脉丹终极只是透支人的生命潜力,萧山服下行脉丹都不是梁青竹的对手,说明他已是油尽灯枯。

    萧野一阵心酸,道:"萧叔,你……"

    萧山道:"你萧叔武功太差,要不是行脉丹,今天恐怕都走不出客栈。"

    萧野语无伦次,道:"没事,我们去找大夫,要最好的药,一定有救的。"

    萧山道:"我救你出城,后面你倒救了我两次。算起来我还欠了你一次。"

    萧山的气息越来越弱:"前路坎坷,我该再陪你一段,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说完,眼神涣散,已气绝了。

    突遭变故,萧野尚不能反应,手足无措,眼泪颗颗流落,只在那抱着萧叔慢慢变凉的尸体。

    这样良久,萧野心里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那力气仿佛告诉自己别死。

    萧野起身用那柄长枪在泥地里挖出一个大坑,将萧叔尸体草草埋葬,有劈了一块木头,为他立上墓碑,长长三拜。

    萧山受伤两次,可是第二次再没有第一次幸运,萧野永远失去了这位同行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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