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172章 累得像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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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心凌在门口站住，嫣然一笑，“老同学，你接的生意，我干嘛要帮你做你要能等，甭管那老太太是谁，出多少钱，我都得先把李得福整理好就去。我们活着得讲秩序，先来后到。这死了，不也一样吗奈何桥上也得排队吧”

    波仔看看陈智生，陈智生守在放有他老爸遗体的西行馆门口，面部僵硬，只一眼便看见他是弱智，趋几步赶上季心凌，低声说，“馆里的这位你先让别人做，咱们出去，来来回回不超过两小时。这生意，你随便斩，人家特豪特爽快，对钱的事根本不在乎……你一年也遇不上一回吧”

    “是啊，遇不上一回。”季心凌摊摊手，“波仔，有钱没钱，不都死了亲人吗你要能等就等，不能等的话，你可以请别人。”

    “可这是……生意啊！”波仔气得捶胸顿足，“咱们五五分成，不，就是四六分成，全套四六分成，殡仪馆六，我们一条龙公司四，如何”

    “和我们伊馆长谈。”季心凌走进西行馆，临了又回头低声吩咐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请别高声喧哗。”

    波仔愣愣，只得退下。

    陈智生看着季心凌走进西行馆，眼睛又盯着她一眨不眨。他没有收起银行卡，银行卡一直放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他守着他死去的老爸，也守着安葬老爸的银行卡。

    院子里的小v等人苦着脸，要守着陈智生，还要帮着守陈智生的银行卡——万一他银行卡掉了，不管说得清说不清，那不都是殡仪馆的事吗

    波仔爬进面包车，鼓着腮帮子给人打电话：“对，告诉丧家，我们一会儿就到。人答应了。是我同学呢，人家才答应来。肯定是。全成都西城最有名的美容师。人家还排队呢，给我这个同学加楔子了。对，一会儿就到。”

    伊永浩回到馆办楼，和吴晓桂说了刚才陈智生以及波仔的事。

    “波仔一条龙……是不是西桦镇上的那家”吴晓桂问。

    “是。波仔的老婆是我的远亲。”伊永浩有点苦笑。

    这一说开，吴晓桂愣愣，“又是你的远亲啊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听说你以前之所以反对我上位当松亭殡仪馆代理馆长，除了小季的事以外，还因为我爸在位时出现了许多他无法掌控的矛盾，”伊永浩顾左而言他，没有回答吴晓桂的话，“吴馆长，我跟了你八年，每天如履薄冰，很怕你拿我爸的事来报复我。”

    吴晓桂愣愣，局里办公会议说的话，现在传到伊永浩耳朵里，她又不能否认，“是，你是一位很好的办公室主任，但不一定会是一位很好的松亭殡仪馆馆长。何况你会公私不分，损公肥私。”

    “可你后来为什么又主动提出由我担任松亭殡仪馆代理馆长呢”伊永浩盯着吴晓桂，“我可不相信你是随遇而安人云亦云。”

    “是。我标新立异。伊永浩，我就问问，局里有多少人吃过你的拿过你的所以大多数领导都有意无意地支持你”

    伊永浩摇头，“你把我想得太垃圾了。”

    “是你在这方面太能了，超出我的想像。那我就不如放手，给你一个机会，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吴晓桂冷笑，“你不要以为我提出动议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松亭殡仪馆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如果季心凌在体制内，我宁肯选她，尽管她资历远不如你，也没有你圆滑会处事。”

    “她也有公私不分的时候。”伊永浩终于逮住机会反击，嘲讽吴晓桂，“比如现在，我估计她正在纠结是帮她老同学解决难题不呢。”

    “那我们可以看看。”吴晓桂一脸凛然，“你在高位，你是馆长，如果一大家族、一个村子都往咱们松亭殡仪馆涌来瓜分这块饼，松亭殡仪馆就姓伊了。不过我会盯着你，只要我没有退休，我这两年会一直盯着你。我随时可以把你拉下马来。”

    这几个月来，由于担心伊永浩重复他父亲的错误，和与季心凌的感情纠纷，吴晓桂一直强烈反对他上位，而伊永浩也耿耿于怀，导致两人关系恶化，剑拔弩张。在吴晓桂年休其间，伊永浩又得到完全相反的消息：这次是吴晓桂主动提出由他上位为殡仪馆代理馆长，从而结束了上面领导长期以来的犹豫不决。伊永浩从震惊和惊讶后开始思考，或许，与上头空降的代理馆长相比，吴晓桂宁肯选择热爱松亭殡仪馆和殡葬事业的他。

    “吴馆长，我不会给你机会和理由来拉我下马。我会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他说。“我也不会把松亭殡仪馆姓伊。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最好是这样。”吴晓桂点头。

    两人默然片刻。

    “长期这样下去，小季会坚持不来。”还是吴晓桂主动说话，“原以为分级收费会减轻她的工作，现在好了，居然还有人连助手都不准她带！她要这么连轴转……”

    “我今天晚上就起草文件，说明我们的美容师在什么情况下必须配备助手，尤其是高难度重建工作。只是今天这陈智生是弱智，现场又没有别的人可以说服他——”

    “波仔一条龙公司……这些年也抢了咱们不少生意。”吴晓桂冷哼，“你没有答应他，处理得很好。不能总由着他们敲咱们，为所欲为。”笔趣阁k

    “他是小季的同学。小季会很难办。”伊永浩也为难，“我刚才给小v打了电话，波仔还候在院子里呢。”

    “小季会想到办法。”吴晓桂自信地说。

    “那我们最好袖手旁观。”伊永浩笑。

    “我不信她会错到哪里去。”吴晓桂喃喃地说，“她一个临时工，能犯什么错呢”

    伊永浩瞪眼，然后笑得控制不住：“看看，你现在不都已经给她找好借口了吗小季犯了错就是临时工，我要有一点小错，你就要把我拉下马来。你这不是公私不分吗”

    “她是临时工。”吴晓桂坚持道，“就算犯了错也只是临时工。”

    到下班前，伊永浩又打了电话问小v，小v难过地说她师傅快累倒了，在西行馆独自操作，会中暑的。伊永浩吩咐小v，说等季主任将李得福入殓好就下班吧，小v说那个讨厌的波仔还守在服务中心院子里呢。伊永浩假装没听见这话。

    伊永浩和吴晓桂都下了班。

    等季心凌为李得福重建完，弱智李智生看过他老爸，表示他老爸好看后，又出现一个问题：李智生根本没地方可去，他一直守在西行馆门口。

    服务中心的男员工轮流上去做工作，劝他离开，可李智生很茫然，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去哪里。

    “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季心凌实在无计可施，总不能放着一个大活人在服务中心过夜吧

    “我爸他在这里。”李智生可怜地指指躺在冰棺里的李得福，说着说着，大嘴巴一咧，人高马大的他开始流泪，“我爸没说我去哪里。”

    季心凌傻了，对弱智李智生来说，他只听他老爸的话，可他老爸现在死了，他又能怎么办悠悠叹口气，揉揉酸痛的腰部，季心凌吩咐值晚班的员工去给李智生端晚饭，然后交待值班人员和门卫大邱师傅，以及馆办楼的值班干部，晚上要确保服务中心安全，同时看好李智生，给他安排在值班室睡觉休息，“最好有一名男员工给守着。千万不能有意外。”

    这一通下来，季心凌又累又疲，人也萎靡不振。

    波仔跳下面包车，堆着满脸笑容：“老同学，现在能走了吗”

    季心凌苦笑，“我下班了。”

    “对对对，你下班了。我的丧家已经备好晚餐等你，也知道你是大红人，请你的人很多，所以，大家都特别感谢你百忙中抽时间帮老太太入殓……”

    季心凌摸出手机打伊永浩的电话，请示有关洪波这桩业务怎么办，可意外地，平时都是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的伊永浩，手机通了却没人接电话。

    “伊馆长说你整理完李得福就下班。”小v换好工作服准备去吃晚饭。

    “可是他们”季心凌指指波仔，“伊馆长没说怎么办吗”

    小v摇头。

    “走走走，咱们先去吃饭。”波仔拉着季心凌坐进高级豪车，颐指气使地对驾驶员说，“你，你开面包车，我得亲自送我老同学。”

    豪车司机睁大眼睛，很不情愿地下车，“我是殷总的专职司机。”

    “死者为大。几位殷总都在家等着这位小祖宗呢。”波仔气势旺盛，“难道能用我的面包车接季主任”

    豪车司机垂下眼皮，只得上波仔一条龙拉逝者的殡仪面包车。

    季心凌实在累了，也不想再多说，站在车门口呢喃，“我还没拿工具。”

    “我去。我去。”波仔跳下车，如同季心凌的特别助理径直朝接待室跑去，冲接待员趾高气扬地说，“我拿我同学的工具，什么的都给我拿来。”

    黑色豪车开出殡仪馆大门，大邱师傅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