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045章 友谊的小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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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季，你的快递。”伊永浩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住从财务室出来的季心凌。

    “怎么会有我的快递”季心凌唧唧歪歪地走过去，笑，“小伊主任回来啦听说你招了三名工人能啊你”

    伊永浩手里拿里一个快递袋递给她，也笑，“还不是为了平息馆长的怒火吗我要再招不到工人回来，她就会一直罚你值夜班。这一周啊，我可是把成都所有的人才市场都逛遍了，人家来一个人，首先就问殡仪馆的工资是不是上万有没有特殊补助嘿，跑了四天招到三名工人，还算有成绩。”

    “是啊，这年头，如果不是家里特么有事，谁爱往殡仪馆跑啊，”季心凌一边说话一边撕开快递袋封口，“这奇了怪了，谁还知道我在殡仪馆上班啦居然发到这里来了。”

    快递袋里轻飘飘地飘逸出两张纸。

    季心凌拿起看，脸色倏变，眼睛瞪圆了。

    一张是开自旺达心源男装部的正式发票，另一张纸是电脑打印的正式信函，有称呼有落款：

    尊敬的季女士，或者彩釉女士，或者凌心女士，按我们的协议，特此邮上正式发票一份，请支付衬衫赔付款一千五百元，交通运输费就由本人自理了。陆一鸣。

    连日期他都规规矩矩地写好。

    我去！季心凌粉脸燥红，胸脯剧烈起伏，抓起信函撕成四片，扔进门后垃圾桶里，兀自喘着粗气。

    “怎么啦！”伊永浩看看季心凌的脸色，又看看扔在垃圾桶里的废纸片，“咱们不生气，不生气——你先坐下冷静冷静，先坐下啊！”

    “我冷静个屁——”季心凌吼道，拿出钱包，数数，只有一千元大钞和一些零钞现金，马着脸说：“我转微信给你，你身上现金有多的吗”

    “啊有有有。”伊永浩忙说，从屁股后裤兜里拿出钱包，递给她，“你要多少都行。”

    季心凌极快地从伊永浩钱包里拿了八百元钱，和自已的八百元加在一起，只在自已钱包里余下二百元现金作零用，拉开伊永浩抽屉，翻找到一个信封，将钱塞进信封，然后抓起伊永浩办公桌上的纸笔开始写回信。

    从始自终，伊永浩都当一个旁观者，站在旁边看盛怒之下的季心凌，不多问也不多管。

    “尊敬的快递哥，随信附上一千五百元整，另加一百元交通运输费，共计一千六百元整。不用找零了！”

    季心凌将写好的信和装好钱的信封，一并塞进快递袋里，用胶水封口，扔给伊永浩，“你发信时一并给我发了。就按这个快递件上的地址。”

    伊永浩这才喃喃地说，“按规定，快递是不能邮寄人民币的，这是违规操作。”

    “我不管！”季心凌吼道，“总之，你得把这钱给那个臭狗屎送去！”

    季心凌气急败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伊永浩探出头去，从窗口看着她朝服务中心走去，沉思片刻，走到门后，弯腰从垃圾桶里捡出刚才季心凌撕成碎片的信函，拼在一起。

    “臭狗屎。”伊永浩将碎纸片重新扔进垃圾桶，看着桌上快递袋上的地址，自言自语。“似乎我办事时刚好要经过金银大厦。”

    伊永浩抱着一些信件走出办公室，随手拉上门，对旁边办公室的职员大声说道，“我出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然后，伊永浩抱着信坐上自已的车，那些信件里，有一封是季心凌装着人民币的快递袋。作为一个聪明的有为青年，他会努力维持与季心凌之间的友谊之船，直到把友谊小船停泊进爱情的港湾，但伊永浩绝对不会明知故犯违规操作，去做一些可能危及他或季心凌前途的傻事。

    他要把钱亲自交给那个敲诈季心凌的臭狗屎，并且要认认这个让季心凌勃然大怒的臭狗屎长得怎么样。如果有下次，他会知道怎么办。

    他拧转钥匙，启动汽车。

    跑回服务中心的季心凌余怒未消，“臭狗屎，臭狗屎！”她狠狠踹两脚绿化带，似乎那任凭她脚踹的地方就是惹她生气的那堆臭狗屎。踹完，她抚抚心口，立时觉得舒服多了。

    李悠清的电话打进来。

    “我说，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啊在你准备出血为你妈买面子的时候，我是出胃为你买了面子啊。”李悠清懒洋洋地说，似乎才睡醒似的。

    “哇，你拿到美姿妮娜了”季心凌大笑，“亲，我这几天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雷霆怒火啊。”

    “贱人，你明明就说的假话！”李悠清笑骂道，下一句又亲昵无比，“我亲爱的小贱贱，这两天我败了胃口，现在突然想吃张记蘸水菜，又麻又辣那种，就我们公司楼附近那家，我觉得可能有人正想请我吃饭呢”

    “好，”季心凌高兴极了，“我马上给米惠打电话，看她有时间没有。”

    “我刚才给她聊过了，她昨天上了晚班，现在正在家减肥呢，有的是大把时间。”

    “好呀，让她出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减肥。”

    “我说，你都不问问我拿的什么价吗”李悠清忍不住了，两人东扯西扯大半天，还没扯到实质性问题。

    “对此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季心凌老老实实地说，“以你的能力，不会超过九折。”

    李悠清捂着手机话筒低语：“六点七五。”舞神电子书

    季心凌倒吸一口凉气——这，相当于是出厂价了，李悠清是怎么做到的

    “晚上我请客，再请唱歌或者跳舞！”季心凌开心地笑，“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就算把我肚子吃撑，也吃不了你几个钱。”李悠清恨恨地说，“季心凌，我真的觉得你很财迷啊，就算时空，我都能感觉到你卑鄙的小芳心正为钱而跳动！我为你节约了那么多钱，你就打算请我吃一顿路边摊就了事”

    的确，季心凌很财迷。工作五年来，她一直在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改善家里的生活质量，比如换个运转正常的空调，换下一会转一会不转的厨房换气扇，在冬季雾霾时给家里买个空气置换器，逢季给她妈买一些高档的虽然打折但可以穿出去见人的衣服，化妆品，还车贷，等等，这样一来，她并没有多少存款。

    她知道，在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里，凌然然是如何克扣自已，既要还房贷还要供养一个读高中和大学的女儿的。

    拿到美姿妮娜，解决母亲的面子，换得母亲好心情，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她可以松口气了。

    她给凌然然打电话：“妈，你在家吗”

    凌然然正在一家茶园里学习麻将技术：“我在打麻将呢，我打的小，就一块钱的。”

    季心凌乐呵呵地笑，“没关系，你打吧，打一块钱输不了多少的，你放心地打，只要开心就好。”

    “啊，没输多少，就输了二三十块钱。”凌然然看看自已的钱，她当然有点心疼钱，但她不能说出来是不是“我们同学给我看着的。我快学会了。我挂了啊。”

    “我晚上不回家吃饭。”

    在母亲挂断电话之前，季心凌高声喊道。

    “知道。”凌然然说，一边伸手摸麻将，见不是自已要的牌，随手甩了出去，“你这会儿打电话来，不就是要说这事吗”

    “还有我拿到美姿妮娜了。”季心凌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好好好。”凌然然高兴地挂电话，下家打出一张二索，上家正在摸牌，旁边的杨士安摁住凌然然的麻将，大叫：“胡了！然然同学，你是卡二索，胡了硬三番！”

    “啊真的”凌然然惊讶地问：“这是硬三番吗我以为——”

    季心凌从电话里听到她妈那边的动静，浅笑，摁断手机。

    真好，母亲学会了打麻将，旁边还有一位男士陪着，听声音，两人很熟悉。

    “主任，下班了。”小v招呼她道。

    啊啊啊，季心凌点头。

    在她平凡而普通的生活中，那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臭狗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那个感觉到老之将至却突然无所依靠的老女人。

    慢慢地洗净手，对着整容镜整理头发，拍拍刚换穿的日常衣服，季心凌走出服务中心，走向车库。

    六点半左右，太阳还挂在西天红彤彤地鲜艳的时候，季心凌和李悠清在张记蘸水菜外面碰头。

    李悠清将美姿妮娜从自已的红色车里转移到季心凌的白色私家车里，同时递给她一张检验单，“我没有正式发票，这是今天去拿的检验报告，这些宝贝的确是资格货。”

    季心凌接过检验报告，惊讶地问，“你还专门去检验了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些吗”

    李悠清歪着脑袋看她：“我们之间是用不着这些，但这些宝贝不是你用啊。所以，我还是拿去检验了以备万一。毕竟是十多万元钱的东西，也可以让你妈放心。”

    季心凌收起检验报告，微笑，“作为朋友，我无以为报，就在这几天思索了一些策划文案，或许没用，你就当随便看看吧。”

    她从车前座拿出一叠打印好的文案递给李悠清：“你看能否暂时对付猖狂的朵厉厉”

    李悠清急切地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瞟过，那脸色立即艳阳天，她跳起来抱着季心凌大笑：“贱人，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帮我！”

    人行道走过的人都注目看她们。

    “不许说脏话。”季心凌故作正经，“我妈听见说脏话会骂人。”

    李悠清放开她，摊摊手。

    一辆桔黄色的私家车朝她们拼命地摁喇叭，前车窗玻璃摇下，是米惠那张如同洋娃娃一样吹弹可破的婴儿肌脸。

    “嗨——”米惠朝她们挥挥手，“怎么咱们的生活档次突然下降到吃路边摊了呢有没有空调啊这天太热了，天气预报说有雨，怎么还不下呢”

    “咱们现在猪肉吃不上，榨菜也吃不上。”李悠清和季心凌相视一笑，“只能吃这路边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