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043章 天降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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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俩常相忆为何又把我忘记……巩小莉哼着曲儿，麻利地将两样小菜放进冰箱，戴上塑胶手套，开始喷雾空气清新剂。

    该死的，这一周又没有顾客，每天喷这空气清新剂是浪费了！几十元一瓶呢！

    ——可是陆医生说要保持咨询室没有异味，她只得喷了，但可以少喷是不是每喷一次估算下来要花几块钱呢。

    巩小莉是精打细算的人，虽然她并不是非常小气抠门的人。生活早就教育了她，今朝有不等于明朝有，富不过三代，却可以代代穷。

    喷了厨房和厕所，再喷一点点其他各房间，嗯，只喷一点点，打开窗户，让六月的阳光晒走一切不好闻的气味，带来熙熙攘攘和络绎不绝的顾客吧。

    似乎应验她的祈祷似的，恰在这时，嘟、嘟，响起敲门声，巩小莉如上足发条的弹簧一样，一崩老高，再崩到了接待室。

    大开的玻璃门前高着一位高大伟岸的中年女子，说她高大伟岸，的确没有辜负她的好身板。女子身高近一米七，体重足有一百四十斤以上。这样的身高体重与娇小玲珑的巩小莉相比，实在是很有压倒性优势。

    巩小莉有点愕然，站得稍远些，这样可以不用仰视客人，她将手中的空气清新剂放在接待桌上，双手捧心状，将职业笑容堆上两颊，礼貌客气地问：“请问女士——

    “我来看帅哥。”女子横着腰板走进来，如同蟹蟹一样走到窗口，睃两眼，又横着走到巩小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帅哥呢”

    巩小莉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但仍竭力保持着最礼貌的姿势：“请问女士是要咨询吗您是咨询哪方面的内容希望的时间大约是什么时候”

    “对对对，咨询！”女子蓦地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现在时髦了，恋爱叫暧昧，喝酒叫勾兑，聊天叫咨询——我就是来咨询的。我最近睡不好，总是失眠，工作也丢了，也没男朋友，我女儿说我是焦虑过度，让我来看心理医生。就想问问医生，这个事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找到男朋友睡个好觉”

    巩小莉来了精神，迎上前去，“我们陆医生最能解决这些问题，你有啥想不开的，和他说说，那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啊你知道的，他在北京本硕博连读八年，又工作过五年，是在北京最有名的心理学导师卢芦那里实习和工作的，你看，你看啦，这里有他的介绍……”

    巩小莉极热情地指着墙上悬挂的陆一鸣的各种证件给女子看，但女子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对那张相片中的人感兴趣，双眼发光：“哇，是帅，酷帅酷帅的那种，也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就是长得耐看，俊，真他妈的俊！如果我没有结婚又离婚，如果我年轻十岁，这倒真是一个必须的偶像——”

    巩小莉吓一跳，直直地盯着女子，“我们陆医生很正规的，可不敢乱来的，你也别乱说话。”

    女子放肆地大笑，“我乱来了吗我乱来了吗！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你买苹果也是看长得圆润的买是不是你吃樱桃是挑红的吃是不是这聊天，不，这咨询，也得和长得英俊的帅哥咨询对吧就他了。定了。咨询，反正天天有帅哥陪着说话，不咨询，这日子就白过了。”

    对巩小莉来说，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敏捷地奔到接待桌前，拿出表格和笔：“美女，请填张表。您怎么称呼”

    激动起来的巩小莉，连敬语都用上了。

    “紫蝶。”中年女子漫不经心地说，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巩小莉。

    “啊好名字，”巩小莉露出最可爱最甜美的笑容，“我也最喜欢紫色，紫色的蝴蝶，在春天里飞舞，煽动着一双如梦如幻的翅膀，翩翩飞来……”

    “我就是这么意思，”名叫紫蝶的中年女子被巩小莉的情绪感染，“你别看我长得这么高大伟岸，其实我是很有文艺细胞的人，我这人就喜欢唱歌跳舞，喜欢和人说话，喜欢和人分享食物、秘密和所有我拥有的东西，女人嘛，不分享秘密那不叫朋友是不是”

    巩小莉极快地在表格上写字，“我们的咨询时间设置是五十分钟，收费是四百元，请问您是预付还是月付是用银行卡还是现金”

    “说到钱，”紫蝶走近接待桌，声音低了下来，“当然你这个收费是合理的，我也同意——我的意思是，你看，咱们聊得这么投机，而且吧，我以后还来的，我觉得这个市场经济时代，找人聊天说话叫咨询的时代，收费是合理合法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给个打折”

    巩小莉愕然，“我真没听说咨询收费还有打折的……而且，我们老板是本硕博连读八年的高才生……”

    “当然当然，”紫蝶不耐烦地用两根手指头敲击着接待桌，“我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要介绍客人来的，你给我打个折，我介绍来的客人，你得给我人头费，如何”

    巩小莉内心翻滚煎熬，如果……如果……“那你的希望是”她压低声音问，拿着笔的手有些抖动。

    紫蝶准确捕捉到了巩小莉的情绪变化，直截了当地说，“咱们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一锤定音，你给我八折，四八三百二，你收我三百二。我介绍来的顾客，你给一个点，每人返我四十元，如何长久生意，你若有心我就有意！”

    巩小莉的双手情不自禁地绞拧在一起，呼吸急促起来，“你确定你会给介绍顾客来吗”360文学网

    “当然！”紫蝶将脸凑近巩小莉，得意非凡：“我告诉你，我是群主，我手下有一个三百人的大群呢，还参加了十多个暴走群、唱歌群、舞蹈群、表演群、单身群。就说那单身群吧，十个八个是有心理问题的。我不骗你，我的网友遍布成都一百九十三条主要街道，我说的话，那可是响当当的！怎么样，心动了吧”

    巩小莉停顿了一秒钟的呼吸，果断地提笔继续写下去，“成交！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作为我们两人友情的保证！”

    紫蝶大喜，“当然——女人嘛，哪能没有一点秘密呢”

    两人迅速完成预约，约定下午两点半咨询，因为巩小莉说她的陆医生上午在搞社会调查，“你知道的，他总是很忙，有时忙得连中午饭都不吃。”

    紫蝶表示完全理解，打开钱包递给巩小莉四百元，巩小莉毫不犹豫地从自已的钱包里找出八十元零钱给紫蝶，但在递给紫蝶的收据上，却写着“收咨询费四百元整；收款人：巩小莉”字样。

    在离开咨询室前，紫蝶神秘地一笑，“我明天或许就会给介绍来顾客。等着吧你！”

    看着紫蝶的背影从玻璃门后消失，巩小莉从抽屉里拿出现金日记账，一笔一划地写着和收据上相同的字样，然后又打开电脑作电脑记录。

    收据、现金账、电脑账，三账完全一致，都记录着她收取了紫蝶四百元现金，但却没有记录她返给紫蝶的八十元钱。那是她私人出的钱。

    “不管怎么说，我们又有一名来访者。而且，她可能会来很多次。”巩小莉看着自已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账务，自我安慰。

    至少，陆医生不会知道她这种私下交易。

    巩小莉拿起手机，一键重拨：“陆医生，您好，我们下午两点三十分有一名来访者，请问您的时间有问题吗”

    “我会准时到。”

    “那么，您中午会回来吃午饭吗”巩小莉又小心翼翼地问。

    “可能来不及。你先吃。”电话里的陆一鸣很礼貌地挂断电话，“我正在梧桐里小区。”

    “那好，陆医生您先忙。”巩小莉放下手机，心里有些茫然四望，没有陆医生的解铃咨询室，似乎缺少了什么。

    是的，尽管喷了空气清新剂，尽管明窗净几，尽管格调高雅，但只要陆医生不在，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做得很对。”巩小莉看一眼闪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清晰显示今天的收入咨询费四百元。

    如果这个咨询室倒闭了，陆医生就会破产，陆医生现在在银行有贷款，咨询室现在入不敷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已之力，帮助陆医生支撑解铃。

    在梧桐里小区，陆一鸣走上三楼，敲门：“请问您这里是郭老师的家吗”

    防盗门猫眼挪开，一位老人的眼睛从里往外看，然后是暴吼：“滚开，骗子，传销骗子！我不在！”

    陆一鸣怔怔，礼貌地说：“我要找西桦镇中学的郭老师。我是林宇晨的表兄陆一鸣，林宇晨在精神病院十三年了。不知郭老师您是否还记得他当年，您是他的班主任。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过去的情况。如果郭老师能出门的话，我们可以到社区办公室见面，或者，我在楼下等您”

    “你去社区办公室等我”屋里的老人声音尖细，仍然从猫眼里看他，“你真的不是传销骗子上次来的传销骗子就和你一样，穿的也周五正王的，幸好我警惕性高，没有上当受骗！我是老师，是有知识的，你可别想骗我！”

    “那我先去社区办公室等你。”陆一鸣答道，“郭老师，您慢点出门，我不急，我会在社区登记，十分钟后打社区办公室电话询问确认后再出门也行。”

    陆一鸣转身下楼，朝社区办公室走去。

    二十分钟后，一个颤微微的身患糖尿病的老人出前在社区办公室门前，老眼昏花：“你说你是林宇晨的表兄他们说林宇晨跳楼是我没教好，可是林宇晨是高一才跳楼的，我当了他三年初中班主任老师，他没在我的班里跳楼啊他是我的最后一届毕业生啊！”

    陆一鸣刚站起来想扶老人，老人已经嚎啕大哭：“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真的是我没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