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040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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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西桦体育场。

    斜阳脉脉,倦鸟归巢,体育场里空无一人。

    陆一鸣倚站在栏杆处,沉思。

    “表兄,我们比赛三步上篮。”十二三岁时的宇晨特别爱打篮球,每年寒暑假时,陆一鸣到成都,宇晨都会把他叫上,两人骑着自行车到西桦镇体育场打一场只有两人参加的篮球赛。

    夏日的太阳很晒,成都有时高温近四十度,但宇晨对体育活动的热爱不减。

    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期,宇晨又喜欢上了足球,他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一个足球,等着陆一鸣到成都。

    穿着短裤和t恤,两人在体育场上跑跳,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加油!”

    “快!快!”

    两人彼此加油,彼此较量。

    最后,两人都累得倒在草坪上,哈哈大笑。

    “表兄,以后大学毕业,或者你回成都,或者我到北京,然后我们每个周末都来一场比赛,总有一天,我会赢了你。”宇晨对输赢并不大在乎,每次输了都会豪言壮语,“我其实是让着你的,我怕赢了你,你就不和我玩了。”

    “以后你会有很多朋友。”少年老成的陆一鸣总是这样嘲笑宇晨,“你会娶媳妇,你会听媳妇的话,你不会再想着我的。”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宇晨浅笑,“没人和我玩。”

    宇晨长相白皙,性格腼腆,姑父每天开公共汽车早出晚归,姑母在殡仪馆独当一面,忙于工作的他们很少陪宇晨,宇晨的童年和青春期真的很孤独。

    “那我们以后工作都在一起。”他承诺,“我想考师范院校,以后会当老师,每年都有寒暑假,我会每年都来看你的。”

    “我是说我们还要住在一起,起码住得很近。就算你娶了媳妇也一样。”宇晨别扭地说,“我考不上北京的名牌大学,但你成绩好,你可以随便考成都的名牌大学,这样你就可以回成都工作,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

    “哇,”他嘲笑道,“你现在才初中毕业,你肯定考不上北京的学校吗”

    在高二那年寒假,他没有回成都,他在备战高考,他给宇晨打电话,宇晨在电话里很不高兴,“说好的每年都回成都。还说是好朋友呢,为什么这么不讲信用”

    “我高考完了就到成都。”他再次承诺到,“只有四个月了。”

    在高三那个冬天发生了什么陆一鸣不知道,当他高考完了兴高采烈到成都的时候,宇晨来接他,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喜悦。

    “我们去踢足球”他说。

    “不想去。”宇晨说,屋子角落里的足球蒙着一层灰。

    “那……我们比赛三步上篮”他又说。

    “我不喜欢了。”宇晨又咕哝道。

    他以为表弟只是因为他失诺不高兴,他没有太在意。

    宇晨不说话,有时看东西也呆呆地看很久,没有特别高兴,对什么都不再有兴趣,他不知道宇晨发生了什么,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形同路人。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当他起床的时候,看见宇晨站在阳台上,不不不,是骑坐在阳台栅栏上……

    那情景,是他此后十多年没有忘记过的,肝胆俱裂,恐惧到极至,没有任何预兆地,他明白了宇晨要做什么,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不——”

    就在他的叫声破出嘴唇的刹那,宇晨——他往下一跳……他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腿,惨叫道:“不要啊——宇晨,不要啊——”

    宇晨被救了下来,却不发一言。和宇晨同样整天一言不发的是陆一鸣。

    那一天,是他人生的转折点,那一天,是他二十年人生遇到的最一个坎坷。

    在宇晨从青春阳光走向灰暗痛苦的人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陆一鸣选择读心理学的唯一原因。

    陆一鸣叹气一声,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体育场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跑步的人,逆着光,全身笼罩在太阳光的余晖里,很美的青春少女。

    他瞟了一眼,嘴边露出一丝浅笑。

    他认得她,当然,那人不是青春少女,是一个张狂跋扈的河东狮。

    “嗨,”他叫道,“高热下奔跑,很容易脱水,伴随心脏负荷过重,容易休克——”

    正在体育场里奔跑的季心凌没有停下脚步,怒气冲冲地回道,“关你屁事。”

    陆一鸣怔怔,这真不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子应该说出的话。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大声喊道,“你最好等我离开后再脱水休克,免得我有见死不救的嫌疑。”

    季心凌驻步,以手遮着头上的阳光看向陆一鸣,认出了他,甩甩头,兀自往前跑,“有种下来跑两圈。你若死了我给你收殓!”

    陆一鸣摇摇头,想想,翻过栏杆跳下跑道,“你还欠我两百块钱呢,都一周多了,我以为你会主动还我的债。欠债不还是一种人格上的卑鄙行为。”笔下文学88

    季心凌停步,大骂,“救人的事,你也要算得这么清楚有种跑赢我再说。”

    “好!”陆一鸣点头,将手中的矿泉水什么的放在旁边,站到起跑线上,“严格误差限,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也没有男女之别。”

    汗水淋淋的季心凌撸撸脸上,喘着气躬腰站在陆一鸣身边,“我就不信还跑不过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花花公子。”

    “是不是不伤害他人你就找不到存在感——准备,起跑!”陆一鸣喊道。

    两人顺着光线在体育场跑道上比赛,转过弯,他们跑入逆光中,两人始终不相上下,有时你超过我,有时我超过你。

    “你占了我的便宜。”季心凌落后几步远,喊道,“我先已经跑了一圈,就算你赢了也不光彩。”

    “是谁先发出挑战的,就不要想占尽所有的天时地利,”陆一鸣倒退着跑,看着气喘吁吁的季心凌笑,“美女,你的伶牙俐齿在我这里不起作用。我不怕你,也不会礼貌地让着你!”

    “谁要你让是小狗!”季心凌恨恨地诅咒道。

    体育场的跑道一圈四百米,四圈下来就是一千六百米,跑完四圈后,两人都又累又热,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陆一鸣将矿泉水丢给她,“还没有开瓶盖的。”

    季心凌拧开,大口大口地补充水份,擦擦嘴边的水渍,看向他,“你没有水喝”

    陆一鸣讪笑,“不给你了吗”

    季心凌将瓶盖拧紧,丢回陆一鸣,“我赌你不敢喝——吃晚饭去,我输了,我请客。”

    陆一鸣看看怀里的矿泉水,咧咧嘴,他——实在没有勇气喝女人喝过的矿泉水,就忍着呗。

    “我很亏啊,你本来就应该还我的钱,这又跑输了,两相叠加,还说你请客——”他起身,拿着矿泉水瓶又扔回季心凌,“你还需要再多喝点水,我不愿意当救生员。”

    季心凌接了,将水倒在手掌心里,故意当着他的面,粗暴地用矿泉水洗脸和擦胳膊。

    他看着她,嘴角浅笑。

    两人坐在一家路边摊里。

    “如果嫌弃这摊子太低档,不合你陆医生的口味,你可以现在就起身离去。”季心凌挑衅地说。

    “我最喜欢路边摊,起码口味绝对不会错。”陆一鸣拿起菜单扫一眼,丢下,对老板说,“把你这店里最好吃的菜统统上齐,这位女士是大老板,很有钱的,她请客。”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睁大眼睛,“统统上齐你们只有两个人,我建议——”

    “就按这位先生说的去做吧,”季心凌暧昧地笑,“难道你看不出这位长相帅气的先生是我新近才认识的朋友吗”

    老板娘的嘴张大成o形圆,连忙转身大声吩咐厨房:“上菜,把好吃的都上。”扭头,她低声对厨房里的老公说道:“那男的是女的包养的,我可看出来了,别管什么菜,都给上,人家女的是大款。”

    很快,桌上堆了一大桌菜肴,老板娘抱来一件啤酒,重重地杵在他们面前:“你们随便喝,随便喝,喝了再算账。”

    “请问有代驾公司电话吗”陆一鸣拿了啤酒给自己杯子倒,斜着眼睛看季心凌,“女士,想来你经常在外面大吃大喝,一定与代驾公司熟悉吧”

    “我可以代驾的,”老板娘立马回道,“我可以半价代驾。”

    季心凌扭扭头,拿起酒杯,“说定了,不醉不归,来,陆医生,一本正经的假正经,我敬你一杯”

    “敬张牙舞爪的河东狮妹子!”陆一鸣举起酒杯。

    “敬天下第一的胡说八道!”季心凌拿着酒杯猛烈地碰撞,酒杯里的酒水溢出。

    “你张狂,你伪装,全因你不自信,你以粗鲁的语言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陆一鸣夹了一大堆肉给季心凌碗里,“吃,多吃点好长点脑子。”

    “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作清高,自以为了不起,处处教训人,高高在上解读人,其实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假正经。”季心凌拿起一盘回锅肉直接倒在陆一鸣碗里。

    陆一鸣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回锅肉,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躲在厨房的老板娘探头看看两人,对抡着锅铲的丈夫说:“这两人是闹矛盾了,我估计等会有好戏看。”

    “上菜。”她老公说道。

    “你以为你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活,所以你救小柯。”陆一鸣拿起酒杯,和季心凌碰杯。

    “你就是一个臭狗屎。”季心凌笑吟吟,脸上笑得如花灿烂。

    陆一鸣怔怔,吃饭的时候说到狗屎,这也太让人不舒服了吧

    “你故意让小柯误会你的情感,”他正色说道,“如果小柯第二次自杀的话,肯定会因为你。”

    “你就是臭狗屎,臭狗屎!”喝酒上脸,季心凌的两颊红酡如醉,她拿着酒杯缓缓淋到陆一鸣胳膊上,咯咯娇笑,“这叫醍醐灌顶,不过灌灌衬衣感觉也很好的。”

    陆一鸣愕然,看着胳膊上流淌的酒渍,叹气:“美女,这是我这个月买的第二件新衬衣,一千多块钱呢——三天之内,我会把衬衣账单邮给你。现在,这件衬衣属于你了,你可以再倒些酒,反正酒钱也是你出。”

    季心凌看着陆一鸣,良久,眼里突然之间涌上一些雾气,她甩甩头,恨恨地骂道,“妈的,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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