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033章 你等着我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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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奶茶妹，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巩小莉迅速地炒菜、摆好碗筷，然后请陆一鸣吃饭：“陆医生，您饿了吧请先吃饭。”

    陆一鸣来到小厨房，见巩小莉在极快的时间做好一荤两素一汤，点点头坐下，“既然我们要在这里开火做饭，就麻烦你把消毒剂、空气清新剂等买好，以免顾客闻到我们咨询室有异味。”

    “我下班后去买，当然得买。”巩小莉忙不迭地点头：“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想着您是地道的北京人，就做得清淡些。”

    “你不也是北京人吗”陆一鸣笑，拿起碗筷吃饭，“就按你喜欢的做就是了。有空的时候我来炒菜吧——这以后所有买东西的钱都列在杂费里。”

    “当然，当然。”见陆一鸣开始吃饭，巩小莉才惴惴不安地拿起碗筷，盯着陆一鸣：“是不是不好吃”

    “不错呀——”陆一鸣一边吃饭，心里想说巩小莉对待奶茶的态度是不正确的，想了想，又住嘴。

    “你觉得她们下周还会再来吗”成功接待两位来访者，巩小莉快乐得如同一只小鸟，话也多起来，“她们会，对吧”

    陆一鸣点点头，“你得快些吃，不要傻乐呵。”

    “我们一天有三位来访者，陆医生，您真的好厉害！”巩小莉忍不住又崩出一句赞叹。

    “我明天把家里的书给你带些来，你在接待室布置一个小书柜，既方便来访者等待的时候随便翻翻，有空时你也多看看。”陆一鸣吃过饭，一遍一遍地清洁手，反复地搓手，用洗手液手心手背地洗。

    站在陆一鸣旁边的巩小莉有些愕然，前几个月，她也曾与陆一鸣同桌吃饭，却不知道陆一鸣在饭后会这样洗手。等陆一鸣走出厨房，她拿着新买的碗底看，碗底实在没有什么脏东西。

    玻璃门在一点半准时推开，当巩小莉看见高大肥胖的小柯站在门口时，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吃惊。

    小柯穿着他的彩釉姐姐给他新买的中袖衬衣，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我是柯健强，我来找陆一鸣——”

    “欢迎光临——先生，这里只有陆医生，请问您是预约的吗”巩小莉反映过来，立即制止小柯的高声喧哗，维护她老板的尊严。

    小柯怔怔，“好吧，我是预约的。”

    陆一鸣走进接待室，两两四目相对的刹那，他温和地说：“我是陆一鸣。”

    小柯知道了自己与这个快递哥之间的差距。此时的陆一鸣，外表温和而冷静，腹有诗书气自华，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绝不是他这个才出校门的高中生可以类比的，那是一种……云泥之别。

    小柯视线移动，不再与陆一鸣对视，看着四周一尘不染的环境，雅致而温馨的布置，喃喃而语：“陆医生……”

    陆一鸣平和地点点头，似乎他们是初次见面，需要彼此认识认识，重复道，“我是解铃心理健康咨询室陆一鸣，很高兴你准时到达。”

    “你本次咨询的费用是四百元，五十分钟，请问先生是现在付费还是月付费”巩小莉觉得小柯没有先付费的习惯，而这，是她很不高兴的，便不由自主地提醒道。

    小柯完全没了主意。虽说他今天早上与陆一鸣通电话时就知道了他是心理医生，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是他答应过他的彩釉姐姐要来，而且，他知道和陆一鸣说话是要收费的，只是，当陆一鸣站在他面前时，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你可以一年后来付费，也可以等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有收入后来付费。”陆一鸣轻声说，“你只需要在欠费单上签名就行。”

    巩小莉的嘴张成大大的o形，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强烈反对这种佘账行为，但是她又不能反驳她老板的话，她紧张地看着小柯，她希望小柯会反对这个建议。

    只是几百块钱啊，干嘛欠几年呢巩小莉在心里呐喊。

    “我当然可以用我妈给的钱现在付费。”小柯的男子自尊在此刻突然爆发，“但是，我会在一个月后用我自己的钱来付清欠你的账，包括那天晚上欠你的账！该死的，我会还清欠你的钱！有种，你就等着我长大！我会比你有钱，我会让你欠我的钱！”

    “好，”陆一鸣完全不理睬小柯的挑剔，对巩小莉说，“给客人倒水进来。”

    陆一鸣转身推开咨询室内门：“关于费用问题，我们已经没有争议。你请进——”

    小柯走进内室，视线落在那副蓝色大海油画上，久久没有挪开。

    巩小莉送来水，把打印好的档案资料放在圆几上，悄然退出，并把“正在咨询中，请勿扰”门牌轻轻挂好。

    两人各自落坐，开始直面对方。

    “你能告诉我，你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吗”陆一鸣平静地问，从始至终，他都当是初次认识小柯，而没有主动提及六月二日夜晚的任何事情。

    “我家彩釉姐姐希望我来。”小柯很不情愿地说。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希望你来吗”陆一鸣又问。

    小柯沉默了会儿，抬起头，“你能不把我说的话告诉她吗”

    “当然，我会永远为你保密，除非你再伤害你自己或伤害他人。”陆一鸣点头允诺，“但是，如果你超出了我的保密原则，我把直接打电话给她，以及你的父母。”

    “我已经知道我那天做错了。”小柯摇头，“我一辈子不会再那样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彩釉姐姐不相信我——她很相信你吗她给你说了我些什么”

    陆一鸣心里明白，小柯把他当假想情敌了，这个正在叛逆期的大男孩，孤独地在大都市求学，渴望爱情和友情却傻傻地分不清两者的界线。

    ——或许，当初表弟宇晨也是这般孤独和无助那么，当初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宇晨放弃生命、最终决定一跳的呢笔趣阁k

    “不如我们来聊点轻松的话题。关于这个暑期，你有些什么计划呢”陆一鸣扭转小柯的焦虑点，决定从最能打开他话闸的地方入手。

    “我三点钟要参加富强商厦的集训，明天要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我家彩釉姐姐说，我一定会取得好成绩，而且这个实践活动很有意义。这个活动是小巨巨王长薪介绍的，我家彩釉姐姐说，这个活动信得过，不是骗术……”

    “小巨巨是谁”陆一鸣问，话题开始朝他预设的方向转移。

    “王长薪啊，就是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关于暑期和计划，以及未来的理想，小柯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谁没有自己的理想和希望呢

    除非现实抽去他们最后的一根支撑。

    “高考的感觉怎么样”陆一鸣似乎随意地问起一周前让小柯感觉无限压力的事，高考的压力和友情的破裂，曾让他一度徘徊在生死边缘，“如果成绩出来不理想你会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小柯很奇怪地反问，“当然不会的。彩釉姐姐也只是一个本科毕业，我现在就想在成都读书，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勤工俭学。我又不是一定要读北大的。如果我以后想读，我就读在职好了。”

    “你家彩釉姐说的话……你觉得有道理吗”陆一鸣小心翼翼地触碰小柯的情感。

    “当然啦，”小柯面露不屑，“不是你可以理解的——你这两天见过她吗”

    陆一鸣放弃了再与小柯谈论关于季心凌的问题。

    当小柯走出咨询室，在欠费单上潇洒地签完自己的名字，将笔一丢，大声说道，“陆医生，你等着我长大，我会比你更有钱！”

    看着小柯走出门，巩小莉不解地问站在一旁的陆一鸣，“他这是干嘛呢下战书”

    “他的新的奋斗目标。”陆一鸣微笑，“可他不知道，就算是现在，他也比我更有钱。”

    “可全成都没有一个医生比得过你。”巩小莉由衷地赞叹道，看向陆一鸣，体贴地说：“陆医生，您今天很辛苦的，您先回家休息我会守办公室的。而且，我下班后会把座机电话转移呼叫到我手机上，这样，全天二十四小时，我都不会漏掉任何电话。”

    “那你得有思想准备，”陆一鸣点头，“或许有些人闲得无聊，会半夜给你打骚扰电话。”

    “我怕什么怕！”巩小莉嗤之以鼻，“我可是结过婚还有一个四岁宝宝的人，我才不怕呢。”

    “那我回家冲过澡、写记录。”陆一鸣进办公室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未接电话，是导师芦哥的，忙回过去。

    “我刚才在接待来访者，所以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

    “啊啊没关系。”电话里的芦哥笑声震天，“今天怎么样成都天气如何”

    “热火朝天。”陆一鸣笑着说，“我今天接了三名来访者，其中之一就是六月二日晚上那名企图自杀的中学生。”

    “哦，你感觉怎么样”

    “初步评判是对的，他已经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可是他还有另一种令人担忧的表现，他抵触和拒绝咨询——”

    “请那位女士一起来做咨询，恢复他的正常认知。”芦哥打断他的话，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

    陆一鸣差点冲口而出不想再见那位女士，“好的”，他理智地说。

    “你师母有没有给你打电话”话筒里传来芦哥捂着嘴说话的声音。

    陆一鸣不明所以，“没有啊。”

    “要是她打电话给你，你就说我也没给你打电话，你从回成都后就没和我联系！”芦哥小声说，“不然你师母又要各种作。”

    “怎么啦”陆一鸣很奇怪。

    “你小师妹失踪啦！”电话里的芦哥轻声说道，“我就觉得这小丫头是跑到哪去贪玩了——喂，她没到你那里来吧”

    “没。”陆一鸣惊讶地说，“小师妹失踪你也不担心”

    “有人告诉我她失恋了，在发泄痛苦呢。所以我一点不担心。哦，你师母回来了，记好啊，如果她打电话给你，你千万不要说我给你打过电话。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才不陪着她们俩母女折腾呢——”

    芦哥果断掐了电话。

    陆一鸣看看手机，苦笑。

    提着公文包，陆一鸣走出咨询室，站在下行电梯门口。

    电梯门打开，他站进去。

    另一边，上行电梯也同时打开，从电梯里走出一群人来，其中有一位年轻女子身穿短皮裤，一双大长腿亮晃晃地扯眼球。

    她十四厘米的高跟鞋落地，神情倨傲、睥睨着看向过道深处。

    “艾老板，请。”簇拥着她的一个中年妇女略微弯腰，对那大长腿女子恭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