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027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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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咔嚓、咔嚓的高跟鞋声有节奏地敲击地面，随后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嘟，嘟嘟。

    站在落地窗前遐思唐樊文回头。

    “唐总，旺达那个贱女人来了，我认得她，楼卫在挡着她。”销售内勤经理小金愤愤地说，她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试图遮瑕妊娠斑，此时因情绪波动而有些变紫，“她还大报其名呢，似乎生怕别人不认得她！”

    唐樊文哑然一笑，你要让飞扬跋扈的李悠清夹着尾巴做人，除非从精神上彻底打败她。

    “请她进来吧。”

    唐樊文说，但话音未落，李悠清那张精致而完美无缺的脸便出现在小金肩后，伴随着的，是她开朗而风趣的声音：“哟，唐总，出差回来了”

    身穿制服、站在稍远些的楼卫一脸无奈，因为他无力阻止李悠清闯进来。但话又说回来，又有多少男人愿意且能够阻挡强势霸道又漂亮得不要不要的李悠清前行的道路呢

    “啊，何风吹来旺达最时尚最优雅的李总——请坐请坐！”

    唐樊文对冷脸站在门边的小金和更远处的楼卫浅浅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小金和楼卫彼此看一眼，痒痒然转身。

    “看来，唐总的出差时间总是很出乎意料。”李悠清一屁股坐在唐樊文面前的客凳上，“不是到我的卖场搞鬼吧”

    两家卖场相距不到五百米，不仅彼此的老板是多年好友，就是手下的销售人员和高级经理也多有瓜葛，甚至在互相跳槽——双方都明目张胆地在对方商场内搞小动作，抄价，调查，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比如此时，在李悠清踏进唐樊文办公室的同时，她手下十多名经理和主管，都已经身着便装涌进富强商厦，各施妙招，各逞英雄。

    唐樊文微笑：“李总，您喝点什么我这有最好的咖啡，不过不知道是否合您品味”

    “我喜欢现磨——如果唐总愿意纡尊降贵，我到是愿意等。”李悠清朝唐樊文眨眨她可爱的丹凤眼，故作清纯地**。

    “如果李总愿意赏光到在下陋舍一坐，那在下肯定愿意效劳。”唐樊文面带浅笑，声音很温和，却有不可言传的暧昧。

    两人云里雾里，半真半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开着荤荤素素不伤大雅的玩笑，李悠清不表露她的真正来意，唐樊文也不深问。

    “唐总，”小金又敲门进来，白了李悠清一眼，“我们一楼来了一群顾客，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顾客，一直在玩抖音视频什么的，变相抄价，大声喧哗影响其他顾客。”

    唐樊文挪挪鼠标，侧头看看电脑屏幕，切分为九宫格的监控视频中，的确有疑似非正常顾客。

    “哦，就是一些普通顾客，也没什么，随她们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李悠清扬着一张好奇的脸，“会有人到你们这来抄价不会吧你们的销售业绩那么差，根本就不值得。”

    小金敢怒而不敢言，毕竟，此时的李悠清是唐樊文的客人。

    唐樊文挥挥手，小金恨恨然退出。

    “哪怕是最小的对手，也是对手，何况富强还没有倒下，还可以与旺达抗衡。”唐樊文平静地说，“我只是怕有些顾客别有用心。不过，我们对此已经有足够多的心理准备。”

    “是啊，黄光头有的是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总还可以继续玩。”李悠清奸笑，“唐总撑了这么久，是不是有秘而不宣的秘密货源”

    唐樊文镜片后面的眼神变得犀利，但也就是一瞬间，又恢复他的平静和克制。

    “李总的言下之意”

    “有钱大家赚嘛。唐总可否介绍我认识……”李悠清的五指好看地绕着手花，似乎她的话语只是随心随性而说，甚至根本就是漫不经心的闲聊，“比如说什么一环的殷老板”

    唐樊文镜片后的眼瞳盯着李悠清，脸上的笑容却仍堆在脸上：“我还想请李总介绍认识呢。以前呢，有人告诉我，说旺达卖场一直坚挺，顾客盈门，是挂羊头卖狗肉，因为有非正常渠道来的商品。”

    “胡说！”李悠清突然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俯身看着唐樊文，“是谁这么说的是谁”三月中文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真实，不真实就是……李总这样气急败坏，很难相信那些传闻不是真实的。”唐樊文极力将头往后仰，指指李悠清屁股后面的凳子，示意她坐下，“当然，我本人相信那人是胡说八道。”

    李悠清重新落坐，拿起唐樊文给她冲泡的咖啡，呷了一口，怦地放下，“这么难喝，我都不爱喝这些冲泡的低劣饮品。”

    “我经常在外面餐馆吃饭，也会吃到什么咯嘴的东西，甚至还有苍蝇，但是还是不能不到餐馆吃饭。因为我不能因噎废食。”唐樊文微笑，假意体贴入微，“李总，如果你的确想要殷老板的电话，我可以找人询问，我本人与他并无交情，更没有见过面，所以没办法介绍你认识他。”

    “如果我请你帮我拿十套美姿妮娜呢”唐樊文步步自闭，根本找不到他的任何弱点，李悠清只得咬着牙直接说道，“现金交易，不是用在商场，是别有他途。”

    一环殷老板在业界很有名气，毁誉参半，他手里有一些来路不明可以低价出手的免税高档商品，但一般人殷老板不会卖账，除非有信得过的介绍人。有些钱，不是人人都可以赚的。

    唐樊文还仰着头靠在老板椅上，闻言，他慢慢直起身，温和而礼节性地说，“对不起，李总，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和殷老板没有见过面，更没有打过交道。所以，我帮不了你。”

    “所以，唐总你是吃独食?”李悠清轻蔑地笑，“你此前在一环超高尚美上班，与那姓殷的就一栋楼，你说没有见过面是鬼话。我私人求你，你拿架子做甚”

    “我无法帮你。”唐樊文平静地点头，“如果你真要找他，你身为旺达总经理，你的身份就是你的介绍信，用不着任何人再为你介绍。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图一时利益，玩火者终**。”

    李悠清咬牙切齿：“就一个电话，你也不愿意帮忙”

    “我和他没有生意往来。”唐樊文平静得可怕，“李总，你从任何渠道都得不到对我不利的消息。”

    李悠清怔怔，她只想到唐樊文可以一个电话把季心凌的事搞掂，却没有想到这对他来说也可以是一种陷阱。

    ——如果他能搞掂殷老板，那侧面证明他往日与殷老板有往来，他和富强商厦里那些高档高端商品的来源，在某时某地就可能成为有关部门的调查整顿项目。他是将勒紧自己脖子的绳索交到她手上。

    李悠清收敛起种种伪装，决定最后再努力，“我保证，这批商品不是用于专柜销售。是我朋友，她非常需要，她……经济上有些困难。”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唐樊文微笑，“如果这是你此次来富强的目的，那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如果，”李悠清迟疑着，不得不说出她想好的最后一招：“如果，有些事情，我同意此后共商共情呢”

    这话的意思是，两家商超，在此后的大型活动都同时进行，或者错开针锋相对的时间，避免两伤。

    这是李悠清第一次向唐樊文示好，也是一桩没有冉有绪授权的私下交易。为了好友季心凌，她决定破釜沉舟。

    ——不过，真的是，完全是这样吗

    “李总，第一，四年前我会很高兴与你合作，但经过你四年的千锤百炼，怒火熊熊，今天的富强已经不怕与旺达同室操戈。”唐樊文笑得很优雅，细长的手指扶扶眼镜，“第二，就算你再喝醉一次，就算我再次在酒吧门口遇见你狼狈不堪，我很感谢你给予我照顾你的机会，虽然这是有礼貌的绅士不应该再次提及的，我也保证没有向任何第三人提过此事——李总，我很抱歉，我无法帮到你。”

    李悠清的脸，在刹那间充血潮红，如同刚才小金那张涂了太多的粉底又在瞬间变得如猪肝色的脸一样。

    她站起身，保持着最后的尊严，点点头，准备离开，但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回身，抓了桌上那杯她本来就憎恶透顶如同猫尿一样的速溶咖啡，恨恨地看着唐樊文那张白皙而得意地微笑着的脸，泼去。

    “我此生只醉一次。”她说，转身，一双十四厘米的高跟鞋踩在高级地砖上，咔嚓，咔嚓，不疾不徐地离去。

    唐樊文摊摊手，看看胸前衬衣上的一滩咖啡渍，歪歪嘴，自言自语地说：“这又是闹哪般这次真生气了”

    小金冲进来，见状大惊：“天啦，唐总，你应该洗洗！”

    “你什么也不知道。”唐樊文平静地说，“叫朵经理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

    半小时后，新上任的富强商厦化妆品销售副经理朵厉厉坐到唐樊文面前时，他已经重新换好干净衬衣，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笑容，白皙细长的食指扶扶镜框。

    “朵经理，欢迎上任。”

    年过四十岁的朵厉厉原是旺达心源化妆品销售总经理，是李悠清的前任。当初冉有绪将她从超高尚美挖墙角而来，但仅仅两年，冉有绪就无情地把她当抹脚布一样扔掉，让她自尊自信俄顷扫地，颜面尽失。这几年，朵厉厉一直在成都化妆品销售行业四处漂泊，直到唐樊文找到她。

    “为唐总鞍前马后效劳，必把李悠清那个贱妇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朵厉厉眯起眼睛，眼神睥睨，“我这一辈子，就想看到冉有绪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和李悠清这个贱妇，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