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种田女遇到武林男》当种田女遇到武林男分节阅读21

    石青:“你眼中无猫,我眼中有猫。既然本无生,更无所谓杀生。斩猫可,斩人亦可。禅宗无道德底线,循你思路,杀人亦可。”

    宋依明正色:“青儿,禅宗不是不道德,是非道德。”

    石青轻笑:“非道德便是不道德,但凡活着,不脱道德。”

    两人沉默,至此都无话可说。

    良久,宋依明笑容明亮,抚了石青头发,哄道:“青儿所说即是,我现在也和你一样,觉得那个老和尚真烦人。”

    石青一听他这话,怒从心头起,压了又压,依明表哥这高姿态一出,便有种“我不和小朋友一般见识”的意思,她再要多说,便和追着人叫的小狗无异了。

    想到这里,轻轻一笑,道声谢,行了礼,转头出了看松轩。

    归路郁闷,突然觉得这依明表哥,表面这样平易近人,内心却桀骜不驯的很。他的外表就是一张皮,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想想并不是逸山那样大山大水,而是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南泉和尚因东西堂争猫儿,泉乃提起云:「大众道得即救,道不得即斩却也!」众无对,泉遂斩之。晚,赵州外归,泉举似州,州乃脱履安头上而出。泉云:「子若在,即救得猫儿。」

    ☆、陆*夜探

    陆海尘给马添了些黑豆,又转到石全屋里听他吹了会儿牛,天色早已经黑透。眼看君若那里已经熄了灯,又是石青那里还窗上人影摇摇,不知提笔做些什么。

    不由埋怨这小丫头过于刻苦,她不睡,自己出去行走的风险着实大了几分:万一这大小姐又像初雪那天诗兴大发,半夜三更在院子里遛来遛去,自己还要在房上趴到她兴尽才能动弹么?冻死事小,误事事大,这让他怎么去听窗根儿啊。

    ——想到这听窗根儿的丢人事儿,陆海尘又一阵胸闷。原本打算谋求到宋修业跟前儿做个贴身小厮,近水楼台,各处都随他走,什么消息都好探听着,再不济,跟着宋夫人也行,机会总有。

    宋福那里本已打点到九成,只等宋夫人一句话。然而一见宋夫人,没说几句话,就被踢到这姨奶奶院子里伺候。且还不只是“伺候”,隔三差五就要被这宋夫人悄悄招去,将竹外轩这主仆几人的行动坐卧一一报了。

    也正是如此,陆海尘才开始觉得这宋府确有些不同寻常:吴碧彤和吴君若虽是亲姐妹,宋夫人却对她妹妹和外甥女极防备。这宋府仿佛被许多东西包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竹外轩那母女被小心隔在最外面。

    虽没探听到什么消息,好在赵楚也不催,倒乐得自在。白天做完事儿,晚上府内到处晃晃,晃够了回房练功,渐渐也找着克制蛊虫的门道儿,不受那么些罪了。十日前一送菜的老农对他翘起一根小拇指,指肚上渐渐显出一只蓝色的猪头,他便知道,自己的逍遥日子算是到了头。

    于是只好夜夜趴窗根儿,只希望从宋修业和夫人的枕上得到一言半语。一连多夜,都很平常,宋修业总是和夫人说上几句家常,两人便熄灯睡觉,不多会儿就静得什么都听不到。陆海尘总觉得这里边有些不太对,到底怎么不对,却总也说不出,这层窗户纸怎么捅都不破。

    想着先回房装装样子,再换身夜行衣出去听窗根儿,抬脚就进自己小屋。

    突然间脑后恶风不善,带着凉飕飕的金属气息逼近。听这风声,来人并没有什么高深内力,似乎身手并不如何高明,下意识就要跳开反手一击。脚下待要用力,隐约分辨出这风里有丝熟悉的香粉味儿——于是硬生生收住了脚,只装作尽力往前抢几步。

    果然,那金风在就要沾到他后脑勺的时候生生停住了,“咯咯”一声轻笑,和火光一起迸发。

    陆海尘转身,装出一副吃惊傻样。

    玉儿收了袖剑,抿着小嘴儿,正笑盈盈看着他。

    “夫人将你归在我这里,这些天了,怎么从来不见你来找我?”

    陆海尘忙一副诚惶诚恐样,作了个揖,“这两天并没什么特别,姐姐是夫人身边第一个得力的,日日忙碌,陆四不敢打扰。”

    玉儿嘴角一挑,兀自寻椅子坐了,右手支腮,翘起一只小脚,晃啊晃的说道:“——夫人身边儿得力的多了,我不过管些有的没的,你哪里会知道——”说着抬眼看这陆四,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道:“听说这院儿里小的好像和大少爷走得近?”

    这一瞬间,陆海尘想起初见时石青模样:那日被一脚踢到竹外轩,不得不去见见新主子,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站了个小女孩儿,长得麻杆样,前边后边都没有,穿得灰头土脸,脸颊上倒是有点肉,一双眼睛雾蒙蒙,很好欺负的样子。瞅着她,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字:傻。

    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将这个傻子出卖给了玉儿,只盼着这姑奶奶快走:哪一天见了大少爷宋依明,说了什么话,借了什么书,去了哪里,哪一天又见了宋顾言,哪一天又去了日疏,哪一天去了钱庄,存了多少钱,哪一天去了安先生那里……

    玉儿听完点点头,寻思半晌,“依你看,大少爷和她是不是有一点……”

    陆海尘当然懂得她的意思,但只作不懂,看着她也不说话,眼睛里画满了问号。心里想着:莫不是这玉儿看中了宋依明?又暗自嗤笑一声,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吃饱了没事儿,天天就弄这些小情小调,玩暧昧猜心眼儿,实在倒胃口。

    玉儿见他不做声,也不好说破,讪笑一下,“也罢,你小子还算聪明,明儿我回了夫人给你加赏钱。”说罢一转身就出去了。

    片刻之后,一身夜行衣的陆海尘又趴在了宋修业卧房的瓦片上。

    四下阒然无声,冬夜的月亮又大又亮,树叶都落尽,房顶上也没有树荫,实在不是夜行人行走的好时机。别无他法,只好拿出一只蒙了薄皮的听瓮扣在瓦上用心听。好半晌,又好半晌,浑身上下都快冻僵了,却连个呼噜都没听到。

    看来今晚又没什么收获了。

    泄气的仰面朝天躺下,运功热了热身,看着月亮星星发愁。月亮真圆啊,小时候常常和大哥躺在海边等月亮升起,螃蟹就借着亮儿爬到岸上来,抓不完啊。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父母怎么样了,多少年没有家里的音信。

    恍惚间又想到,像这样大冬天晚上趴在别人房上下不来(或者不下来),倒也不是第一次。上回刚跳上房,正赶上石青那小丫头半夜在院子里遛,边遛边哼哼什么“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甚是好笑。这普通人的日子,虽繁琐了些,实在温馨。石青这小丫头,还算大气,只是人傻了点,总被妙菡欺负。

    ——一想到妙菡,妙菡那双极像艾东儿的眼睛,极似艾东儿的身段儿,心里就一阵发热。那精灵就在月亮里翩然起舞,远在天边,不可触及。

    突然间陆海尘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心中一凛,这要是被人听见,小命就要交待在这儿了。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胡思乱想。

    ——呼吸!

    刹那间陆海尘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自己听窗根儿这么多天,这么明显的漏洞居然没有发现!呼吸啊,有谁睡觉,连呼吸都听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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