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种田女遇到武林男》当种田女遇到武林男分节阅读20

    志安先生一脸委屈“青儿刚来,我就急忙带她来见你,省的像上次那样她又跑了。这哪里顾得上说话?”

    妇人这才罢休,搂着石青肩膀进屋坐了,说道:“青儿,你出生的时候,你父亲可是许了你给我们做干女儿的。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才见着,你竟然连知道都不知道!”又回头对志安先生吩咐道:“你还不快去把证据拿出来!”

    志安先生“哎”一生忙不迭却了,一会儿就抱了个盒子出来。打开来,都是信件。从中拿出一封来递给石青看。

    那信正是父亲石楷敬笔墨,日期是自己刚在汀州出生不久。父亲在信中概述回汀州后如何安家,详细叙述如何得了个女儿,欢欣之情溢满信纸,并在信尾大方写道“志安尚未得子,未得享女儿之福,我这青儿便送与你做个义女……”

    石青很无语,老爹,你这是□裸的炫耀……

    ☆、平日

    如果石青的生命是一条河流,那么十岁以前,她就像山间迸发的溪水,清浅、急速、活泼、在岩石间跌宕起伏。一路行来,这条小溪摔得头昏脑胀,终于跃下高山,地势放缓。这在山岩间摔习惯的流水,突然平缓下来,低回婉转,一面缓缓流着,一面连自己也惊讶眼前的一马平川。

    安静的少女时代缓缓展开,石青终于可以像个普通女子,不必为温饱担忧,每日可承欢膝下,被人爱,被人讨厌,被人盼望,被人鄙夷,被人欣赏,被人厌弃。

    石青渐渐对这颇有几分凄清的竹外轩产生了“家”的感觉,只要看见那道暗棕色月亮门儿,她就会觉得心安。她熟悉院子里地上每一颗石子,这些石子和瓦片拼成一丛蛮抽象的暗色竹子,做了满院竹影的底色。

    有时她会伏在西厢窗口,看细细的爬山虎在牙白色墙壁上曲折盘旋。这植物总是探出五个脚趾的小脚掌,嫩绿色,探几探,一旦踩稳,便摊开脚掌巴在墙上,那脚掌便化成青紫色,风吹过,一排排手掌样的叶子在“唰唰”竹风中安静摇摆。

    这风若是先路过东厢,便带着种甜腻的感觉,于是石青知道这风先经过了母亲,顺便带来了母亲身上的味道。她便闭了眼,让这风再经过自己,经过窗前的竹子,墙上的爬山虎,青色的挑檐,飞到围墙外面去,飞向她所未经历的远方。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万卷堂放了假,她却还要过去。安先生会细细看了她习作,指点一二,再布置新的功课。从万卷堂出来,去通裕号,将银钱理一理,再赶去南溪。义父义母总等着她来,若她也画了什么给义父看,这看遍杰作以卖画为生的志安先生定然会毫无节操的将这画捧上天,说出一番让石青脸红的称赞来。

    每当这样时候,石青便会觉得被宠——所谓被宠,想来就是有那么一两个人,无论你做的对还是错,好还是不好,他总觉得你无与伦比的对,无与伦比的好。这时石青心里就毛茸茸的,像团了那只黑白花的小猫儿,很温暖,很脆弱,很开心。

    于是偶尔她也敢在义父义母跟前儿撒个娇,嘟了嘴,滚在义母怀里,蹭几蹭,嗲声嗲气嗔道:“青儿想吃娘上次做的水晶虾了”义母便会敲了她脑壳,叫声“小馋猫”,忙不迭赶去厨房。

    石青看了义母匆忙离开背影,泪水满蓄,满心满心蜜糖般的甜。同时她惶惑,隐约有几分害怕,总觉得这样完美的场景,梦一般虚幻,只需抬一抬头,睁了眼,便全都消散。直到水晶虾仁进了嘴,满口都是蜷成团子的小河虾,鲜美的味道覆盖所有味蕾,她才会对自己确认: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离了日疏,她会蜷在车中,一点一滴的回味,总想将这半日都收藏了,偶尔拿出来看一看,便可以度过整个冬天。

    冬天,大滁帝国的冬天,伴着一场无边无际的大雪,浩荡来临。

    石青有些担心起那只黑白花小猫儿来。这大半月竟未看见,中京的冬天虽不像汀州那样寒冷,对于一只无家可归的幼小动物来说,却定然不好过。漫天风雪,眼前白茫茫一片,石青心中怀了歉疚,总觉得若这小东西死了,就是自己多心害得。这也顾及那也顾及,总不肯收养了它,现在才晓得,再怎么样也不如一条性命金贵。

    楞了多时,无计可施,只得叹一口气,取桌上那套《祖堂集》来,转身出了竹外轩,往看松轩还书去。若不是都拜安先生为师,走得近了些,她竟一点儿也看不出依明表哥竟是信佛参禅的人。想他一副风流才子的样子,怎样都和那些老禅师不搭边,想想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一路踏雪,脚下“咯吱”碎响,石青低头小心行走。行到携秀堂时,隐约听到小小“喵呜”之声,立刻停了脚,欣喜间四处张望——只剩枯枝的石榴树后正是那只黑白花小猫儿!不由小跑过去,在小猫儿面前蹲了,将书往身旁一丢,伸手就要将猫儿抱起来。

    这猫儿见她如此“凶猛”,不由怯了几分,堪堪蹿后数步,却也不走,连连回头。石青急忙伸手“咪咪”唤它,好容易这猫儿小心朝她行了几步,先伸了脖子在她手上闻来闻去,终于确定这是故人,才小小“喵”了一声,满身蹭上来。

    石青心中一片温柔轻暖,忙抱了这猫儿在怀里暖着。想着这些日子这小东西必然经了许多辛苦,不知要瘦成什么样子。抱在怀里却发现,这猫儿不但没瘦,反而沉实了不少,毛皮也有了些亮光,眼睛眯眯,很惬意的蜷在她怀里。

    于是石青心下了然,定然是哪个好心将它收养了。心中负罪感霎时消散,幻化成一个鬓角斑白的妇人,这妇人也抱了这小东西,像她一般爱护。石青微笑,握住猫儿两只小脚儿,碰碰它鼻子“小东西这些天哪儿去了?遇到好心阿姨了?”

    这时听见一个很熟悉的男子声音唤道“圆圆——圆圆——”石青下意识在想这是谁的声音,怀中猫儿就一阵小小挣扎,无奈正被石青握了腿儿,行动不得,也不挣扎,只“喵呜”唤了两声,似是回答。

    猫声刚落,一阵急促奔跑声,宋顾言就呼哧呼哧出现在石青面前。一见她怀里猫儿,就咧出一嘴歪七八扭牙齿,笑道:“原来圆圆在青儿这儿啊,我还以为它离家出走了呢。”

    石青心中妇人瞬间成了满嘴獠牙酷爱春宫的宋顾言,一时间实在接受不了。愣愣问道:“什么圆圆?——它哪里圆?”

    宋顾言笑得更大更难看,左手在脑袋上挠啊挠,右手在肚皮上抓啊抓,样子倒和猫儿有几分相似。“它眼睛圆么,还爱在人腿边打圆圈儿。”

    石青黑线,怀中这如今叫圆圆的东西正挣扎着向宋顾言呼救,一副自己欺负了它的样子,无奈只好将这圆圆交到宋顾言手里。

    宋顾言接了猫儿,只说圆圆要吃饭了,就抱着这小东西匆匆离去。

    石青看着宋顾言留下的脚印,觉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宋顾言。爱财如命?却蛮有爱心。志向高远?却看那些劳什子春宫。只一点,聪明是肯定了的。想到这里又笑笑,他是什么样的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转身抱起书来,向看松轩行去。

    看松轩院里那棵古松堆了一身雪,绿髓正指挥几个丫头小厮打扫出一条小路来。见了石青,满脸堆笑“姑娘来的正好,大少爷正在书房”

    进得门去只觉一阵温暖随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宋依明正握卷低头,似在沉思。见石青进来,连忙迎了。两人已甚是熟稔,接过《祖堂集》便笑问:“青儿读完可有所得?”

    石青有些发窘,这《祖堂集》实在是表哥大力推荐她才拿来读的,只是自知慧根甚少,这样高深,断不是她能体会。看来这禅宗一道,她并无前途。只得惭愧低头“佛法高深,青儿实在不能体会。”

    宋依明依旧笑得温暖“我见青儿喜欢逸山画风,想着定然也爱禅宗一道。”

    石青突然想起自己做过关于“南泉斩猫”的怪梦来,正巧讨教一番:“禅师高妙,我这样平庸之人实难体会。如南泉禅师,讲道便讲道,何必拿一只猫儿的命来做工具,殊不知猫儿并不参禅,它只愿好吃好喝的活着。”

    宋依明无奈道:“出家人杀一只猫很不能接受吗?实无众生可度,又岂有众生可杀。谁要是说南泉杀生,谁就是着了众生相。本来无生,杀什么生?”

    石青听此言更是无奈:“禅宗可无生死,但我等众人眼中皆有生死。你讲便讲性灵恒在,然这如何证明?——你必道无可证,无需证,不必证。这是你所信,我无可问。然这猫儿信否?它必不信,那这猫儿若问,它不要大圆满,它只要好吃好睡,南泉凭什么将它奉了佛?”

    宋依明摇头轻笑:“其实没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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