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东门》h510 勇气

    h510 勇气

    而其他人果然没有忽略那阵来自书房的巨大声响。

    茱萸的小妈率先从楼梯口探头、整张脸全皱上了；她用一股忧愁以及怪罪的神情望着赵维浩，等着他开口说些什幺。

    「伯母，实在抱歉我搞砸得离开了。您晚点再进门好了。」他用一抹苦笑解释方才发生的插曲。

    小妈紧抿着唇略过他、急忙赶到书房前，附耳贴上门板想确认里面的动静。

    接着才小心翼翼地轻敲门板，走进书房内。

    下一秒就听见更多物品摔落的声音。

    韩玄参在楼梯转角脸色泛白地看着他。

    赵维浩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对他说：

    「抱歉，我跟你爸刚吵了一架，可能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很担心你姊姊，先上楼去看她了。」

    拍拍他的肩，他便继续上楼。

    「我爸不是坏人。」韩玄参努力克制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但他也是让茱萸受伤的人。」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急着上楼找韩茱萸。

    敲门再次踏进她的房间，便见她将自己窝在棉被里。

    赵维浩将门锁上、轻轻坐卧床缘，搂抱着床上那团隆起物。

    「宝贝，妳在当土拨鼠吗？」

    他的声音好温柔，像棉絮一般温暖地安抚着她。

    韩茱萸在被窝里偷偷掉泪、不敢发出声音。

    她突然有点害怕，他会不会被她的家人吓跑了？也怕他此刻脑海里在想些什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起才好。

    赵维浩拉起棉被一角也钻进被窝，顺着散乱的髮丝找到正在掉泪的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微笑着吻了她的脸颊。

    「我的土拨鼠连掉眼泪都好美。亲爱的土拨鼠小姐，为什幺在哭呢？」

    听见他这幺说，韩茱萸再也抑制不住，整个人埋进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她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抽噎着说：

    「维浩对不起…」

    「傻瓜，我没事。」

    「…你会不会讨厌我了？」

    「不会。」

    「…你会不会想要分手？」

    「不会。」

    「…你会不会不想再来了？」

    「很难说…不过，妳回来我就会跟着来。」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

    「妳再继续胡思乱想我才会委屈，傻瓜。」

    「为什幺对我这幺好？」她忍不住抬头问他。

    赵维浩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因为爱妳！」他用力弹一下她的额头。

    「所以，虽然韩茱萸老是问一些蠢问题，但我很有耐心，可以一次次对她说『爱妳』。当然，假如土拨鼠小姐不要一直傻呼呼地问些蠢问题，把这个时间拿来吻我我会更开心。」

    她立刻照办！

    「维浩，我爱你。谢谢你。」

    「嗯，这句话听起来真悦耳。」他温柔地回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抱着她、暖和她一哭就开始冰冷的手脚，赵维浩此刻静静地陪伴爱哭鬼。

    直到她恢复平静了，他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也到这时候他才整理好方才和韩父的对话，应该怎幺婉转又如实地告诉韩茱萸。

    她听完后轻轻皱起眉头、他不自觉伸手去揉开眉心。

    「……所以，现在我该将包袱收好尽速离开啰?」赵维浩表现出自己最轻鬆的姿态，尽可能不给她压力。

    「我爸他现在没事吧？」

    「他很愤怒，但妳小妈已经进去看他了，我想没问题的。」

    「……平常没人胆敢在他的面前说这些，我想他一定很难接受。」

    「你们太宠他了。」他冷静地说出这句肺腑之言。

    韩茱萸停顿了一下，懦懦地说：

    「每个家庭的相处模式都不同，而我确实不够坚定。」

    「看来土拨鼠小姐其实也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她抬头和他对视了好一会。

    然后，韩茱萸才垂头丧气的坦承：

    「我只是一直假装自己并不知道。」

    赵维浩继续看着她，眼底此时尽是平静与理解。

    「妳今天选择主动回家面对，已经表现得很勇敢了。」

    「……只有你看见我的努力。」

    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们也会看见的，别担心。」

    人心是肉做的，韩父也是。

    现在的他们渴望的只等待时间去催化。

    家人之爱、血缘之亲，往往比想像中更加紧密。

    他知道、韩家人也会知道。

    时间会发挥他的效力，只是需要人耐心等待。

    ***

    车站外，韩茱萸和赵维浩对着车内挥手道别。

    小妈和韩玄参一同送他们来搭车，谁也没再提起早晨的事件。

    只是，他们似乎也没有太责怪赵维浩，这倒是令他颇感意外。

    敲敲后座的车窗，赵维浩示意要韩玄参开窗将头探出来。

    他慎重地附在他的耳边说：

    「对你妈妈好一点、好好保护她……记得，对真正心爱的人你会捨不得让她受伤、只希望她平安快乐。」赵维浩交代着男人间的约定。

    「好，我会照顾我妈的。」韩玄参认真地点头应许。

    他闻言微笑了。

    言尽于此，至于韩玄参能听得懂多少，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家庭暴力』是有很大机率複製的，特别是从上一代传承到下一代。

    能否改变这样的模式，必须要由家族成员有意识地察觉并扭转。

    他握拳敲了下韩玄参的肩膀。

    「下次想要一整天好好弹吉他就来找我，我家空间很大、没人会打扰你。」

    「我真的会去唷！」

    「当然，我也是说真的。」

    再次挥手跟小妈和玄参道别以后，两人一起刷票卡走进车站闸门。

    才不过两天时间，他们彷彿已经经历了好久。

    “结果到她家的这一趟，还是没有打败大魔王呢。”赵维浩在心底想着。

    踏入车厢并找到座位后，他搂上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抱韩茱萸了！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她肩上闭起双眼。

    韩茱萸静静看着窗外，听着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与轻微的晃动。

    不知何时开始，对于这样的接触已经相当习惯。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赵维浩家。

    “回去已经晚了，该带他一起去吃什幺好呢？”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才赫然发觉，自己也不知何时开始也将他列在生活的每一项清单上。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身边那些决定走入彼此一生的情侣们，究竟是何时何刻、怎幺决定向对方点头的？

    是否有个来自上天的声音会凑上耳侧，低声告诉你『就是这个人』呢？

    韩茱萸甩了下头，对自己笑了笑。

    怎幺会突然胡思乱想起来。

    车窗外日落的余晖渐渐从橘红转成紫红色，一两颗星子垂挂在远方正不断蔓延的夜色间对着她闪烁。

    摸了摸他睡着的脸颊，心裏打量着，还是带大胃王去吃他心爱的pizza好了。

    想着想着，她也轻轻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