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炮灰演绎录》躺枪炮灰演绎录分节阅读8

    赵抟之眼看着他明显松一口气的模样走远了,才垂下眼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怀疑起了元九这些人,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前几次遇到沈愉,他都是在不同的区域,负责人各不相同,如果说他们中有一个两个是奸细倒还说不定,全都是那就不可能了。

    让元九查不过是安他的心,再看看他能查出什么结果罢了。

    其实他今日取下帷帽,直接乔装打扮进城的行为,全是在遇到顾生槿,决定跟他一起去杭州后临时决定的。原本他是打算就戴着帷帽入城,入住到城西的客栈,再乔装改扮,一路直奔铸剑山庄的。这些计划只在他心里,他根本就没提前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元九等人,也是不知道他这一路往东南去的真正目的地,是铸剑山庄。

    那个沈愉……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住到城西还是城东?

    唯一知道他戴过黑帷帽,还住进了城东的活人就只有顾生槿了。赵抟之微微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接过元九递来的茶水。

    “武当的沈愉,你派个可靠的人仔细查一查,再安排一个人跟踪他。”见元九脸上闪过一丝略带感动的讶色,又道,“顾生槿我自己盯着,他内功高,你们不要动作。”

    说罢,赵抟之喝下了元九递来的温茶。

    ☆、第10章 阴差阳错

    沈愉策马狂奔了不知道多久,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停了下来。他所知道的赵抟之必会到达的下一个地点在巣州,这中间还有庐江、桐城、太湖等地,作者没有明确提到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是这时顾生槿和赵抟之一起走,以他对顾生槿的了解,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到哪里,顾生槿好游山玩水,沈愉心知他一定会在太湖庐江等地玩一玩,但没了顾生槿,沈愉就猜不准了。赵抟之的心思,相对顾生槿来说就难猜多了。

    原本沈愉是打算和顾生槿一起下山后,先忽悠顾生槿走另外一条路,然后找个机会让手下佯装五芒教刺杀自己,自己趁乱脱离,来追赵抟之。

    没想到顾生槿竟然这么不肯原谅自己,偷偷跑了!看来他也没有作者写的那么心大,不在乎躺枪啊。

    不过跑了也就跑了吧,他又从徐添风那得知顾生槿原是和他商议好走水路的。沈愉当时就心塞了,早知如此,他也不用多此一举了,尽可等顾生槿二人下山后,再找个借口下山来。

    他用“最不可能的路线就是最可能的路线”忽悠徐添风仍去走水路追顾生槿,自己则一路策马狂奔等在了这顾生槿和赵抟之相遇的西城客栈,还特地睡了顾生槿本该睡的那间客房。不出意外,赵抟之会住在他隔壁。

    不想这一番布置,没等来赵抟之,倒等来了五芒教红莲搜捕使苏单荭!这群本该追在赵抟之身后跑的红莲使等人已经到了,而赵抟之人却不见了,苏单荭竟然还住到了他隔壁房间,也就是本来该给赵抟之预备的那个房间。

    沈愉就更心塞了……这只能说明他下山晚了,没赶上这里的剧情时间点。

    正好这时红莲使等人在打听赵抟之的行踪,认出了自己,沈愉就决定引开他们,索性告诉他们自己确实看见了带黑帷帽的女人,并且眼看着她进了东城的客栈。在他们表达不信任的时候,还使计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希望看到魔教狗咬狗,才会有此一举。

    红莲使等人在西城客栈追查无果,果然就气势汹汹地杀去了东城客栈。

    沈愉也趁这个机会赶紧收拾包袱骑马跑了。他并不担心赵抟之会被找到。

    或者说,他不担心真正的赵抟之会被找到。

    据他所知,赵抟之真身入住这间客栈,还特意大摇大摆地戴着黑帷帽入住,是为了迷惑疑心重的段无辛,入住几天,引来红莲使等人前,他就和其他替身一起,彻底改头换面,消失了。

    这也是之前沈愉一定要掀开赵抟之面纱看一眼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知道此后赵抟之就彻底脱离五芒教和朝廷对他的掌控了,世人下一次见到赵抟之真颜,是在赏剑大会上。但那时对沈愉来说就有些晚了。

    先不提赏剑大会顾生槿肯定会到,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和赵抟之打好关系,更多地参与到赵抟之的事情中,以后恐怕就很难近赵抟之的身了。自己又不像顾生槿,什么时候遇到赵抟之,都能吸引赵抟之的注意力。

    当然,唯一让沈愉庆幸的是,现在连自己都来晚了,他有至少八分把握顾生槿不会再遇上赵抟之。因为自己虽然慢了几日,赶一赶还是能提前去巢州打埋伏的,以顾生槿那个一路走一路玩的速度,却是绝对碰不到赵抟之了。

    沈愉很了解顾生槿这个人,他有一身好武功,还开的作者给的一身挂,偏偏是个喜欢听八卦看热闹看小说顺带游山玩水到处吃的庸俗性格。在看小说这一点上,还和梁深齐是书友。

    梁深齐后来还成了武当掌门内定继承人。这一点他尤其觉得不合理,这分明是作者强行开给顾生槿的人形外挂。是梁深齐宅心仁厚他承认,可他的情感太丰富了,感情用事很严重!看个小说还能看哭,在江湖上遇到一点事,哪怕当事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他这个小说看多了的人还愿意听她解释,听她诉说苦衷,最后甚至还愿意保她……

    这件事后来让武当很是受了一阵子非议,但武当上下的心也是偏的,竟然还愿意让他继续当内定继任人。真是太不合理了,作者脑洞有坑。

    其实沈愉也不是没试过和这个标准小说迷打好关系,但梁深齐是这部小说里少有的笔直直男,还就爱看些言情武侠小说,看完了还要跟他交流一下对剧情和男女主们的看法,这对沈愉这个从前就不爱看小说的人来说完全是折磨。

    一次两次捏着鼻子附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梁深齐也看出他其实是硬着头皮看小说,就不来找他探讨了,仍旧转回了顾生槿那里,两人抄着袖偷偷摸摸找个角落做贼似的探讨明明很纯良的情节……也是醉人。

    要不是知道梁深齐未来有大成就,沈愉是连这个鼻子也不想捏的。不过人际网有时候也要看缘分,反正他的主战场根本不在武当,他只要不和梁深齐交恶也就行了。

    现在让沈愉犹豫的就是,他到底是直奔巢州守株待兔等赵抟之,还是在太湖等地都找找?

    想了想,沈愉就决定直接去巢州,毕竟一出了那客栈,不管是真的赵抟之还是假的赵抟之,就全部改头换面,不再有标志性装扮了。没了标志性的白衣黑帷帽,他也打听不到赵抟之的动向,说不定还会被赵抟之察觉,认为自己居心叵测。

    沈愉想到这,苦笑了一下。赵抟之这个人疑心重,轻易不信任人,也轻易不会在意谁,就算追他都要追得小心翼翼的,松了他眼里没有你,紧了他开始防备你。一个不小心让他觉得怎么样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腾出手来挖坑收拾你了。恐怕也只有具备迷之吸引力的顾生槿能让他提不起心防……

    说到底只能恨没有穿成顾生槿本人,不然就不用这么步步为营了……

    沈愉摇摇头,又策马狂奔起来。他知道红莲使等人发现被自己戏耍很快就会追过来,他也要彻底甩掉他们才能一身干净地去等赵抟之。

    沈愉又跑了一阵子,到底还是给苏单荭等人给追上了。

    沈愉勒住了马,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苏单荭,笑得温和,声音却是冷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苏单荭眉头一皱,扬声道:“你什么意思?”

    沈愉笑着下了马。别人的武功他不清楚,但苏单荭他知道得很清楚,原作者写得明明白白,苏单荭练的是一门邪功,这门功夫有九个真空期,在真空期内武功会大降到几乎是入门的阶段,只有熬过了这一时期,才能够进入下一层,功力暴涨。

    现在就是苏单荭的真空期,如果他能趁这时候杀掉苏单荭,那么以后段无辛就少了一大助力!

    最关键的是,这必然能在赵抟之面前刷一波好感。说不定他就不计较自己揭了他面纱的事了。

    红莲使苏单荭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冷笑道:“好小子,竟然戏耍我们!说,我教圣女在哪里?”

    沈愉呵呵一笑:“我告诉你们的是实话,你们没逮到人怎么还来怪我?”

    绑红发带的副使赵谧这时也道:“打量我们看不出你和你顾师叔打的什么算盘?哼,区区武当弟子,竟然也敢觊觎圣女!”

    “顾师叔?”沈愉愣了一下,“你们在东城客栈遇到了顾生槿?”他心里倏地一突。

    苏单荭冷哼:“怎么,你竟不知道你家师叔的行踪?”看她神情,似是完全不信沈愉的,恨恨地瞪着沈愉。

    你道她为何这么恨他?原来苏单荭明面上是段无辛的得力手下,实际上却是赵抟之暗中提拔起来的心腹,最是忠心不过,她亦知赵抟之一直在为安全剥离五芒教圣女身份做准备。原本赵抟之有一个十分稳妥的策略,近期就要实施了,却被沈愉那一下突然打破了他和教主段无辛之间微妙的平衡。他武当自家出事也就罢了,虽然报到旁人身上去了,也算是他武当师门不幸自作自受。

    可连带害得赵抟之险些被教主占了便宜,不得不仓促实施计划,就不能不让苏单荭厌恶沈愉了。这次也是,教主被赵抟之重伤,精力不如平时,她自请亲自出来寻找并劝服赵抟之回去,本是一点端倪都不现的。她原本是打着找人的幌子,装作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实际上悄悄来给赵抟之呈递教内情况的,入住后知他没有住在城西必然住在城东据点,闹出些事来原本是想要提醒城东注意情况,谁想沈愉这个武当登徒子又跳出来将赵抟之的真正住处给泄露了。

    要不是那边还有他那个倒霉的小师叔见义勇为,城东据点说不得就要被自己给砸了。恩,看沈愉的神情,估计顾生槿真不知情。苏单荭暗自想着,面上是一点不显,仍是那副“你竟然还敢骗我”的凶恶模样。

    那边沈愉想到顾生槿,也暗自皱了眉。千防万防,竟然没防到顾生槿还是走了这条路。原著里他就是靠这一路的游山玩水和赵抟之建立了感情。

    沈愉烦躁地看了一眼苏单荭,举剑就飞出坐骑和他们打了起来。心里想着,等解决了这些人,还是要派个人去跟踪监视顾生槿才稳妥。

    ☆、第11章 劝吃劝喝

    晚霞漫天的时刻,顾生槿敲响了赵抟之的房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顾生槿就有些定定地挪不开眼,挪不动脚。赵抟之换了套交领齐腰的月白衫裙。上身是袖口暗绣祥云纹的素白上衫,下身是一条月白的马面裙,也不知这条裙子是什么面料做的,行动间便是银光隐蓝,煞是好看。裙边还系着一条湛蓝宫绦,一枚羊脂白玉佩,一看就和他们这些普通江湖人士不太一样。

    也换了一个发型,比之前的看起来更随意一些,亏得顾生槿乱七八糟的书看得多,又有个画艺精湛的兄弟伙,知道这是随云髻。发髻中只斜插了一支简单的祥云白玉簪,并无别饰。赵抟之人又生得高,这本该简单的装扮,硬生生让他一个古人看起来莫名有股华贵又随意的时尚范。

    顾生槿呆呆的模样看在赵抟之眼里,他也不甚在意,开口问道:“吃饭?”

    “啊。”顾生槿这才回过神来,傻傻应了一声:“对,吃饭。”他微微有些脸红,呐呐又蹦了一句,“走……走吧,赵姑娘。”

    赵抟之点头,当先往楼下包间走。

    在吃饭这一块上,他们两个是天差地别的,顾生槿是无肉不欢,赵抟之是只挑清淡素食吃,对此顾生槿十分理解,女孩子嘛,总是会为了身材特地节食,不过老这样对身体也不是很好啊。顾生槿把那盘酸酸甜甜女孩子也会比较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往赵抟之面前推了推,“赵姑娘,你已经很瘦了,而且又是习武之人,还是要吃点肉补身体的,不然挥剑都没力气了。来尝尝这个,这家的糖醋排骨很不错。”

    赵抟之愣了一愣,举箸看了一眼顾生槿,只看见他仍是一贯那样嘻嘻笑,好似这只是随口一句,但那只把盘子往这边推了好几下的手又真切地表明他确实很希望自己吃一吃这个糖醋排骨。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那盘烧得红通通油亮亮的糖醋排骨,叠成八宝花心状整整齐齐码在描金白瓷盘里,边点缀了绿叶,顶上撒了白芝麻,是色香形俱全了。

    这些装点精致的油腻之食,若非顾生槿点来,赵抟之也已经许久没见到了。他在五芒教中的身份是万人之上,无人之下,便是没多少实权,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教主段无辛也轻易不能甩脸色给他看。他若不喜欢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从……那时起,他对这些类型的吃食表现出厌恶情绪后,赵抟之就再没见过类似的口味和种类了。现在一看这摆相,倒也觉得没想象中那么厌恶。更别说旁边还有个顾生槿这样的,明明看出你不喜欢,还可劲劝着你吃。

    赵抟之心道:我且假意吃一口,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招。

    因存了这样的心思,赵抟之到底是举着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来。入口酸甜黏香,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个小排骨,刚要放下筷子,抬眼就看到顾生槿眉开眼笑地又把桌上的那个炖鸽汤推了过来。

    赵抟之正好也觉得要喝口汤解闷,就只看了他一眼,拿了大汤匙舀了些汤小碗里。从善如流地喝了汤,吃了口饭,顾生槿又把那盘他自己点的茶焖大虾推了过来,边推还边说:“虾也很营养的,多吃有助于筋脉和血液运行更柔韧顺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防走火入魔。咱们习武之人呢,更该好好注意,多吃一些虾总没错,对了,你没有过敏体质吧?”

    赵抟之:“……”他手中微微一动,张开筷子就夹了一只虾。

    并不是为了防止走火入魔,只求堵上顾生槿的嘴。其实茶焖大虾吃起来,并不是很闷的,反而有种茶叶的清爽,配上滑嫩的虾肉,口感爽利。好吧……总之并不难吃。

    当然赵抟之从前也并不是因为本身不喜欢吃才看到就烦,只是……赵抟之忽地将筷子往碗上一搁,语气冷淡:“不吃了。”

    顾生槿一愣。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赵抟之,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就不高兴了。这一看就是还没吃饱啊。眼见着赵抟之擦了擦嘴就要起身,顾生槿一看桌上的菜都还没怎么动,没动也就罢了,关键是每一盘都很合胃口,很好吃,舍不得啊,忙道:“赵姑娘,不能浪费粮食啊。”

    赵抟之闻言也是怔了一下,这时他已微微倾身,起了一小半了,硬是又坐回去了。顾生槿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这话在21世纪说来谁都懂,可你跟一个古代的妹子说,而且这妹子一看就身份高贵生活富裕没缺过银子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你跟她说粮食珍贵不好浪费那不就跟对牛弹琴一样嘛。顾生槿都做好看女神甩着冷脸走人的心理准备了,结果赵抟之愣是真的坐回来了。

    虽然没动筷子吧,却用一种复杂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瞅顾生槿。

    顾生槿觉得更不明所以了,他摸不透赵抟之究竟在想什么,但看他听得进去,还是很高兴的。殷勤地起身用大汤匙给他那小碗里添满了汤,递到他身前,说道:“赵姑娘你别笑话我,我们武当是要排队吃大锅饭的,历来讲究能吃多少打多少饭,绝不铺张浪费。我这也是习惯了嘛。这个习惯呢,其实一旦养起来,你也会觉得很开心的。须知这世上的东西得来从来不容易,吃的也是如此,不为自己的银子着想,也要想想厨房的大厨做得就不容易,人家做出来,可不是盼着我们觉得好吃,吃得多,肯定他的工作嘛。还有这捞虾养猪养鸽的也都不容易,我们认真的吃了,才对得起这份辛劳嘛。来来,赵姑娘,我知道你还没吃饱,再吃一点呗,不高兴的时候就要多吃点东西才会变得高兴起来嘛。”

    赵抟之垂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神色。他手里把玩着调羹柄,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调羹往小汤碗里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没片刻,终究还是又喝了几口,重新拿起了筷子,就像顾生槿说的那样,认认真真吃了一顿饭,也不专挑素菜了,偶尔也吃吃无肉不欢的顾生槿点出来的大厨杰作。

    顾生槿两辈子都没有什么食不言规矩,不论是以前在学校吃食堂,还是现在在武当吃食堂,都是跟同学师侄们笑闹调侃惯了的,吃饭哪能不讲话?他又杂书看得多,东侃一句西吹两句,说着虾子能说到东海蓬莱洲海底马里亚纳海沟,说着鸽汤能跑偏到候鸟集体迁移壮丽光景,赵抟之虽然话不多,但却也比较配合,时不时地回一句“真有?”时不时又丢一句“你见过?”,显得他有很认真在听顾生槿神侃。一顿本来不太和谐的饭最后竟是吃得二人尽欢。

    至少一开始,赵抟之是抱着观察试探顾生槿的心态,才跟他坐在一块吃饭的。吃完觉得,也不是很糟糕,顾生槿这个人,也不是很讨厌。

    末了桌上只剩了残羹冷炙,顾生槿满足地站了起来,觉着自己吃得有点撑,就对赵抟之说:“赵姑娘,我去消食了。”

    赵抟之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一个似笑似抿的微弱弧度,“你待怎么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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