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炮灰演绎录》躺枪炮灰演绎录分节阅读7

    然后被赵抟之神情冷淡地一巴掌拍开了马头。

    汗血宝马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又凑上来舔,又被无情地拍开……一马一人上演了好一会“主人求舔,不给舔”的戏码后,汗血宝马终于偃旗息鼓,气馁得犹如孱弱的西子一般忧伤地把马头靠在了赵抟之的胸前,寻求主人的爱抚和垂怜。

    ……说好的汗血宝马暴烈马设呢!

    幸好我没有马!

    顾生槿庆幸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毛驴,心道幸好自己的坐骑就是普通的任劳任怨型坐骑,从不惹什么幺蛾子。……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毛驴也水润透明地望向了自己,它向自己走了一步停了停,又走了两步,又停了停,然后扑上来猝不及防地舔了顾生槿一下!

    舔舔舔……被毛驴舔了!

    顾生槿石化了。

    咱俩就两天的交情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舔我不对就算交情深厚我也不想被一只毛驴舔啊!!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赵抟之已经把一方素白的手帕递到了他面前,从面料看,和他擦剑的帕子同出一款。顾生槿感激地接过帕子,赶紧在脸上使劲擦了擦,抽空又瞪了毛驴一眼,才算舒服了些。唯一让他有点失落的是,帕子上传来的香味竟然不是传统桥段中的馨香,而是跟他们武当山常用的沉香一样一样的香味。

    顾生槿擦完抓了帕子一角,对赵抟之道:“回头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丢了。”赵抟之丢下一句,就回身去牵他的马,没两步就上了马。他在马上摘下自己的帷帽,嘎嘣嘎嘣几下折成了八瓣,然后收进了包袱里,看得后面的顾生槿一愣一愣的,都忘了跟上去。

    还好赵抟之照顾顾生槿的毛驴,只骑着马慢慢地走,并没有策马奔腾扬长而去。

    顾生槿回过神来,团了团那个手帕,塞进了怀里,准备进城再丢。然后他也坐上了毛驴,驱着它跟到了汗血宝马的屁股后头。

    赵抟之的背影看起来仍如青松雪桑,直拔疏凉,但真正相处起来,顾生槿反而觉得她没有看起来那么遥远,虽然似乎挺冷淡的,但看到自己脸脏了还会递手帕过来什么的……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唉。

    顾生槿笑了两下,然后掩饰般地用拳头遮了遮嘴角,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他抬眼偷瞄赵抟之的背影,别说见她回头注意到自己了,连身形都不曾歪一下。顾生槿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微微又感觉有些失落。

    但这失落只倏忽几息,就让顾生槿自己抛却了。他在后头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对自己暗道:你的生命已经以年为单位进入倒计时,以后的名声也会很差,说是人人喊打也不为过,这样的你,如何能够和一个武术大家一般的妹子比肩?还是快些熄了这想要撩妹的念头,别祸害了人家吧。

    虽则如此劝解自己,顾生槿的心里还是有些忧伤郁闷的。这忧伤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了附近的一座普通小城。

    当然,只是忧伤,还没有到痛苦的地步。

    顾生槿毕竟只是对赵抟之一见钟情,这一见钟情里还掺了许多水分,类似“天惹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接近我梦想型的女神!”这种三次元宅男对二次元女神的观赏感叹,所以顾生槿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能去撩女神,只能远观后,也就是忧伤一下罢了。

    那股突如其来的蒙蒙情动压下了,似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以忍受和痛苦。

    这世上的一见钟情,大抵都只是那样,来得汹涌澎湃,急浪遮天,去得也如潮退那样迅速无奈。

    所以到他二人一同下了坐骑,进得客栈,须有短暂交流之时,顾生槿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是一副有点吊儿郎当,有点满不在乎,又有点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样。定好房间,他就笑嘻嘻地半靠在柜台前,问起掌柜附近的特色小吃,风景名胜,好像他对于目的地并不执着,只是借着这个目的地划出一条游山玩水的路线,每个停靠站都愿意走走停停看看一样。

    他骨子里对待情感的那一份本能慎重,并不影响他游览世间百态,观赏嬉闹繁盛的人间烟火。

    赵抟之甩给顾生槿一句“晚饭前不要找我”就先行上了楼,由小二领着进了房,那扇门就彻底地关上了。顾生槿撑着下巴侧头去望那扇立在荫蔽角落的房门,门后是个向阳且明媚的房间,一门之隔,就像是隔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顾生槿忽觉失了侃侃而谈的兴致。

    赵抟之在房中静坐运功片刻,就听到暗门响动,他睁开眼,那排装点用的书架就被人推开,从里头走出了圆滚滚的胖掌柜。那掌柜见赵抟之就坐在那里,立刻三步两步上前,跪在了赵抟之脚旁,低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赵抟之不置可否地一点头,起了身,下得床,就往那道暗门走。圆掌柜连忙跟上。暗门里头是几段向下的石梯,修得极窄极陡,每十阶的拐角处小平台点着一盏幽火一样的烛火微光,一跳一跳地就像随时要灭掉。赵抟之领头在石梯上转了数圈,终于走到了尽头的地下暗室。

    和楼道的阴暗狭窄不同,暗室里可谓是灯火通明。堂室正中的墙上还挂了一副水瀑倾斜白浪翻飞的裱框山水图,画前端端正正摆了一张椅子,一张桌几,几上摆了两盘点心,一壶茶,一组同色青花瓷的茶杯。赵抟之走到那把椅子上坐了,就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情况。”

    圆掌柜却是懂他的意思,上前一拱手,立刻报道:“八名寻踪者已经全部伏诛,没人来得及往五芒教传递消息。您路上留下的五具尸体也已全部处理干净,从这一带开始,魔教教主将对主人的行踪一无所知。”

    赵抟之眉头一皱,语气淡漠:“不要得意忘形了,段无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圆掌柜听了讪讪一笑,忙补救道:“是!属下狂妄了,必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段无辛的后续搜捕!”

    赵抟之淡淡嗯了一声,嘱咐道:“既然尾巴扫干净了,从现在开始,就什么也不要做了。”

    “是!”虽然圆掌柜确实自我感觉这次对寻踪者的诱杀很完美,但也不会想着未尽功先邀功了。

    他觑一眼看上去总算满意了的赵抟之,想想不妥当之处,还是忠心地提了出来,“只那名武当的顾生槿,却不知主人为何要与他一道走?属下看他也不是什么好隐匿之辈,万一走漏了风声……”

    赵抟之淡淡的眼风就扫了过来。圆掌柜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说了废话,他心中微微有些沮丧。

    正当他以为赵抟之不会再理自己的时候,他却解释了:“与他一道走,才能掩人耳目,段无辛万万料不到我会大摇大摆和那个被他丢到漩涡中心的小子一起走。”赵抟之说到这,顿了一顿,“他必定以为我隐藏身份,会恢复男装。”

    圆掌柜愣了一愣,偷眼悄悄椅子上不施粉黛而自华的主人,心道属下也以为您一定就恢复男子身份了啊!转念一想,这才是主人的高明之处么,也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了。

    赵抟之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所以你要给我找一个可靠的丫头,教我梳头。”

    “是。”圆掌柜应了一声,心中对顾生槿仍有些犹虑,赵抟之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你有异议?”

    ☆、第9章 提前预知

    “不,主人英明!”圆掌柜一犹豫,就决定不再问了。其实他也知道主人向来思虑周全,鲜少出纰漏。

    “真懂还是假懂?”赵抟之被他气笑了,这个家伙他素知并不算很聪明,但好在自己对他一家老小有救命之恩,很是忠心耿耿。

    圆掌柜乐呵呵笑两声,颇有惭愧:“这个……假懂。”

    圆掌柜此人虽然不聪明,但是也算勤学好问,会听取别人的意见,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更何况圆掌柜是赵抟之当年收拢人手的第一批手下,人总是会对“第一回”所接触的人事多付出一些情感,正因为赵抟之平日里冷淡,这第一回所交付的信任与情分就显得格外难得了一些。因此他倒愿意多提点嘱咐几句:“顾生槿此人正当风口浪尖之上,我与他一道走,迟早会被满江湖人知晓。我不曾遮面,又先以女子身份示人,你说段无辛他敢不敢对外承认我就是他五芒教的圣女?”

    圆掌柜一想,确是这个理,只要这一炮能打响,只怕以后段无辛那厮都不能以主人的身份辖制住主人了。再一细想,他背上竟渗出汗来,总算是明白主人这十年在五芒教里,把自己捧上神坛的真正目的了。从那时起,他就在为脱离五芒教做准备!

    五芒教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疯狂,圣女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高,而且没有实权,只是个象征意义,历代圣女,甚至是默认要和教主结成夫妻的。是那个当年只十来岁的主人,说服教主和长老发展偏执疯狂教义,把自己捧到了更加高高在上的象征位置。

    本来偏执教义对五芒教确是好事,狂热分子多了,就好控制战斗力强,且悍不畏死,为五芒教和中原武林打擂台的诸多战役提供了无数好处。平日赵抟之一心做圣女倒是看不出什么弊端,如今他这金蝉脱壳一来,五芒教的致命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了。他们不但不可能接受历代传承的圣女是个男人假扮的,也不可能接受应该在神坛上接受供奉的圣女竟然还抛头露面在江湖上走动!

    武当顾生槿那事就是活生生的旁证!

    想通了,圆掌柜是一阵心酸,既为主人当年的遭遇,又为他卧薪尝胆的坚忍,好在现在时机成熟,主人终于有机会重新给自己一个新身份了。

    今日在登记名册上看到主人笔走游龙意态闲淡地写下赵抟之三个字,他就知道,主人是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这是一个他自己给自己创造的,全新的姓,全新的名字,和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圆掌柜正要点头应是,暗室一角一直“一咔一哒”不紧不慢的小型水车忽然急切地转了起来,咔哒咔哒声不绝于耳。这小水车连入墙内,是为外面放风的人所设,若是外面有异动,里面瞬间能知。因而一听到这变动的声音,赵抟之和圆掌柜只对视了一眼,立刻站起来往石梯走,圆掌柜也不再说话,走到另一面,开了一个机关,钻了出去。

    ***

    顾生槿抱着一堆小吃小玩意回到客栈的时候,就看到一群身穿白衣的人围住了圆掌柜,那圆掌柜一脸的赔笑,忙不迭地解释:“几位大侠,小店真的不曾见过头戴黑纱帷帽的女子啊。若是见到,我们哪里敢隐瞒各位大侠?”

    为首的两人对视一眼。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头扎红色绑发带,女的是头戴红纱帷帽,只是那红纱十分轻薄凉爽,不但看得清脸,还能看见里头人丰富的表情,不像赵抟之戴的那个黑色帷帽那样连轮廓都看不分明。只见对视过后那男的上前一步,一脸强横地道:“可我们打听到你们客栈住了几个白衣人,叫他们都下来让我们看看!”

    “这、这不成啊。”圆掌柜一脸为难苦相,“还请各位大侠体恤一下我们小本生意的难处,各位大侠是咱们小店的贵客,住客们也是小店的贵客啊!若是真有那戴黑帷帽的女子,小店又没有眼瘸之人,怎么会认不出来啊?”

    “让你喊出来就喊出来,再废话就要了你的狗命!”红纱女子比红发带男还要暴躁,说着就亮出了手中长剑,锃亮的剑身被阳光一照射,正好晃到了顾生槿的眼睛。眼看那圆掌柜脖子就要见血,顾生槿一皱眉,搁下手里的东西就飞身上前一招七点苍叶,剑尖飞点速击,生生迫得红纱女的剑偏了方向。

    红纱女吃了一惊,眼一瞪,就朝着红发带等人骂道:“干看着做什么,还不上前来帮忙?”红发带等人一听,也不回嘴,个个都伸手去拔剑,顾生槿便知这红纱女才是这群人的真正首领了。他也不耽搁,转身拎起圆掌柜就腾空而起,借着手快者们的亮晃剑身一脚踏出了这群白衣人的包围圈。

    他把圆掌柜放下,就回身也抽出了剑,抓抓头发,感觉有些午后习惯性犯困。顾生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也不管那群白衣人如何对他怒目而视,横剑以对,只一副想快点找个地方睡午觉的心不在焉模样道:“人家掌柜都说没那样的人了,你们这样纠缠不清未免太过分了吧?”

    当事人之一圆掌柜已经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赶紧屁滚尿流地找了个墙角和小二一起躲了起来。

    红纱女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就招呼其他人一起攻了上来,顾生槿刚才已经试出这红纱女内力麻麻,抬手一挡,就轻松地挡住了她的来袭。只不过这群人奉行的群殴准则,其余人趁这时候已经摆开了阵,从各个刁钻角度围殴顾生槿。顾生槿也没被这阵仗吓住,一个武当梯云众就凌空飞起,到得高点,反身劈剑下冲,雨点剑花乱,立时就将这个围成圈的阵型打得七零八落,不得不散开圈去。

    红纱女也不是蠢人,眼看着根本不是顾生槿的对手,一声令下,其余人等全都又退到了她身后,她隔着红纱巾将顾生槿打量一番,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顾生槿笑嘻嘻回了一句:“武当顾生槿。”

    他刚一报出姓名,对面的红纱女和红发带就一起变了脸色,红发带对红纱女喊了一声:“中计了!”

    红纱女也是跺了跺脚,狠狠瞪了顾生槿一眼:“没想到那沈愉这般狡猾,快去追!!”

    ……等等,怎么又跟沈愉有关了?

    顾生槿顿时困也不犯了,睁圆了眼刚想问个清楚,就看到红纱女等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潮水一样退出了客栈,骑上大马扬长而去,激起一地黄尘,呛到路人四三。

    顾生槿见状,也就不再去追了,只在心里暗暗腹诽,沈愉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一早就知道赵抟之要住这里,还给他找了麻烦,赵抟之也是重要剧情人物吗?顾生槿心里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想着,顾生槿又打了个呵欠。

    算了,人都走了,先去睡个午觉吧。睡醒了正好叫赵抟之一起吃饭。

    顾生槿心无旁骛地去睡午觉了,圆掌柜和赵抟之又在暗室里见了面。这次赵抟之没有坐到那把椅上,而圆掌柜跪在了地上,汇报道:“这批人似是从武当沈愉那里得知城中客栈曾有戴黑纱帷帽的女子入住。”

    “哦?”赵抟之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从那个沈愉那里得到的消息?”

    “他们自己说出来的!说是人家沈愉信誓旦旦说确实看到过一个带黑纱帷帽的女子在城中东面的客栈入住。这东面不就咱们一家客栈吗,您说那帮人不在这里闹个底朝天才怪。”还有一件事让圆掌柜心里直犯嘀咕,这主人来的时候可是取了帷帽的。

    赵抟之微微沉吟,终于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圆掌柜见状,就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就听到赵抟之说:“这个沈愉有古怪。前几回我遇到他只当是巧合,如今看来,该是此人总能提前知晓我要去哪里。”

    圆掌柜听了就是心里一惊,主人清早的时候就通知了他,这不是说他们这批人里有钉子吗?这里每个人可都是他亲自查了又查,才放进来的!圆掌柜连忙将头低了下去,低到鼻尖都快贴到他圆鼓鼓的肚皮上,才沉声道:“属下一定查出谁是武当的奸细!”

    赵抟之看着他的头顶没有说话,一直到圆掌柜都快跪不住,他才语气清淡地说了一句:“悄悄查,不要声张。”圆掌柜忙应了声是,也不敢起来。赵抟之就道:“起来吧。给我泡杯茶来。”他这话一出,圆掌柜一直提着的心才总算落到了底处,主人还肯喝他泡的茶,说明还是信任他的。重要的不是那杯茶,而是他让自己去泡茶透露出来的信任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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