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盗马金枪传分节阅读135

    传令官告辞走了,杨延顺拉着白子路,“子路,明日大军班师回朝,咱们也可趁机离去了,今夜最后一顿酒宴,近日来喝得我头疼,可算要完事了。”

    白子路笑道:“郎君酒量不是很大吗?怎么还会喝到头疼?”

    杨延顺:“酒量再大,又不是酒缸!”

    白子路噗嗤一笑,给杨延顺整理衣袖:“一会要赴宴了,郎君可要穿戴得整齐一些。”杨延顺点点头,任凭白子路为自己收拾。二人正享受这温馨时刻,怎料想天有不测风云,危难说来就来,突然间,帐帘一挑,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血人,踉踉跄跄,脸朝下的扑倒在地。杨、白二人皆是惊得后退两步,杨延顺喝道:“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帅帐!”

    那血人闻声抬起头来,白子路一看,惊叫一声:“子由,怎么是你!”立即扑上前去,将他抱在怀中,只见身上满是刀剑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衣衫,奄奄一息。

    杨延顺也看出来了,这人正是子路的弟弟,自己曾在绿池宠幸的白川白子由!他不是郑昭明身边的人吗,怎么会伤成这样!杨延顺快步上前,问道:“子由,谁人把你伤成这样?”

    白川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一旁的杨延顺,伸出血手:“大人……”。

    杨延顺一把握住,“子由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川紧握着杨延顺的手,喘息道:“大人…大人快走,王爷要杀你呀!”

    杨延顺闻言一惊,“郑昭明要杀我?”

    白川:“今日圣上传来密旨…叫王爷将你就地正法,带着你的人头回京。王爷便摆下鸿门宴,专等你来。他还叫来你的兄长朋友…白玉堂和密斯托哈等人,在席间给他们灌下迷药,为的就是逼你自尽!你若不从,无论是金陵的还是扬州的,只要是与你相识的人,都要刀刀斩尽,个个杀绝!我来送信,不料被王爷发现,派人半路截杀,幸而老天保佑,我还能见到大人一面,大人,你快带着我哥逃命去吧!”

    白川说完此话,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当场身亡,白子路泪如泉涌,抚尸大哭。杨延顺却是缓缓站起身,苦笑良久,亏我还想要人家一个交代,这便是交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怪不得二师父临死前说的那句‘狡兔死走狗烹’,叫我务必投奔辽国。就连涪王都在临终前都告诫我,最是无情赵家郎!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赵休元、郑昭明,你君臣二人好谋划啊!借我师徒二人之手除去涪王,再借我的手除去师父潘美,最后挟持白玉堂、密斯托哈等人逼我自尽,可谓是一箭三雕呀!不过…为何非要我死呢?难道就因为我想去辽国和耶律休哥团圆吗?

    杨延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去想,罢了,眼前这一切虽说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还算不上晴天霹雳,我杨八郎见识的事多了,早已司空见惯。唯一令我担忧的,便是我那两个尚未成人的儿子呀!他们要杀我,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绝不可能还留着两个孩子。天一已去,我若是再保不住两个儿子,还算什么男人呢!

    想到此处,杨延顺将目光落在痛哭不止的白子路身上。他走上前来,扶起白子路,而后将他推倒在椅子上,自己撩袍跪倒,“子路,我有事求你!”

    白子路被杨延顺的突然一跪吓得一愣,急忙也跪下身来,“郎君,你这是为何?你有事吩咐一声,我便是赴汤蹈火,也不为难!”

    杨延顺闻言抬起头来,眼含热泪看着白子路:“子路呀,自打你跟着我之后,受苦遭难却没有半点怨言,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如今又要求你帮忙。”

    白子路:“郎君尽管说何事,我为郎君,无怨无悔!”

    “子路,今夜我怕是在劫难逃,你继续跟着我也是白白送死。”白子路刚要说什么,却被杨延顺打断:“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想跟你同祸福共患难,但是你别忘了,我还有两个儿子,长庚和斯年呐!”

    白子路听到此处,也在心中暗道:是呀,郎君还有两个儿子呢,汝南王也知道这事,定然也不会放过,可如何是好呢!

    就听杨延顺继续说道:“子路,我意已决,你若真的爱我,便立即动身,去扬州三弟那里,接走我的两个孩子,带着他们远走高飞,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郑昭明的人发现!隐姓埋名,帮我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对了,若有危难,便寻扬州的金枪太保和吹灯大师帮忙,他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件古物,塞给白子路,道:“这是涪王给我的天书密卷,想必你也知道,涪王便是练了这上面的功夫才变得那么厉害。不过这东西对我没用,你是江湖人,想必能够看懂,若你能学会上面的功夫,日后行走江湖也容易得些!”

    白子路知道这东西的宝贵,便默默收下,随后问道:“郎君,你为何不同我一起走啊?咱们不去赴那个鸿门宴不就好了?”

    杨延顺摇了摇头,“子路,我走可以,但是白大哥他们怎么办?况且,我不能让子由为我无辜惨死!我不但得去赴宴,还得给子由报仇,更要给自己讨个公道!”说完,带着白子路出了帅帐,牵来自己的宝马乌龙驹,将白子路推上马,又道:“子路,我这宝马又名抱月乌夹寨,是我从大辽皇宫里盗出来的。跟随我多年了,功劳赫赫,日行千里,登山渡水,如履平地!你骑着它赶去扬州接走我的儿子,然后远走高飞,不要回来!有它在你身边如虎添翼,我也能放心了!”

    “郎君,你我可还有见面的机会?”白子路骑在马上,啜泣道。

    杨延顺挤出一丝笑容:“子路你记好,如果我今夜死了,你不要给我报仇,只要将孩子养大,告诉他们,你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如果我有幸不死,那我定然会投奔辽国,假若你有一天听到我在辽国的消息,便带着孩子来找我!”

    白子路将杨延顺的话铭记在心,却不忍离去,拽着杨延顺的手始终不松开。杨延顺挣脱开来,一抱拳:“子路,你们江湖人常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子路在马上弯下身子,找准杨延顺的嘴唇亲了上去。良久,唇分。杨延顺一拍乌龙驹,宝马翻蹄亮掌,载着白子路一路扬尘,跃奔扬州……

    等乌龙驹消失在视野之中后,杨延顺擦干自己的眼泪,返回帅帐,顶盔掼甲,罩袍素带。右手提起九环八攥定唐刀,左手抱起白川白子由,走出帅帐,奔金陵城中而去。

    “川,你是为我杨八郎而死的,且走慢些,看我替你报仇雪恨,大闹金陵城!”

    ☆、鸿门宴

    话说杨延顺一脚踏进金陵城,但见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大门紧闭,烛火也都熄了。远眺城中央,唯有一处冒着光亮,杨延顺稳下心神,迈步走去。走到跟前一看,不是别处,正是涪王曾经的王府!此时此刻,与上一次所见已然大不相同,府门前的空地站了两排士兵,手拿着刀枪剑戟,森森然,锃锃亮。

    一见杨延顺到来,众士兵把手中刀枪向上一举,“恭迎八将军!”。

    杨延顺一看,呵,好大的阵势!不过他自然不怕,昂首挺立,进了王府大门。“郑昭明,你在何处!快出来见我!”

    杨延顺一声大喝,府内却是静悄悄的,无人应答。杨延顺继续往里走,走出二三十步,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厮,冲着杨延顺一笑,抱拳说道:“八将军,您来了,王爷在里面等着您呢,请跟小的来!”说完,前头引路,杨延顺微微一皱眉,迈步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过了三层门,穿过长廊,来到一个花园前,那小厮一拱手,“八将军,王爷和众位大人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说完退了下去,不见了身影。

    杨延顺无心管他,迈步进了花园,但见面前灯明火亮,一汪湖水泛着粼光,湖中央修建了一座浮岛,上面还盖了一座亭子。亭子很大很高,周围垂下幔帐,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是能看见烛火摇曳,还有阵阵笙箫传来。而自己脚下是一条甬道,直通湖中心的浮岛高亭。杨延顺紧握着右手的定唐刀,看了看怀抱着的白川,心中暗道: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哪怕有去无回!想到此处,杨延顺大步向前,步伐沉重,声声作响,虎虎生威。到了亭前,大关刀一抬,挑开了幔帐,走进亭内,笙箫声骤停。

    杨延顺抬眼望去,面前正中央的一条案几后,端坐着一人,背北向南,手拿酒杯,放浪形骸。只见他饱天庭,重地阁,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目之间一派尊贵之相,正是大宋的汝南王郑印郑昭明!但是却不见东平王高君保和他新认的义子张封锦。

    再说郑昭明的两侧,也摆了两排案几,杯盘酒食,琳琅满目,而这两排案几之后,却是各不相同。郑昭明左手边的一排人都伏在案几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仔细来看,这头一位,乃是大辽特使密斯托哈;第二位,结拜的大哥白玉堂;第三位展昭展雄飞;再往下看,就是大五义剩下的那四只耗子。看样子这几人都被下了药,迷翻了。白川所言不假,他们都是郑昭明手中的人质呀!

    再看郑昭明右侧,也坐着四人,杨延顺不看还好,看了一眼之后,愣在当场。这四人自己都认识呀,头一位,边关副帅,岳胜岳景龙;第二位,大葫芦孟良孟佩仓;第三位,双枪大将焦赞焦克明。再往下看,一个黑小子,圆不隆冬矬不隆冬的,正是杨星杨九郎!他们怎么来了?看样子今夜自己怕是过了这个坎儿了。

    杨延顺正在发愣,倒是郑昭明开口说话了,“老八,快来,今夜摆酒庆功,你可是头角儿呀!”

    听闻此话,杨延顺缓过神来,将怀中的白川尸身轻轻放下,手提九环金攥定唐刀,大步上前,手起刀落,“哗啦”一声,劈碎了郑昭明面前的案几,杯盘散落一地,也惊坏了汝南王。

    郑昭明猛然起身,“杨老八,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咱们俩的账也该算一算了!”说着杨延顺提刀在手,怒目而斥。

    一旁的岳胜四人没想到杨延顺会突然发难,等到反应过来时,急忙从案下抽出刀剑护在郑昭明身前。杨延顺看在眼里,咯咯一乐:“好一个鸿门宴呐!昭明,这便是你说的摆酒庆功?若不是白川舍生忘死前来相告,我杨八郎今夜怕是难逃此劫啊!想不到你人面兽心,处处给我设下圈套,不但设计害死了我恩师潘美,还要对我赶尽杀绝,何必呢?我不就一颗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何非要我死呢?”

    郑昭明听罢,面色一黯,“你都知道了?哎老八啊,非我本意要你去死,只不过圣上降旨,非要你这颗项上人头,我怎敢不遵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你若不信,可以自己来看。”

    “哼,我看此物何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们君臣二人为何偏要我死!”杨延顺气急之处,晃动手中定唐刀,九个金环哗哗作响,岳胜等人神色紧张,紧紧护住郑昭明,生怕杨延顺一气之下,手气刀落砍死汝南王。

    再看郑昭明,摆了摆手,叫岳胜四人退到一旁,而后叹息一声,“既然老八你问了,我便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此次我下江南有三个任务,第一,涪王要死!第二,通武王要死!第三,就是处理你杨八郎的事!第一个,我不必多说,无论涪王是否起兵造反,他都必须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盘踞江南,手握重兵,他若不死,圣上怎能坐得稳那龙椅!再说你那二师父潘美,开国的老王爷,功高震主,普天之下除了太-祖皇爷谁还能管得了他?先皇在世之时就屡次受他掣肘为难,如今圣上登基,岂可容得下他?他若不死,圣上威严何在!”说罢,觑了一眼杨延顺,后者虎目圆瞪,悲愤难当,却是没有何动作,看样子,也是默认了。郑昭明这才敢继续往下说,就见他点指杨延顺,“再说你杨八郎,哎圣上其实没有杀你之心,临走之时,圣上说涪王通武王必须死,但是对杨八郎要审时而定!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杨八郎不一定非要死,能放就放,毕竟兄弟一场,断然不会对你无情无义。要怪,就怪你将星魁元,勇猛难当,普天之下,舍你其谁!”

    杨延顺没听明白,怒目看向郑昭明,“有话明说,少扯闲皮!”

    郑昭明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不是扯闲皮,这是真的。当初潘美率叛军攻打扬州,镖局的八位太保不敌,高大哥就劝我去请你出山守城,却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为什么?因为我想保护你呀!我不想让你锋芒毕露,不想让你展露才能,可世事难料,太保们为国尽忠了,扬州城眼看着守不住了,我只好搬出你来。你倒也不负所托,浇筑冰城,刀斩潘美,伏龙谷一战,逼得涪王自尽,扬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呢,出了名却送了命。本来,圣上没见识过你的勇猛,才有心放你一马。现在可好,你一战成名,可以说宋辽两国都怕你呀!你在哪国,对另一国都是个威胁。可问题也出在这儿了,当年你阴差阳错被俘北国,和耶律休哥的事边关两地尽知,圣上知道留不住你,你早晚都会回耶律休哥身边。如果说,你回到了辽国帮着耶律休哥南下攻宋,到了那一天,谁敢挡你呢?谁挡得住你呢?为了免除后患,才下旨要你性命!”

    听罢此言,杨延顺豁然开朗,一切都明白了,可我不能认栽啊!不可能说你要我死,我就得听你的啊。若是以前,我无牵无挂,死了一了百了,可现在我有两个儿子,心中还惦念着耶律休哥和白子路,况且白川的仇也得报啊!我得想个计策,既能保证大哥白玉堂他们不受我的牵连,还能保住我一命,以备日后寻仇。想到此处,杨延顺脸上假装悲痛,心中却在想着计策。时间不大,杨延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作冷笑,看着面前的郑昭明,问道:“你要杀的是我,他们又是怎么回事?”说着一指昏迷的白玉堂等人和岳胜四人。

    郑昭明略显尴尬,答道:“老八,你也清楚,我想要你死不是件容易的事。只好准备两手,一边押着白玉堂他们作为人质,逼你就范,另一边也要防你撕破脸皮,狗急跳墙。所以,我特地从边关调来了他们四个,如果你不自裁,哎就别怪兄弟不客气了,就得请他们四人合力将你拿下,取你的首级回京复命!不过你放心,无论你是自尽身亡还是被他们四个斩首而死,只要你死了,你的这些兄弟朋友们就不会有事!毕竟他们都是平叛的功臣,等到你死后,他们仍旧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杨延顺一听,心中暗笑,这样一来就更好办了,想罢,开口说道:“昭明,你也了解我的为人,我杨八郎是不可能自尽的,那样死太窝囊!”

    郑昭明脸色微微一变,利眉如刀,“老八,你可要听清楚了,只有你死了,你的兄弟朋友才没事。如果你死不了,他们就活不成!”

    杨延顺哈哈大笑,“郑昭明,我话还没说完呢?想你打涪王都没舍得从边关调一兵一卒,为了区区一个杨八郎,你竟然把边关的副帅都调来了,我总不能让他们四个白跑一趟吧!这样,咱们动动手,比比刀枪,死在他们手里,我认了,曾经都兄弟长兄弟短地叫着,也算给他们送个人情,祝他们立一件大功!”此话一出,岳胜四人脸色羞红,颇显窘迫。杨延顺继续道:“如果我侥幸胜了,我再自裁,也死得体面些,你看如何?”

    郑昭明闻言思虑片刻,终是点点头,而后一摆手,岳胜四人手拿刀剑,围上前来

    ☆、他在等我回来

    明月升,水银泻地,云荡天边,金陵城外的护城河缓缓流淌。突然,一阵马蹄声急,哒哒作响,从城中奔出一匹快马,马上那人提着一把九环金攥定唐刀,反着月光,透着森森寒意。那人勒住战马,借着月光辨别了方向,但见远处重峦叠嶂,山峰挺立,虎木狼林,一打座下马,这匹马翻蹄亮掌,直奔那最高的山峰而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八郎延顺!

    话说涪王府内,杨延顺手拿大刀迎战岳胜四人,他们四人手里拿的都是刀剑,属于短兵器,杨延顺抡起大刀,谁都不敢上前。觑得时机,杨延顺一刀挑翻烛台,烛火落在幔帐上,瞬间燃起大火。众人急忙救火,杨延顺也得了机会,逃出王府,外面都是郑昭明的兵马。杨延顺话不多说,抬刀便砍,搂头便剁,引起一阵大乱。无数的兵马围上前来,想要生擒活捉于他,不过都成了他刀下亡魂。杨延顺不敢久待,抢到了一匹战马,扳鞍认镫上了马,打马扬鞭,就奔垂天山的方向而去。

    杨延顺走后不久,城内又冲出五匹快马,正是岳胜兄弟三人、杨星以及郑昭明。就见郑昭明手拿钢枪,眺望远方。只见杨延顺还没跑远,借着月光看清身影,一挥钢枪,“追!”五人纵马来追。因为这事属于圣上密旨,故而郑昭明没有带多余的兵卒,毕竟人多嘴杂,若是传扬出去,圣上卸磨杀驴,平叛大军未等班师回朝,便先杀有功之臣,岂不令天下人胆寒愤慨!

    再说杨延顺,心中焦急似火烧,他骑惯了乌龙驹,如今再骑着这匹战马,怎么都不顺手。虽然自己有着高超的骑技,但速度始终不快。可身后的五人都是当世名将,声名赫赫,座下骑着的都是宝马良驹,郑昭明更是大宋的王爷,座下马还能差吗?故而,杨延顺刚到垂天山脚下,郑昭明五人便赶了上来,两杆铁枪、一杆钢枪、一把车**斧,一口青龙刀外加一条镔铁铲,五人拿着兵刃便往杨延顺身上招呼。杨延顺抡着定唐刀,边打边走,猛然间想起二师父曾对自己说的话,群狼欺虎、群虎屠龙!自己此时此刻被五人围攻,纵然将星魁元、天下第一,又能如何呢?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啊!想自己一生征战,几番死里逃生,可这次还能侥幸逃脱吗?怕是不能啊!

    他刚一气馁,猛然面前浮现耶律休哥的脸庞,记得当年马踏西域诸国,随着耶律休哥东征西讨,最危险的一次便是遇到了两个西夜王。那次自己也是回天乏力、心死丧志,亏得揽月驹以命相搏,自己才得以活命。后来,自己不但斩了两个西夜王,还被她她所救,保下命来回到了耶律休哥身边。耶律休哥百般叮嘱自己,要自己答应,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要自己时刻记得,他一直都在等我回来!

    想到此处,杨延顺心中燃起斗志,耶律休哥虽在北国辽邦,但他派密斯托哈南下来寻自己,足见他还在等着自己回去!若是自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耶律休哥的后半生怎得安然?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耶律休哥的面前!

    杨延顺不再心灰意冷,求生之心顿起,手中大刀抡得飞快,带动风声,呼呼作响。力度加大,一招一式都拼尽了全力,九反朝阳,招招毙命,刀刀凶狠!郑昭明五人先是一愣,心说原本势弱的杨八郎怎么突然气猛势威?不好,定是被我们逼得急了,狗急跳墙,杨八郎是要拼死抵抗了!所以五人也不敢怠慢,加了百般的小心,抖起万倍的精神,也使出浑身解数。另一边,杨延顺心中主意已定,今夜万万不能死在这里,便是打残了,也要爬回辽国,回到耶律休哥身边!故而气势猛增,凭借着自己高超的骑技和武艺,驾着这匹普普通通的战马,力战五人!一时间马借人威,一人一马好似下山的猛虎,在五人间左奔右突、前窜后跳,手中的大刀更是夺命的战镰,谁都不敢硬扛!

    话说六人打得难解难分,六件兵刃你来我往,六匹战马嘶鸣阵阵,扬起漫天尘土,遮云闭月。这期间,杨延顺龙精虎猛,打得五人心生怯意。单说杨星杨九郎,他心中百般纠结,自己和杨八郎那是兄弟呀!如今倒戈相残,岂不是丢人现眼?虽是皇命难违,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己虽然学问不高,但是也还听人说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况且,杨八郎不单单是自己的兄长,那还是自己的恩人呀。自己现在官拜边关大将,威名远播,若是从头算起,是八哥和耶律休哥在遂州城救济了自己,还认了自己为杨九郎,后来把自己带到了六哥杨六郎的身边,也见到了佘太君,更在军中当了大将,抗击辽兵,为国效力!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八哥给自己的吗?如今我还对他动刀动枪,我还算是人吗!

    杨星正想着,心就分了神,一个疏忽,被杨延顺钻了空子。就见杨延顺大刀猛然劈来,搂头便剁,可杨星却慢了半拍,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大刀已到脖颈跟前,杨星心灰意冷,罢了,八哥,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呀,谁叫我不是人,恩将仇报,跟着他们四个把你往死路上逼呢。

    这一头杨星一心求死,另一边杨延顺也是心有不忍,心中暗道:这是杨星杨九郎啊,我的好兄弟呀!当年在遂州城我认下了他,从此跟着我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更曾在我去北国盗宝之时保护耶律休哥差点身死呀!这是我和耶律休哥的恩人呀,即便他此时此刻对我刀枪相向,我也不能怪他。我俩身份悬殊,他有他的道理,他有他的难处,我何必对自己的手足相残呢!想到此处,手中大刀一拧,紧接着猛然收回,杨星得以活命。

    其实咱们说的轻巧,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杨延顺在电光火石之间收回自己的大刀,也就是他武艺高超,刀法绝伦,换做旁人绝对做不出来。即便如此,杨延顺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摔下马来。再说他稳定身形之后,不再去管杨星,而是抡着大刀向其他四人扫去。而九郎杨星却是呆在当场,眼圈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常言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多年以来,杨星久战沙场,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大将了,杨延顺放了他一马,他自己当然是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杨星心中暗骂自己:杨星呀杨星,八哥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放你一马,你若再不知好歹,继续为虎作伥,将来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吗?还算得上男子汉大丈夫吗?八哥对你可谓是情深义重呀!想到此处,杨星猛然一声怪叫,把手中的镔铁大铲向前一伸,挑开了岳胜岳景龙的青龙刀;而后向后一拍,逼走了孟良孟佩仓的车**斧;左右一晃,挡住焦赞焦克明的两杆铁枪;最后一横,扫在了郑印郑昭明的钢枪之上,震得汝南王摇三摇晃三晃、好悬没掉下马来。再看杨星,大铲一横,将杨延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杨星的这一举动,惊住了其余的五人。就见郑昭明稳定身形之后,怒目骂道:“杨星,你要干什么?发什么疯,打错人了吧?”

    杨星哑着嗓子回骂道:“啊呸!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打得就是你!王爷,我杨星不干了,凭什么你们对我的八哥赶尽杀绝?老子不服!今天夜里跟你们讲清楚,舍了我这一身剐,也要保我的八哥不死!”

    “反了你的!”郑昭明一声怒斥。

    “反就反,这样的朝廷我保他何来?我算是明白了,当初我的爹爹老令公为何会死,不是因为辽国人多么厉害,而是因为大宋朝廷无能、君臣无道啊!忠良报国无门,贤臣不得善终,可笑可气!王爷,你看看如今自己这番面孔,与当初的太师潘章有何分别!”

    杨星将汝南王和太师潘章作比较,可气坏了郑昭明,“气死我也,给我把他拿下!”

    一声令下,岳胜等人就要上前,杨星怒目环眼,“呔!哪个敢上前一步!”他这一声怪叫,还真唬住了众人。而后回头一望杨八郎,悲痛道:“八哥唉我的好八哥,杨星对不住你,让你寒心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幡然悔悟,不敢求你的原谅,只愿你大难不死,来日方长啊!八哥,快快逃命去吧,九郎替你挡住一阵!”

    杨延顺一听,心中感动,“兄弟,我”。

    “八哥别说废话,快快走吧!他日若是见到了耶律休哥,替我问声好!”说着,九郎杨星挥着铁铲冲向郑昭明四人。杨延顺心中酸苦,哀痛万分,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能意气用事,还是趁机快逃为好。眼下就算自己留下来和杨星一起并肩作战,也是胜负难料,更是白费了杨星的一番苦心。想到此处,杨延顺高叫一声,“兄弟保重,八哥谢你大恩!”说罢,一拨马头,转身便逃,眼前只有一条路,通向山顶,杨延顺别无选择,纵马上山。耳间只听得金戈铮鸣,当当作响,杨星此去无回,痛的杨延顺在马上迎风流泪,止不住地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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