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时,木屋之内,杨延顺赤身**,面容不善,两眼紧盯着床上的冯渊冯更谣。后者不明觉厉,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连忙把床上的被子一把拉过来,盖住自己的身躯,轻声颤音地问道:“吾呀杨八浪,你你要干什么!鹅鹅可不怕你!”
杨延顺伸手一抓,把被子掀开,跳上床榻一脚把臭豆腐冯渊踹下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滚出去,给老子拿新衣服去!”
冯渊一愣,呆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吾呀!去去哪儿拿衣服?”
“马背上!”
冯渊一溜烟儿跑出屋外,寻到了乌龙驹,从马背上摘下包袱,拿出新衣服,刚想送进屋去,转念一想,这个杨八浪欺人太甚,鹅不能就这么被他欺负着,鹅干脆拿着他的新衣服,骑着他的宝马,鹅自己逃跑算了,就让他光着身子在屋里等着吧!刚想到这儿,就听一阵破窗之声,紧接着眼前金光一闪,那把九环金攥定唐刀从屋内飞出,正插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上。
“想走可以,先把衣服送进来!”
冯渊哪还敢造次,当即拿着衣服灰溜溜地钻进屋内,等到杨延顺穿好衣服,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吾呀!杨八浪,你蛮厉害的嘛,连陆素珍都打不过你!鹅佩服你!”
杨延顺此时心中烦闷,根本不想理他,自己耽误了一夜,小妹颜书瑶凶多吉少啊!正想着呢,就听冯渊又在耳边叫道:“吾呀!杨八浪,看来鹅想抓你领赏是不可能了,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呢?”
杨延顺有心不回答他,但是还是开口了,答道:“我要赶去马家庄救人!”
冯渊一听此话,哈哈大笑。杨延顺不知何意,便问道:“你笑什么?”
冯渊:“吾呀!杨八浪,你有没有脑子呀,此处距马家庄差的十万八千里!你走错路啦!”
杨延顺一听,心道不好,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果然走错路了!越想越愁,冯渊便在一旁询问怎么回事。杨延顺也不想瞒他,便把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搅闹秦家老店,小妹颜书瑶被白莲花宴丰掳走的事和他一说,冯渊一拍大腿,道:“吾呀!杨八浪,你昨夜刀劈闫雪莹,拍飞陆素珍,也算是救了鹅一命,鹅这个人呢有恩必报,鹅知道马家庄在哪里,也认识白莲花宴丰,鹅带你去马家庄救你的姘头!”
杨延顺抬起来又是一脚,正踹在冯渊屁股上,骂道:“怪不得你小子被人叫做臭豆腐,这张嘴太缺德了!那是我小妹,也是我嫂子,你他妈才找姘头呢!”
臭豆腐冯渊疼的吾呀吾呀乱叫,听杨延顺一口一个小妹,一口一个嫂子,早就迷糊了,心说到底是谁啊?但是也不敢再问,就怕杨延顺再踹自己。
再说杨延顺,听冯渊说要给自己带路,自然很是高兴,心说看来昨晚决定回头救他果然没错,这就派上用场了。可是又一想,这个冯渊是个丧门鸟,自从遇到他之后自己一步一个坎儿,把他带在身边准倒霉!便问冯渊可不可以画一张地图,自己带着地图前去马家庄,就不用他带路了。没想到这个冯渊吾呀一声,非说有恩必报,一定要亲自带路,若是不答应他,他转身就走,什么也不和自己说。杨延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点头,二人烧了木屋,同乘乌龙驹,在冯渊的带领下,直奔马家庄。
一路之上,冯渊吾呀吾呀地说个没完没了,杨延顺根本没心思和他闲扯,只想快点赶到马家庄,看看颜书瑶是否已遭不测。二人绕回睢隍道,重新选择第一条路。杨延顺一看,正是翻江鼠蒋平走的那一路,心说水耗子呀,你可一定要找到马家庄救出小妹!
杨冯二人策马跑了十五里林道,刚冲出密林,冯渊突然吾呀一声叫道:“杨八浪,停下马来,停下马来!”
杨延顺闻言急忙一勒马缰绳,乌龙驹瞬间停住。“怎么,马家庄到了吗?”
冯渊一摇头,指着林前的一块空地,道:“吾呀!杨八浪,你看那有一间小店,咱们去吃早饭吧!”
杨延顺抬眼望去,面前果然有一家小店,店幌子立的老高,下面是一间茅草搭盖的棚子,摆了几张桌子,有两三个过路的行人正在歇息用茶。杨延顺眉头一皱,心说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吃早饭,便道:“不吃了,救人要紧,咱们越快越好!”
冯渊却是不答应,“吾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赶路?就算赶到了马家庄也没力气救人啊!而且鹅昨晚吐了那么多,肚子里早没东西了!不行,鹅要吃饭!”说完没等杨延顺说话,冯渊自己从马背上‘滋溜’一下滑了下去,三步并两步,跑向那家小店。
杨延顺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臭豆腐净给自己帮倒忙,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却还有心思吃早饭!可是到如今,自己却拿他无可奈何,他不给自己带路,凭自己一个人也找不到马家庄,只好催马上前,跟在冯渊身后。
再说冯渊,来到小店前,寻了一张桌子,叫来小二,吩咐一声上饭上菜上酒上茶!时间不大,摆了一桌子的酒菜,冯渊吃肉喝酒,杨延顺在一旁看着,没动筷子,根本吃不下。看看冯渊,又看看太阳,时间不早了,便道:“臭豆腐,你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好早点上路!”
“吾呀!什么早点上路,说的这么不吉利!你才上路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啃着手里的鸡腿,等鸡腿啃完了,他就顺手把鸡骨头向身后一丢。
他们俩坐的桌子正靠在路边,路上正巧来了一群光头和尚,冯渊的鸡骨头不偏不倚正丢在其中一个大和尚的光头上。那和尚被飞来的鸡腿吓了一跳,伸手一摸脑袋,心说什么玩意,摸了满手的油,仔细一看,是人啃完的鸡骨头。大和尚脑袋一晃,张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丢我鸡骨头,站出来!”
冯渊一听,扭头一看,那胖大的和尚身披僧衣,光头大脑袋,豹子眼,狮子鼻,四方大口,耳大垂轮,长得跟南瓜成精似的。冯渊咯咯一乐,不但没有道歉,反而笑道:“吾呀!正是你家冯渊冯大老爷丢的鸡骨头,大光头你有意见吗?”
杨延顺捶胸顿足,心说你个臭豆腐冯渊,净给我惹是生非,跟在你身边,我杨八郎倒了八辈子的霉啦!
再看那群和尚,足足有十九个人,而且看起来个个都有武艺在身,这要是一言不合,打斗起来,自己和冯渊非得吃亏不可!想到这儿杨延顺急忙起身替冯渊赔礼道歉。哪成想,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见那群和尚当中有一个人突然指着杨八郎喊道:“师叔,他就是杨八郎!和这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光头大聚会
杨延顺怎么也没想到臭豆腐冯渊的鸡骨头丢出了一场横祸!
当那群和尚当中有人叫出“杨八郎”三个字的时候,杨延顺就心说不好,又摊上麻烦了!
再说那胖大和尚,一听此话,也不管冯渊了,转过头来看杨延顺,瓮声道:“你就是杨八郎?跟贫僧走一趟吧!咱们回庙里谈一谈!”说着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杨延顺的肩头,疼的杨延顺一咬牙,急忙一个老龙抖甲,臂膀一晃,甩开大和尚的手掌,紧接着拽起桌旁的冯渊向后一退,骂道:“臭豆腐,你个丧门鸟,净给老子惹事!”
冯渊也暗抽一口冷气,满脸的委屈。再看杨延顺,摘下定唐刀紧握在手中,护着冯渊,硬眉紧皱,喝道:“秃驴,想不到你们出家人也要抓八爷去领赏,真是令人可发一笑!不过我杨八郎也不是好惹的,你们想抓我,先问问这把刀答不答应!”
那大和尚见状哈哈大笑,道:“杨八郎,早就听说你一把大刀威震边关,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说完一挥大手,身后的十八名年轻的和尚冲上前来,每个人手提一根齐眉棍,将杨冯二人围在中间。
冯渊一看,支吾道:“吾呀!杨八浪,这是少林寺的十八棍僧,你可要小心啊!”
杨延顺冷哼一声,一脚踢开冯渊,挥刀来战十八棍僧,有刀在手,杨延顺就不怕!定唐刀上下翻飞,左支右挡,前劈后挑,以一人之力大战十八棍僧。虽然不是马战,但是定唐刀依旧发挥了杨延顺的看家本领--九反朝阳。
一旁的冯渊都看傻了,不住吧嗒嘴。而那个大和尚也是不住点头赞叹,杨家将果然是大宋朝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这个杨八郎乃是人中俊杰,虽然他不会功夫,但是这一套刀法也足以让他威震边关了,不过他怎么就走了邪道,背国投敌了呢!可惜了!
大和尚正在兀自想着,打斗已经结束了,杨延顺最后一招刀法收回,手执定唐刀站在中央,围绕着他一圈的少林棍僧已经倒在地上,哀声不断。
杨延顺并没有下杀手,毕竟这些和尚也没想要自己的性命,自己当然不能动手杀佛门之人。
大和尚一见手下徒弟尽皆倒地,便变得恭敬许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杨施主果然好身手,不如贫僧陪你打上几个回合?”
“来吧!”杨延顺先下手为强,挥刀便劈!
再看大和尚,不躲不闪,等到大刀离脑门三寸远时,这才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一合,正接住大刀。杨延顺一见心中惊惧,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敢用手接住自己的大刀。紧接着杨延顺便想抽刀,怎知竟是抽不动。大和尚哈哈一笑,杨延顺就是一皱眉,手中定唐刀一拧,看你松不松手!
大和尚也不逞能,顺势便松开大手,紧接着双掌一晃,便迈步上前。杨延顺只看见大和尚身子一动,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步法,还没看清呢,大和尚人还没到,肚子先到了,正撞在杨延顺胸前。杨延顺就觉着自己被寺庙里的金钟撞了一般,胸前一闷,好悬没背过气去,又急忙后退了几步,用大刀向后也拄地,这才站稳。再看大和尚,依然笑呵呵得看着自己。杨延顺心中不服气,又挥刀来战,一僧一俗,一胖一瘦,就打斗在一处!
一旁的臭豆腐冯渊看得清楚,前两个回合,杨延顺就恐怕不是那个大和尚的对手,现在俩人又打在一处,杨延顺依旧一直处在下风。冯渊心中着急,就想帮帮杨延顺,便在一旁喊道:“吾呀!大和尚你印堂发黑,你的死期到啦!杨八浪,扎他耳朵!削他脑袋!扣他鼻孔!像踹鹅一样的踹他的大屁股!”
冯渊吓唬大和尚,怎知大和尚佛心稳定,丝毫没受他的干扰,倒是杨延顺,耳听着冯渊吾呀吾呀地乱叫,就愈发地心烦!期间抽空回望一眼冯渊,硬眉一皱,虎目一瞪,冯渊立马闭嘴不喊了。
再看二人打斗三十回合上下,大和尚左手抓住定唐刀刀杆,右手为掌,正拍在杨延顺肩膀上。杨延顺哎呀一声,就觉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大和尚用力一拽刀杆,把定唐刀抢在手中,接着把腿一抬,正蹬在杨延顺小腹上。杨延顺腹如刀绞,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再无反抗能力。
臭豆腐一看杨延顺被人打趴下了,大事不好,他吾呀一声转身就跑。虽然他轻功不错,但在少林寺大和尚面前就是实实在在的大饭桶。大和尚抢身上前,伸手就抓冯渊,冯渊还想反抗,便使出他仅会的那三招,“丹凤朝阳,泰山压顶,饿狼掏心”。三招过后,就被大和尚像抓小鸡似的,拎着衣领摔到杨延顺面前。十八棍僧急忙上前,押住杨延顺和冯渊。
大和尚哈哈一笑,对杨延顺说道:“杨施主,莫要担心,贫僧并不是要抓你去王府领赏的,而是受本门师兄之命,抓你回寺院,至于师兄怎样处置你,贫僧就不得而知了。杨施主,委屈一下,跟贫僧走一趟吧!”
杨延顺把头一扭,没有说话,冯渊却道:“吾呀!大和尚,你要抓杨八浪,为什么还要把鹅也捎带上?”
大和尚:“你修养太差,心性不定,长此下去,定会走入邪道,贫僧不忍世间又多一个恶贼,所以要带你去佛门方便地,好好地改造你!若是你有意悔改,还可以剃度出家,拜入我佛门之下!”
“吾呀!大和尚,鹅才不要去当和尚呢,快放了鹅,快放了鹅!”冯渊手刨脚蹬,拼死挣扎,但却不起作用,被两名棍僧夹杂中间,憋得脸红脖子粗。
大和尚把手一挥,‘阿弥陀佛,咱们回寺庙去见掌门师兄复命吧!”
十八棍僧便押着杨冯二人,跟在大和尚身后,向一条大道走去。一路之上,杨延顺仰望苍天,悲从心来,心说自己当年在边关战场杀人太多,作孽太深,故而遭此报应,遇见了丧门鸟冯渊,怕是上天派他来折磨自己的。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若是有幸不死,恐怕将来还要踏进龙潭,唉!小妹、三弟,二哥对不起你们呀!大哥,你又在何方,可知我等遭此劫难,等你回来搭救啊!
杨延顺心中悲戚,冯渊也是心中委屈,一直在叫倒霉,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就见前方道路来了一个小和尚,虎头虎脑,身披僧衣,脚踩僧鞋,脖子上挂着一串大佛珠,走起路来步履如风,四平八稳。冯渊瞧见,咯咯一乐,叫道:“吾呀!杨八浪你看,今天真是光头大聚会啊,前边又来了一个小光头!”
杨延顺听他说话心中就来气,也没理他,抬头看了看,前方果然来了一个小和尚,等到那小和尚走近了,只觉得看着眼熟。杨延顺仔细回想,突然眼前一亮,急忙喊道:“小师傅留步,文桀在此,快来救我!”
☆、一片伤心画不成
小光头听到有人喊他,急忙抬头一看,一眼就望见了被押着的杨延顺,也惊呼道:“文施主,你怎么在此处?”
杨延顺忙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别问了,快快救我!”
话音一落,就听走在最前头的大和尚高声喝道:“阿弥陀佛!东来徒侄,好久不见!”
原来,这个小光头正是杨延顺在扬州城遇见的向东来。当初杨延顺还曾帮助向东来抓住了刘一,后来刘一被天雷劈死,两人才就此分手,一直未曾得见。临行之时,向东来曾对杨延顺说,相识是缘,相逢亦是缘。有朝一日,你我定可再次相见!果不其然,今天杨延顺被大和尚抓住,在回寺庙的路上,正好撞见向东来,所以杨延顺大呼求救。
再说小光头向东来,一听大和尚叫他,急急忙忙行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凌空师叔!师叔,不知你为何押着文施主,这要去哪里呀?”
大和尚凌空答道:“我受二师兄之命,前来抓拿杨八郎!”
向东来一听这才得知,原来文桀就是杨八郎,遂道:“师叔,小侄曾与杨施主有些交情,可否容我与他说几句话?”
凌空点点头,向东来便来到杨延顺跟前,念声佛号,请押着杨延顺的两名棍僧给杨延顺松绑,随后又道:“原来文施主就是鼎鼎大名的杨八郎,小僧以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
杨延顺自然不会责怪,而是急道:“小师傅可否救我?实不相瞒,我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呀!”
向东来闻言面色一黯,叹息一声,答道:“杨施主,不是小僧不想救你,而是无能为力啊!首先,凌空是我的本门三师叔,他又是受了二师叔之命前来拿你,谁也不敢违命!其次,就算我敢违命救你,我也打不过凌空师叔啊!”
杨延顺见向东来说得诚恳,也知道他却是无能为力,那个凌空的确武艺高强,便道:“既然如此,不知小师傅能否帮我一个忙?”
向东来双手合十,道:“杨施主尽管说,小僧定是竭尽全力!”
杨延顺这才放下心,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道:“小师傅,请你拿着这串佛珠,去扬州请金枪太保于台文,让他快来救我!”
向东来接过佛珠一看,欲言又止,杨延顺便问道:“小师傅,有何不妥之处吗?”
向东来:“杨施主,这串佛珠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是我师父的啊!”
杨延顺一听,心中大喜,忙道:“老光头哦不,吹灯大师是你师父?”
向东来:“是啊!我看不用去请金枪太保了,我直接去请师父来吧!只要师父出面,二师叔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杨延顺:“不不不,金枪太保也要请来,人多好办事!小师傅,你骑我的宝马乌龙驹,快去快回!”
向东来点头答应,又去请示凌空,可否把杨八郎的马匹交给自己。凌空在一旁听的清楚,想不到这个杨八郎和自己大师兄还有关系,便点头应允。向东来辞别众人,骑上乌龙驹,一骑扬尘,回扬州去请吹灯大师!
送走了向东来,杨延顺又被棍僧押解重新上路,可是心中暗道,想不到老光头吹灯真的有师兄弟,便问道:“凌空大师,在下有事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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