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于台文一把抢过,仔细看过之后,面色庄重,道:“这是吹灯大师的!”
铁沐风答道:“他昏倒前交给我的!”
“哦?”于台文眼珠一转,面色一紧,“事不宜迟,我马上救人!”
到了五更天,月出正北,白玉堂坐在金枪镖局的大堂内,满心焦躁。白凤棠走上前来,道:“大哥,太晚了,你到客房休息吧?”
白玉堂手握一盏凉茶,堪堪饮罢,反问道:“小妹,我来问你,为何你屡屡为难二弟呢?有何过节不能解开呢?”
白凤棠闻言心中不爽,更懒得解释,一赌气,转身走了,留下白玉堂一人唉声叹气。等到次日,旭日尚未东升,天刚放亮,于台文自后堂走出,看看白玉堂,一拱手,道:“白五爷,在下不负众望,你那位朋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白玉堂先是一喜,随后马上转忧,急忙追问。
于台文:“虽无性命之忧,但重伤之后未能及时医治,又动了筋骨,伤了左肩,怕是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痊愈!”
白玉堂点点头,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好,又嘱咐了几句,便要离去。于台文却将其拦住,问道:“白五爷为何还愁眉不展呀?”
“啊?没事,没事。”说着白玉堂离了金枪镖局,趁街上还未有行人,急忙回到知州府。
不久日上三竿,杨延顺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左肩疼痛难忍,稍一用力,剧烈的痛楚将自己激醒。睁开眼来,自己躺在一间客房内。此时觉得口渴难耐,便小心下了床榻,坐在桌前,自斟茶水,喝了三盏,方觉解渴。
喝罢茶水,杨延顺开始回想昨夜的事,只记得昏倒之前已将吹灯大师交给自己的佛珠递给了铁沐风,那自己伤定是金枪太保医治的。想到此处,便想出门去寻太保道谢,怎知方才打开房门,便见门前一人倒在地上,鼾声大起,睡的正香。
杨延顺心中惊道:这是何人呀?怎么在我房前熟睡?用脚踢了踢那人,还是未醒,杨延顺只好弯下腰来,伸手一拍,“嗨,醒醒!”
这一拍,那人醒了,睡眼一睁,“哎呀我去,俺咋睡着啦!谁拍俺啦?”
杨延顺一听,这什么口音?再仔细一看,面前人虎头虎脑,膀背腰圆,一对铜铃般大小的眼珠炯炯有神!那人也上下打量自己一番,突然一拍大腿,“唉呀妈呀,你小子可算醒啦!俺给你说,昨个夜里俺在这守你一宿啊!困得俺呀迷瞪的!”
杨延顺双眼一眯,把手一抬,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俺叫胡天黑,在镖局里排行老四,你就叫俺胡老四就行啦!”那人瓮声答道。
杨延顺:“啊,原来是胡四哥,失敬失敬!昨夜辛苦你了,不知于太保现在何处?”
胡天黑一把抓住杨延顺的手,道:“你要找大哥啊?走,俺带你去!”说着迈步便要走,杨延顺急忙叫道;“胡四哥!”
胡天黑:“啊?咋的啦?”
杨延顺一阵咳嗽,道:“慢慢些才好!”
胡天黑:“妈呀,俺忘了你有伤在身哈,忒不好意思啦兄弟!要不俺抱你去吧?”
杨延顺连连摆手,道:“无碍无碍。胡四哥前头引路便可,小弟尚可走路,不必麻烦四哥!”
“不麻烦!”“不用了,四哥”“真不麻烦,俺抱你去吧!”“滚!”
☆、群英相会
八郎延顺跟着金枪镖局的四太保胡天黑穿过跨院小门,沿着廊道来到大堂前。未见人形,先闻人声,看来几家太保尽皆聚在大堂。
“到啦!大家都在堂上呢,跟俺进来吧!”胡天黑招呼杨延顺,后者点点头,迈步跨进大堂。举目四望,大堂两侧各有五张椅子,坐着七家太保以及白莲白凤棠。胡天黑向众位兄弟一拱手,随后道:“大哥,那小子醒啦!”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刚落座,怎知身旁的众位兄弟“唰”的一声又都站起来了,他不明何意,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杨延顺将目光落在大堂正中,一把天王椅坐镇中央,椅子上坐着一人,不用说,定是金枪太保于台文!杨延顺满怀期待,抬眼仔细观瞧,那人正襟危坐,身披一套雕尾英雄氅,长巾束发,紫簪横冠,足下蹬着一双狼牙快靴,干净利索,气威而不凌人。再往脸上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刀削俊眉浓如墨,虎目龙睛眸胜星!再往下间,鼻如悬胆,耳似垂珠,唇红齿白,颔下无须,当真是人中龙凤,江湖俊杰!不过看样子年龄不大,应与自己相仿!于台文身后是一尊等身神像,供得到正是手拿大刀的关二爷。二爷虎虎生威,香烟缭绕,如同临凡驾世一般!
看到此处,杨延顺收了目光,心中满是钦佩之情,亦有感激之意,故而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双手向上一抬,“延顺叩谢太保大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今日始,愿尊阁下为兄,余以弟礼侍之!”说完纳头便拜!
杨延顺此生高傲自负,所跪之人屈指可数,而这位金枪太保于台文,算得上是头一位让他甘愿低头的人!
而此时天王椅上坐着的人见此情景,急忙起身,飘然而至,“贤弟,快快请起!台文何德何能,怎敢受你一拜呀!”说着便将杨延顺扶起,上下打量一番,不禁赞叹道:“贤弟好一副精钢铁骨,重伤之后仍能大开大阖,以武会友,而今日更是大病痊愈,已经好了七八分,岂非凡人所及,真是令我等羡慕!”
杨延顺:“于大哥说笑了,多亏大哥妙手回春,才有延顺的今日!”
“哈哈!不瞒贤弟,昨夜亏得你来寻我,否则这崆峒派的铁袖红莲掌,扬州再无他人敢医!”说完未等杨延顺搭话,于台文又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只顾着客套,忘记给你介绍了,在场的诸位,乃是我金枪镖局的八家太保,也是我于某人行走江湖、刀尖上立业的生死兄弟!你看,这位是我的二弟,咱镖局的顶梁柱,铁扇凌松凌寄魂!”说着一指杨延顺左手边的头一位。杨延顺举目望去,那人青衣铁扇,两眸狭长,看来定是精于算计之人,此间正望向自己,满面春风,笑起来颇让人暖心。“延顺见过凌二哥!”
凌松一摇铁扇,算是回应。
于台文继续道:“至于我的三弟嘛,不用过多介绍”。未等说完,堂中便有一人跪倒在地,“兄弟恕罪!昨夜我趁你伤重之时出言挑衅,更是打伤了你,实乃小人之举,惭愧之极,无地自容!”
杨延顺急忙俯身将其扶起,“铁三哥此言差矣,延顺不请自来本就失礼,此事不怪他人,你勿要自责至此!”
铁沐风依旧面色通红,不知所措,于台文见状也道:“沐风,既然贤弟都已说了,不再怪罪于你,你也不要自责了,以后寻得机会,多多补偿贤弟便是!”
铁沐风闻听此言,心中方才舒服一些,说了声多谢延顺贤弟,便退了回去。于台文一招手,道:“老四,过来!”
“嗯那!咋的啦大哥?”胡天黑晃着脑袋走了过来,于台文拍拍他的肩膀,看得出来很喜欢他,随即对杨延顺说道:“想必你也认识他了,咱镖局的四太保,也是我娘家表弟,早些年随我自关内闯荡江湖,后又南下到此。看起来像个傻子,但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啊!”
杨延顺点点头,看到胡天黑就不禁想起自己的七哥杨延嗣,故而十分郑重地唤了一声胡四哥。胡天黑大嘴一咧,“叫我干啥啊?”
杨延顺闻言一愣,看了看于台文,后者直接把手一抬,把胡天黑一巴掌拍回座位,“哎,说你傻还真不冤枉。老五老六,过来!”
话音一落,就听两人齐声应道:“来嘞大哥!”
杨延顺转头一看,就觉得头疼,又是一对孪生兄弟。于台文看到杨延顺的表情,笑道:“我当初见到他们兄弟俩时,也是这幅表情!”说完一指左边的那位,“这是哥哥,五太保常天庆,善使一对双翅玲珑钺,江湖人称‘银翅横江!’。”说完又指旁边的一位,道:“这是弟弟,六太保常天灰,善使走线链子锤,也有个混号,‘铁锤震江北!’说起来,我也曾差点折在这对兄弟俩手里呀!”
此话一出,杨延顺倍感震惊,能够让于台文吃亏的人,那定是手段非常,高手中的高手!想罢,当即一躬身,“五哥,六哥,受小弟一拜!”
接着,于台文又介绍道:“七弟复姓夏侯,字慕徒!”
“七哥昨夜的鬼头刀,真叫小弟胆寒,佩服佩服!”杨延顺赞道。
夏侯慕徒谦逊一笑,未作他言,于台文却道:“七弟所长并非兵刃,而是拳脚功夫。武林人无不称道神拳太保的那双手,当真是硬可击石,柔可破水!”
杨延顺连连点头,“于大哥,莫非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能人都在你这镖局当中?”
于台文摇摇头,“贤弟呀,你太抬举我啦!九弟,快过来,我替你引见一下!”说完,只见一个身材不高,面色发青的年轻人走过来,不用多说,这就是那九哥啦!
于台文:“这是咱镖局的九太保,他的大名,在江湖中可比我们强多啦!”
杨延顺一听,心中称奇,九哥的武功自己是了解,并不算是太好,为何又能名声远扬呢?不过转念一想,能身居镖局的九太保,定是有高人一等的技能!故而杨延顺十分谦虚,道:“愿闻其详!”
“要是说起九弟,那可是武林中前五十年,后五十年,加起来一百年才得此一个的奇才啊!”于台文卖起关子,各位太保更是神情自豪,杨延顺愈加来了兴趣,“于大哥快快告诉我吧!你若不说,我可亲自问九哥啦?”说着作势要问。
于台文道:“好,九弟,你自己来说!”
那九哥见此,只好撅着嘴,答道:“我叫雷震雷鹏飞。”
杨延顺一挑大拇指,“好名字!”
九哥一听,面色缓和下来,刚要说话,却听二太保凌松摇着铁扇子笑道:“鹏飞万里偷日月,雷横三江纳须弥!九弟的偷天须弥手可是让江湖中各大镖局、银号闻名丧胆啊!想咱们镖局自建成以来,唯一一次被人盗了镖,便是拜九弟所赐!我等毫无办法,最后亏得大哥出面,收下九弟,这才使得天下再无盗贼敢打咱们镖局的主意!为什么呢?谁敢在九弟面前班门弄斧呢?九弟可是功不可没啊!”
杨延顺听罢此番话,自心中佩服!看似毫不起眼的人却是镖局中数一数二的太保,更是名震江湖的高手,看来武林之事远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九哥雷鹏飞回到座位,于台文面容一暗,叫道:“小妹过来!”
不用想,杨延顺便知道是谁,自己也是硬着头皮,拱手道:“见过凤棠小妹!”
白凤棠一声未吭,站在于台文身旁。于台文面沉似水,道:“小妹,你与贤弟有何过节,今日便说开来,解了这个结,日后方可平常相处啊!”
杨延顺闻言急忙道:“先前都是在下不好,冒犯凤棠小妹之处,还望见谅!我与白大哥为手足兄弟,日后也自当待小妹如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于台文点点头,杨延顺说的十分诚恳,虽有意避讳二人的过节,但一个男人敢于向女子低头,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再看看小妹白凤棠,仍是一脸的怨气,遂开口道:“小妹,贤弟如此谦逊,你还是原谅他吧!”对于白凤棠,于台文向来宠溺,一来全镖局上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子,大家都把他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二来,白五爷在江湖上的名号响当当,有他的亲妹妹在自己镖局里使得许多江湖败类不敢轻易前来骚扰,谁都不想得罪白五爷,自然也就没人敢来得罪白凤棠,金枪镖局也算沾了小妹的光。
再说小妹白凤棠,事到如今也只好点头称是,自己实在拿杨延顺无可奈何,无论是大哥白玉堂还是于台文都对他青睐有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归是有让人喜欢的地方。想到此处,白凤棠便把心中怨气打消,当然,昨夜杨延顺失手冒犯自己的帐不能撇清!
如此一来,杨延顺便算结识了金枪镖局里的九家太保外加小妹白凤棠,可大家却都不曾知晓他的身份,故而凌松率先开口问道:“说了这么久,我等还不知贤弟高姓大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诸君收藏啊!评论呀!指导啦!!!在下携边关众将拜谢!再拜谢!
☆、激辩众太保
最怕流言刮骨刀,祸乱人间不可饶。
看透红尘千般事,无愧于心逞英豪。----左更白起
话说杨延顺一听有人问及自已身份,不禁心中压抑,有心诓骗,却又觉得失礼,思虑良久未言。于台文见状,心知杨延顺必有难言之隐,刚想劝说,却见杨延顺撩袍跪倒在地,满面正色,答道:“关二爷在上,各位兄长,小弟不敢隐瞒真身,只是怕我说出来了,诸位容我不得!”
此言一出,在座无不称奇,心说没听说江湖上有哪个败类啊,再说与白五爷结义的人能坏到哪去?为何他会怕我们不容他呢!
于台文容颜一变,却又急忙笑道:“贤弟快起来说话,我等皆敬重与你,又怎会容不下你呢!”
杨延顺并未起身,看看堂上的各家太保,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乃天波杨府、令公膝下那不孝的八儿,杨平杨延顺是也!”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凌松最先脱口而出:“你便是杨八郎?”“是!”
铁沐风:“你也是大辽的常衮?”“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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