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盗马金枪传分节阅读74

    杨延顺心道看见你还哪有什么雅兴啦,全都是低俗恶趣啦!当即面挂银笑,道:“没有的事!兄台莫挂在心上,相见即是缘分,不知在下可否邀兄台同游呀?”说着一拱手,摆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咱们相见不容易,你船小,我船大,还是来我的船上一起玩吧!

    颜查散见杨延顺发出邀请,也是十分的开心,正所以英雄惜英雄,才子爱才子,看得出文大哥很喜欢那人!

    就见那人突然一笑,如同三月的冰河融化,四月的桃花□□,五月的桂花飘香,六月的牡丹绽放!“既然兄台相邀,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啦!”说罢那人对小船上的船夫低语几句,随即一转身,青缎快靴一蹬船头,竟从小船直接‘飞’到画舫之上,落足之轻,毫无半点声响。

    杨延顺心中一惊,这还是个‘高手’!两船虽是相近,但也隔着三四丈远呢,自己都不一定能跳过来,他居然轻轻松松地就飘过来了,不简单!

    他正在这儿想呢,另一头颜查散已经自我介绍了,“小弟颜查散,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呀?”

    那人急忙答道:“在下姓柳名舒畅,见过颜兄!”

    ☆、酒逢知己

    话说杨延顺相邀柳舒畅同游,但心中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还未来得及仔细回想,便听见颜查散在一旁提醒道:“文大哥,柳大哥在向你问好呢!”

    杨延顺闻言回过神来,急忙答道:“柳兄,在下姓文,单名一个桀字!”

    柳舒畅则是春风一笑,上下打量杨延顺一番后,道:“我猜文兄不是隐迹江湖的侠客便是那纵横沙场的将士!不知可对?”

    杨延顺哈哈大笑,道:“柳兄何以见得?”

    柳舒畅:“我观文兄虎虎生威,硬气如钢,但面目似有沧桑之色,眉间隐现杀气充盈。”说着小心看了杨延顺一眼,见后者面容未改,依旧银笑如初,便继续道:“当然了,这些只是在下的猜测而已,若有冒犯之处,文兄莫怪莫怪!”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足见这是个心直口快,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杨延顺自是十分喜欢这种人,便道:“柳兄高见!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戎马边关之人,只不过那是曾经的事了。”

    柳舒畅:“我向来敬重边关将士,口饮刀头血,脑枕马鞍桥!驾铁马,舞金戈,冲锋陷阵;护国门,保江山,卫我家园!文兄,借你一壶美酒,让我敬你一杯!”

    柳舒畅越说越激动,走到酒桌前亲自倒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面对杨延顺一饮而尽。杨延顺当然不会拒绝,虽然心中有愧,却也不能明说,只得拿起另一杯酒,饮进口中,其中之味唯有自己心知呀!又见柳舒畅兴致昂然,怕他再敬自己,急忙转移话题,揶揄道:“柳兄,若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江湖中人吧?”

    柳舒畅闻言大笑,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颜查散颇为委屈,苦着脸说道:“二位大哥皆非凡人,一个是边关将士,保家卫国;一个是江湖侠客,快意恩仇,唯有小弟我呀是个落魄的穷书生,简直是无地自容!”

    这一番自嘲说德颇为有趣,杨延顺却是正色道:“此言差矣呀!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不是你这书生小弟在昨日主动结识了我这粗人,又在今日用一首小词勾来了柳兄,我们三人怎能有此机缘相识呀!所以柳兄,你我二人当敬贤弟一杯!”

    “当敬当敬!”柳舒畅说着又倒了三杯酒水,端着酒杯道:“地不长无名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颜兄,你才高志广,定非池中之物,莫要丧气自贬,正所谓潜龙在渊,必有上请之时!我先恭贺颜兄啦!”说完与杨延顺二人举杯饮尽。

    颜查散开心坏了,急忙举杯道:“借柳大哥吉言,多谢多谢!不满你说,其实小弟早就想考个状元郎当当啦!”

    话音一落,在场三人皆是哈哈大笑,随即落座桌前,推杯换盏,饮酒作乐。画舫之外,不知何时已飘起细雨,江上舟阁渐行稀少,才子佳人尽皆散去,倒是杨延顺嘱咐船夫莫要靠岸,顺着大江一直向扬州城外驶去。

    城外又是另一番景色:春江水平,烟雨朦胧,两岸柳绿,花红如新,飞鸟归林,细雨低吟。画舫缓缓掠过水面,推动一圈圈涟漪散开而来,宛如游于画中。四周寂静无声,唯闻舫中欢笑不断,紧接着歌声传来,声音细致若水,小曲儿惹人喜爱,正是从那书生颜查散口中飘出。

    颜查散:“与文哥共举杯,萍水相逢做朋友,世间相聚不容易,请你再饮这杯酒!”

    杨延顺:“好贤弟庆相逢,一见如故说风流,投缘就是好兄弟,今夜与你喝个够!”

    颜查散:“与柳哥称兄弟,千杯不醉乐悠悠,楼台近水月当空,酒逢冤家又何求!”

    柳舒畅:“好贤弟喝一杯,人生梦醒再回首,百年好酒千杯少,哪怕船夫要我走!”

    舫外摇桨的船夫一听,心道:咦?关我嘛事呀!

    颜查散:“金镶玉凤求凰,人间最难配成双,天下知己当你我,只恨时光太匆忙!”

    柳舒畅:“说不完喝不够,最难得是好朋友,酒逢知己千杯少,只恨时光太匆忙!”

    杨延顺:“只恨时光太匆忙!”

    当夜,细雨停了,一轮钩月自云后探出,夜照江流。颜查散酒量不济,醉卧画舫,倒是杨柳二人尚得清醒,嘱咐船夫将画舫泊于岸边,二人手中各拿酒壶,走到窗外,凭栏望月,相对畅饮。

    “文兄,今夜当真快活,相见恨晚啊!”柳舒畅口中说道,一双美目却是长望夜空。

    杨延顺:“哈哈,相见恨晚?不不,总强于不曾得见。我向来是个容易满足之人!”

    柳舒畅:“文兄所言极是,倒是我浅见了!呵呵,我观文兄谈吐不凡,定是有些来历吧?”

    “哪有什么来历!”杨延顺饮了一口酒,掩盖心中不安,面前的柳舒畅不是常人,若是稍露马脚,还真怕被其瞧出什么端倪来。相识一场,互视知己,本不应该有所隐瞒,但自己确实身份特殊,恐给二人带来什么麻烦,故而暂时还是不告诉他们真相为好,想罢又反问道:“倒是柳兄,来历不凡呀!记得我头一天来到扬州城时,在金客楼的牌匾上看到扬州知州的题字,好像也叫柳舒畅呀?”

    “哈哈!原来文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啦!”柳舒畅长叹一声,道:“这知州的身份,我也是有苦难言呀!”

    杨延顺并未搭言,只是独自饮酒,柳舒畅却走到自己身旁,低声道:“文兄,我虽猜不出你是何人物,但想必定是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知州吧?对吗?”

    杨延顺:“在我眼中,只有柳兄,而无知州!”

    “说得好!只有柳兄,而无知州!”柳舒畅拍拍杨延顺肩膀,“若是有朝一日,我需要文兄助我,不知可否呀?”

    杨延顺:“柳兄太抬举我啦,我一个粗人,能帮上什么忙呀?”

    “只要文兄能够站在我身后便可,使我知道,在这扬州城内,我并非孤单一人!”柳舒畅说完满面怅然,只身走入画舫内,卧于颜查散之侧,唯留杨延顺一人将壶中酒饮尽,不知过了多久,方觉得困意来袭,入舫小睡。

    ☆、酒铺

    次日清晨,天色转晴,风轻云淡,鸟语花香,杨延顺唤醒颜查散与柳舒畅,三人弃了画舫,登岸而行。昨日画舫行了许久,早已出了扬州城东门数里,三人便决定走路回城,顺便欣赏沿路春景。

    话说三人自小路上了官道,路上行人渐多。三人结伴,说说笑笑,行了几里,正当响午时分,颜查散只觉得腹中饥渴,忽见面前路旁闪出一家酒铺,不禁欣喜,便道:“两位大哥,前面有家酒铺,不如我们在此歇歇脚如何?”

    杨延顺闻言向前望去,就见面前百步开外有一处高坡,坡上有家酒铺,铺子不大,在路旁摆了四五张桌子,专供来往的客商行人歇脚,顺便卖些酒食赚钱牟利。杨延顺看罢点点头,问道:“不知柳兄意下如何?”

    柳舒畅笑道:“不瞒文兄,我自见了那酒旗,便想去瞧瞧了!”

    杨延顺不明就里,急忙去看,便见酒铺前挑着随风飘摇的酒旗,上书十个字:“隔壁三家醉,开坛十里香。”

    杨延顺看罢也不禁心中想往,与柳舒畅相视一笑,随即又对颜查散说道:“贤弟,我们这就去尝尝那美酒如何?”

    颜查散自是欣喜应答,如同得了蜜糖的娃娃一般。

    再说三人快步来到酒铺前坐下,杨延顺哟呵一声:“来人呐,给大爷上酒!”

    话音一落,自酒铺里走出一人,人未到,声先至,“三位公子,不知想要喝什么酒呀?”声细调扬,似是野猫叫了春,又似少女怀了情,听得在座三人心中一颤,便是杨延顺此等人物也不免回身去看,身旁的柳舒畅亦是如此,更别提少不经事的颜查散了。

    三人循声望去,便见面前一个美妇,面白齿净,柳叶吊梢眉,黑瞳白凤眼,身细体长,风、骚透骨,莲足轻移,袅袅婀娜。谁能想到在这青山下、绿水旁的小小酒肆里竟藏着一个美貌佳人呢!虽整日劳作如斯,却依旧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神了!

    杨延顺只觉得唇干舌燥,不禁咽了咽口水,低声道:“祸国殃民!”柳舒畅却是眼帘低垂,似是在想着什么,而他身旁的颜查散早已面红如丹,呆若木鸡,痴痴地望着那美妇。

    再看那美妇步生莲花,来到颜查散面前,柳眉一挑,唇齿轻启,道:“这位公子怎么一直盯着奴家看,叫人羞惭!”说着雪颈间竟染上了绯红,但脸上却是丝毫未见害羞之色。倒是颜查散,怎想到那美妇对自己说话,急忙起身深深一躬,期期艾艾道:“小生小生真是无礼了,姐姐姐姐莫要见怪才才好”。

    杨延顺心道这颜查散怎么看到美女就不会说话了呢,还是太年轻了!再说那美妇突然噗嗤一笑,又急忙伸出一只素手掩住薄唇小口,面赛桃花,道:“公子真是说笑了,怎会叫奴家姐姐呢?那公子不就成了奴家的小弟弟啦!”

    颜查散哪还敢搭言,面如酒红,一路烧到了脖颈,看的杨延顺心痒。而那美妇却是眉目一转,看向柳舒畅,惊道:“想不到这天下居然有如此容貌的男子,竟如美玉一般,叫人爱不释手。”说着竟然将一双手抚上柳舒畅面颊,轻轻拂拭,如同在欣赏一件珍宝,眼中尽是爱怜之色。

    不过柳舒畅倒是一动未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那美妇见状轻轻一笑,收回一双玉手,做了个揖,温柔道:“公子,奴家失礼了。”柳舒畅依旧一动未动,而那美妇也未再做何动作,而是将目光落在杨延顺身上。

    杨延顺心中喜道:来了来了!先调戏颜贤弟,再爱慕柳兄,这下终于轮到我啦!难不成是要勾引我嘛!我好害怕,好激动!哈哈!

    他在这胡思乱想,哪知全然没有猜对,就见那美妇突然面色一变,如霜似冰,如同九天玄女一般散发着寒气,冷冷道:“不知军爷想要喝什么酒?”不带一丝柔情,倒更像是厌恶。

    杨延顺一见好不恼怒,当即伸手把桌子一拍,骂道:“什么态度!”

    这一下吓坏了颜查散,柳舒畅却是紧盯着那美妇,而后者却是毫无惧色,一声娇嗔,又恢复到了方才那副风、骚透骨的样儿,“哟!这位军爷,奴家哪里得罪您了,给您陪个不是!”说着又做了个揖,一双美目尽显无辜,任谁也无法再怪罪下去,倒是杨延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娘们儿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呀,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主!想罢只好压下心中怒火,问道:“你这酒铺号称‘隔壁三家醉,开坛十里香’,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快快上些酒来让大爷尝尝,若是美酒还则罢了可若是名不副实,呵呵,那大爷我今天就砸了你的铺子!”

    那美妇依旧面色未改,道了声军爷稍等,便移步后堂取酒去了。一旁的柳舒畅见状急忙拉过杨延顺,低声道:“文兄,莫要小看了这妇人,她可不简单呐!”

    杨延顺闻言一愣,问道:“不知柳兄此话何意?”

    柳舒畅:“方才她叫你军爷,想必是看出来你曾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故而面色不善!便从这一点,我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杨延顺越听越糊涂,柳舒畅则道:“早些年,江湖出了一个奇女子。这女子原本姓金,貌美如花,虽是个良家,但却身负武艺,后来嫁了一个姓李的丈夫。再后来宋辽开战,他丈夫从军打仗去了,怎知金沙滩一战随着杨家将战死沙场,她得知消息之后性情大变,发誓要杀了杨家将为夫报仇!”

    杨延顺听到此处不禁心疑,问道:“她丈夫战死沙场,死于辽人之手,为何要怨恨杨家呀?”

    柳舒畅:“说她奇,就奇在此处啦!她对人说,我丈夫是跟着杨家将打仗的,你杨家带走了我丈夫,却没能把他带回来,我不找你杨家找谁呢?”

    杨延顺一听心中苦闷,两条硬眉缠在一处,心道:她说的没错呀!若不是我杨家指挥有误,没能看清韩昌的诡计、阻止圣上赴那双龙会,才使得万千将士阵亡沙场,埋骨异地他乡,使这世间又多了多少孤儿寡母。哎!造孽呀!”

    柳舒畅可不知杨延顺心中所想,而是继续说道:“金沙滩一战,杨家只有六爷杨景回来了,若是再被她杀了,那我大宋岂不是再无良将!故而在她路过扬州时,被一位佛门大师拦下,那大师给她说清利害、讲明死生之事,化解了她心中魔障,才使她忘了仇恨,不再北上汴京寻仇。听说她后来便留在扬州,还开了个酒铺。”

    杨延顺听罢恍然大悟,看着柳舒畅,一字一顿道:“你、是、说、这、娘、们、儿、是、个、寡、妇、呗!”

    ☆、书生救美

    粗俗!

    柳舒畅在心中想道,可面上却是一副‘你说的很对’的样子。杨延顺把眼一眯,看着已经走出来的那美妇,现在知道名字了,叫金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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