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耶律休哥应了一声,却不想再多说一句,躺在杨八郎的怀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逸得多,哪怕是肩上还插着一支狼牙箭。
杨延顺道:“铁筝,我抱你下马,玉麒麟已经支撑不住了。”
耶律休哥轻轻点头,闭着双眼。
杨延顺在马上抱起耶律休哥,翻身跳下马来,双足陷入黄沙半尺,有效地缓冲一下,怀里的耶律休哥并未感觉到太大的震动,只是轻哼一声。
将耶律休哥平躺着放在黄沙之上,杨延顺小心地扒开肩头的布甲,道:“铁筝,你忍一下,我帮你把箭拔出来!”“嗯。”
杨延顺左手按住耶律休哥肩头,右手握紧狼牙箭,一咬钢牙,将狼牙箭拔出体外,后者“啊”的一声睁开双眼,冷汗直流。肩头的伤口正向外流血不止,杨延顺连忙抓一把黄沙洒在伤口之上,片刻便止住了血,又撕扯下一块战袍,将伤口包扎好。耶律休哥挣扎着坐起身来,向杨延顺怀中靠去。杨延顺连忙将其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心中阵阵绞痛。
耶律休哥低声道:“八郎,你怎么会来救我?”
“南兜城破,城中没有守军。南兜王一心想要缠住我,我便知此中有诈。”
“阿里海牙逃脱了吗?”
“有铁牙护着他,你放心吧。此时,他们想必已经回到南兜城了。”
“可惜沙律金狼,为了救我,死于乱刃之下。”
“将军难免阵上亡。马革裹身,也算了结他生平夙愿。”
“这一战,我军元气大伤,还有能力再平乱西域吗?”
“有!南兜城还有五千骑兵,足矣。”
“你有信心?”
杨延顺又抱紧怀中人,低声道:“有!”
天色越来越暗,朔风凛凛,黄沙飞扬,气温骤降。
“看来今晚要有一场大雪了。”怀中的耶律休哥睁开双眼,轻声道。
“下雪?”杨延顺看看天空,黑云滚滚。
耶律休哥:“我们得在雪落下来之前,找个隐蔽所。否则,非冻死不可。”
杨延顺还不知道北疆的雪有何威力,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听耶律休哥的话,今晚可能真的会冻死在这儿。毕竟自己对于北疆的一切,都不如他来的熟悉。
四下望去,只见西南方向的地面上,有一处阴暗之处,可能是一块巨石,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掩体。无论是什么,也总比在此处强上百倍。
“那边好像有块巨石,我们去那行吗?”杨延顺小心问道。
耶律休哥闻言望去,道:“那不是巨石,是个土城。我们就去那里。”
杨延顺自耶律休哥的话中听倒些许兴奋,或许那真是一个绝佳的去处。于是便将耶律休哥小心地背起来,又拽着两匹坐骑,一步一步地捱向土城。
来到近前,只见断壁残垣,荒草丛生。沙漠上有无数的小国,这些小国在岁月的碾压下,或被他国吞并,或独自消亡,留下的残败不堪的土城,是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依据。现在,这些遗留下的旧址成为两人绝佳的躲避风雪的场所了。
杨延顺将耶律休哥小心地放下,找来一些荒草,铺在尚未倒塌的土屋内,又点燃一堆柴火,与耶律休哥坐在火推旁,相对含笑。
耶律休哥:“你靠近一些。”
杨延顺挪了过去,耶律休哥便依在怀中。
“还痛吗?”杨延顺问道。
耶律休哥:“比起你曾经受过的伤,这算什么。”
杨延顺硬眉紧锁,“若是我早下杀手,你也不会遭此箭伤。”
耶律休哥:“可你最后不也是没杀她吗?”
杨延顺:“她伤你,我自不会留她。不过她还有更大的价值。”
耶律休哥:“什么价值?”
杨延顺:“西域叛乱能否平息,皆在她一人身上。”
“哦?此话怎讲?”耶律休哥看着杨延顺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硬朗坚毅。
杨延顺刚想说出计划,却不想耶律休哥已经吻了上来,口中的话皆化做两舌的缠-绵。
土屋内的柴被烧得噼啪作响,屋外的雪已经落下,杨延顺压在耶律休哥的身上,一场春-色即将上演。
☆、抱病土城
土城外,银装素裹,无垠的沙漠变成了一片银滩。北风吹过,卷起漫天银沙,晶莹如星。
杨延顺站在破败的土屋内,眼望屋外,身后是躺在荒草上的耶律休哥以及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
“沙漠上怎么还会下雪呢?”杨延顺自问着。他是中原人,家住东京汴梁,对雪也是颇为熟悉。早年听父亲杨继业说过,北方的游牧民族所居住的草原冬天会有暴风雪,但此处地处西陲,皆为戈壁荒滩,又怎会下得如此大雪?
“天下之大,穷一生无法尽皆相识。你没见过的还有很多。”
声音自身后传来,正是出自耶律休哥之口。
杨延顺连忙回身来到草榻前扶起耶律休哥,后者继续道:“此地虽为荒漠,但昼夜温差极大。四季虽不分明,但冬季却尤为明显。说来也怪,此地向东五百里,冬季不落雪。向西四百里,冬季不落雪。向南三百里,冬季不落雪。唯有此处,冬季雪落数尺。而其向北千里,更是常年冰霜,雪深可达数丈。”
杨延顺:“哦?竟有如此绝地!”
“绝地?非也,此乃宝地也!”耶律休哥咳漱一声,继续道:“此地”。
“有人来了!”杨延顺突然打断耶律休哥,然后小心站起身来,透过墙上的空洞向外看去,只见雪地上正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杨延顺不禁恼道:“这下坏了,不知这是哪来的人马!”
那队人马渐行渐近,逐渐可以听得到人的呼喊声。只听一人道:“大人,咱们还有多远啊?冻死我啦!”
一个粗壮的声音紧接响起:“不知道!老子也快冻死了!娘的,这什么鬼地方!前几天还下雨呢,这才放屁的功夫,居然下起大雪了!”
杨延顺听得哈哈大笑,心中阴翳全无,在土城内喊道:“看来你这个屁,放的还真是绵长久远啊!足足放了几天几夜!”
“谁!谁在说老子!”那个粗壮的声音吼道。
“大人,好像是从那个土城里传来的!”
“哦?土城里有人?进去把那小子给老子拎出来!”那个粗壮的声音再次吼道。
杨延顺坐在耶律休哥身边,一脸笑意,说道:“咱的兵到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土墙便被推倒。“轰”的一声,雪沫飞扬,冷风刮进屋内。耶律休哥不禁裹紧盔袍,杨延顺则是硬眉紧缩,面沉似水。
“我看是谁在说老子坏话!老子非。。。啊!杨老弟!”屋外走进一个彪形大汉,衣衫单薄,面色通红,但却底气十足,话只说了一半,便耸然转折。
来人正是楚封关。楚封关一看杨延顺,心花怒放,但又瞧见靠在杨延顺身边的人,不禁大骇,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叫道:“末将失礼!不知元帅在此,罪该万死!”
“起来吧。”耶律休哥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只说了一句,便不再有说话的意思,把头靠在杨延顺身上,身子不住发抖。
杨延顺抱紧身边的人,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冷!”
杨延顺脸色一变,连忙道:“楚大哥,快快生火!”
楚封关一见,不敢耽搁,连忙叫手下人收集破损的木材,在两人面前生起一堆火来。耶律休哥这才觉得温暖许多,紧闭着双眼,不愿多动。
“杨老弟,元帅他这是怎么了?咱们,又为何能在此撞见啊?”楚封关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延顺叹了一口气,先是将土城外的兵卒尽皆叫进来,又点起些火堆,破败的土城中不多时便暖和了许多。紧接着便将乌铩城下的事情说与楚封关听。提及沙律金狼战死沙场,楚封关一脸的悲戚,几欲落泪。但又想到,为将者,又有几人能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呢?此等死法,也合乎天命。如此想来,心中也便释怀得许多。当听到杨延顺斩断帅旗却放过西夜琴时,楚封关不禁大叫:“杨老弟,这儿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她呢!要是我一定送这娘们上西天!为老沙报仇!”说到此处,楚封关眼圈不禁泛红。
杨延顺头也未抬,淡淡说道:“西夜琴,理应让她死在对我军最有价值的时候。”
楚封关虽然并未听懂此话的含义,但也知道杨延顺必然是自有打算,也未再多问。杨延顺又说了与西夜琴立约之事,楚封关听后立刻振奋起来,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杨老弟,那我们快回南兜城吧?这地方,冷死人啦!”
杨延顺闻言不住点头,看看紧贴在自己身边的耶律休哥,把手轻轻放在其额头,滚烫滚烫的,看样子是发烧了。
杨延顺:“嗯,此地不宜久留。不过,你能找准南兜的方向吗?”
“额。。。我是不能,不过他能!”楚封关拉来了一个精瘦的汉子,继续道:“这是咱军中的向导。”
杨延顺:“嗯,如此甚好,出发!”
☆、军医
楚封关的军中向导名叫邦古哈,契丹人。年幼时随祖父在西域行商,后家道败落,便弃商从军,在楚封关手下的斥候营中做了一名小斥候。这次征讨西域,楚封关便提升他做了斥候营的一个小小排长,并且作为全军的向导。这对一个年仅16岁的娃娃兵也算得上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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