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知道的夏天》》chapter 5. 消失的自我(8)

    chapter 5 消失的自我(8)

    「我、赢、了！」

    孙一扬故意放慢动作，每跨一步喊一个字，炫耀得非常彻底。

    大汗沿着我的额头滑落，头髮全黏在脖子上，呼吸急促得连自己都嫌吵，我单手撑着发疼的腰，拖着老太婆似的颟顸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终点，那个有孙一扬在那儿耀武扬威的终点。

    「你这是……胜之不武……」好不容易走进大楼下的阴影，我忍不住抗议。

    「话不是这幺说的啊，徐小夏，」孙一扬的额上也有汗，但他看起来还是很轻鬆，「我可是有伤之人耶，妳跑不赢我就要认输，怎幺能说我胜之不武呢？」

    「歪……理……」我觉得我真的快死了。

    大概是看我的状况不对，孙一扬赶紧扶我。

    「啧，妳也太弱了吧。」

    「太阳很大……」

    「小姐，难道我是在北极圈跑步吗？」

    「你是男生……」

    「呴，妳不要乱开地图砲，拖其他女生下水。」

    一连好几句话都被堵了回来，我没好气地瞪他。

    「谁、谁叫你是孙一扬……」

    「咦？这倒是，谁叫我是孙一扬呢？」他沾沾自喜，笑得可开心了。

    我懒得理他，继续调整呼吸。

    也许是豔阳高照的余毒作祟，我开始有些晕眩。

    「喂，徐之夏，妳没事吧？」孙一扬蹲下身，抬头想看清楚我因为难受而低下的脸，「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背妳？」

    「……休息一下就好了。」

    「都到我家楼下了，乾脆我背妳上去休息吧？」孙一扬转过身，示意我攀上他的背，「上来吧，不要逞强了。」

    「我不──」

    没等我拒绝，他抓住我的手腕猛然一拉，我发软的身躯就往他的背上跌，孙一扬扶住了我的腿，调整好姿势，随即起身，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稳稳地被他安放在他的背上。

    我早该知道他不是个轻易接受拒绝的人。

    不得不说，倚在他的背上，不用硬撑着疲软的双腿勉力行走的感觉真的很好，晕眩感马上消退了许多，而且……我不知道，原来男生的背部竟是如此宽大，至少比我想像得更具存在感。

    甚至，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一旦意识到这样的差异，我便开始在意自己身上的汗水，担心会不会有不好的味道传进孙一扬的鼻间，我不自觉想要离他的身体远一些，不自在的感觉再次蔓延到四肢百骸。

    看着电梯楼层数逐渐上升，我不安地拍拍他的肩膀，要他放我下来。

    「孙、孙一扬，我没事了。」

    「没差，快到了。」他双臂一用力，又把我整个人往上抬高了些。

    「但我想下去……」

    「徐小妹妹，妳能不能安分一点？」透过电梯门的反射镜面，我瞥见孙一扬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再动，我就把妳扔下去。」

    「喂，我不是这个──」

    「徐之夏。」他打住我的话。

    「……怎样？」

    「谢谢妳听我说那些。」他说。

    我一愣，「但我又没有为你做什幺……」

    「光是有人愿意听我说就够了，妳不需要为我做什幺。」孙一扬说，他的目光在镜中和我对上，「老实说，我还是有点留恋的，应该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吧？但……」

    他扬起嘴角，笑容满是无奈。

    「在我找到新的意义、找回真正的自己以前，我，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真正的自己。

    儘管孙一扬陷入挣扎与迷惘，但我很想告诉他，他活得很真实，比起我……我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真正活过？

    所谓的自己，究竟是什幺模样？

    「孙一扬，我──」我话声突然停住。

    电梯到了，门开了。

    门外的韩老师看着我们，挑了挑眉。

    「韩老师……」

    「不错啊，」韩老师话声清冷，「挺有情趣的嘛？」

    闻言，我心头一凛。

    我慌张地拍了拍孙一扬，示意他赶紧放下我来，暗自祈祷他这次会听我的，不要在韩老师面前做出让人误会的事。

    孙一扬不像我那幺紧张，他冷静地步出电梯，到了走廊上才放我下来。

    当我双脚落在地上的那一刻，韩老师从我身旁掠过，踏进了电梯。

    「韩老师，你、你要去哪里？」我急忙上前，不在乎我的问话是不是越了线。

    世界似乎停止了一秒，韩老师冷淡的眼神才终于落到我身上。

    「……不关妳的事吧？」

    电梯门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