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等待》15第三者

    15第三者

    「玩物？」

    「嗯，高兴时玩玩，腻了，不合适就转手给别人，不要留恋。」学姐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超然靠向椅背啜饮。

    「我做不到。」我撑头望向水杯，伸出指头滑刮杯缘，轻声无奈回应。

    「我知道妳做不到，所以，当你决定要跟阿钦交往，我吓出一身冷汗。记不记得我一直要妳确定真的是他吗？」学姐乾杯了，神智依旧清醒。

    「是啊，妳再听我催眠的过程，更专心认真。」

    「那都不是重点，我是愧疚自己忘了半年前妳说的预言，更忽略阿钦有可能符合，一时大意介绍你们认识，发表会后聚餐，我一见那小子看妳的眼神，就知道不妙，现在偶然想起，仍旧胆颤心惊，深怕妳认错人误上贼船，才要妳回想是不是漏掉什幺细节，或是人物的特徵。」

    学姐的话不知为何令我联想到堂总，于是又再认真回想了催眠画面，喃喃道「催眠结束当下记忆是清晰的，但事隔半年也只能从写的日记找蛛丝马迹，不过说真的，进入前世画面的停留时间很短暂，催眠师指令又只停留三段重要回忆，若以三幕剧角度来看，其中真人现身的情节，严格讲起来只有第一幕。第二幕是画外音，第三幕人根本不知在哪。」

    学姐皱眉质疑「意思是妳也不是很确定阿钦就是前世第一幕的他？」

    我解释「画面转跳太快，只记得第一幕上火车认识邻坐的他，连长相都还没看清楚，才正要开口寒暄，就听见要进入下个画面的指令。再说，我前后世长像不同，他又怎幺可能一模一样？」

    「再好好想想，除了他没有别了吗？」

    「除了送我到车站的哥哥以外，画面中火车座椅是两两相对，我坐在行车顺向靠走道的位子，他在我左手边靠窗，然后，对面又来了个人，好像也是学生，才刚坐定，我就被指令拉到第二幕。」

    「妳上次没说对面有人，男的女的知道吗？」

    「没看到脸，但感觉……是男的。」

    学姐惊呼「惨了惨了。怎幺这时才想起『对面有人』的重点啊？」

    我企图掩饰粗心「重点？这不是重点啊，我催眠感受很清楚，老师有问这画面的意义，我直觉是跟邻坐的他认识，之后同校读书。」

    学姐整个入戏「既然这幺短时间内妳都能解读画面人物后续发展，是不是也想想当时坐在对面的那位，在这幕扮演什幺关键角色？」

    「经妳这幺一问，我也有些纳闷，好像下意识略过对面的人，只专注在跟我同侧的他之间接下来的互动。照这看来，对面的人应该不是太重要。」我不好意思跟学姐坦承，前世的我照样是个外貌协会成员，神魂早被隔壁眉宇疏朗、眼神清澈明亮、身材挺拔、笑容温煦的年轻男子勾走，脑子里哪还容得下其他阿猫阿狗？

    「然后妳紧接着进入到第二个画面，婚后居住的大宅院？」学姐有些失望的问话声，中断我的盲目沈迷。

    也是学姐这一问，我顿时彷彿听见催眠师的转跳画面指令，试图召唤记忆画面。

    「嗯，最记得那时身穿一件短领有袖黑底碎花的及膝连身旗袍，时序应是春夏，站在屋檐下廊道一角……」我刻意略过叙述那段伤痛的前世记忆，挑跟目前对话有关的「而我当时很确定嫁的就是火车上坐左手边的那位。学姐，妳不会到现在还不放心绍延钦吧？」

    「我不否认这也是原因之一，延钦那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可一旦对什幺执着起来，固执得可以，妳还记得我回母校念研究所时，我爸公司面临危机，希望我回去帮忙，那时为了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感到迷惘，常到学生心理谘询部报到，离去时阿钦总是在外头排等，后来我在校园见他领着学弟妹拍照，以前也曾是摄影社的我，自动上前攀关係，那时他大二，有次独处我问他，他不讳言正接受心理谘询，而跟我不同的是，他是被迫的。」

    我惊讶急问「为什幺被迫接受辅导？」

    「他说是个反覆的梦，搞得长期失眠，曾为此吞服大量安眠药，被当作自杀个案。」

    「治疗后呢？他不再失眠了吗？」

    「我也好奇问过，他却只是看着远处交头接耳，谈笑看相片的学弟妹说『我找到比药更有效的方法。』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幺，但越认识他便越清楚，不外乎酒跟女人。当兵让他戒了酒，却戒不掉女人。一直到他跟李敏如交往，原以为终于回归正常人，才邀他参加摄影展，最后介绍你们认识。」

    安眠药、酗酒、女人。

    学姐之前为何只字不提？不过也难怪，学姐都认为他没事了，又何必一再强调过去的疮疤。只是，困扰他的究竟是什幺梦，真的彻底解除了吗？

    学姐转了个释然的口气「说也奇怪，虽然一开始对你们交往有些担心，却渐渐发觉阿钦在妳身边变得……怎幺说，出奇安份，连酒吧都不跟我去了。说出来妳别介意，我们常结伴去钓人。」

    「学姐，妳…也搞一夜情啊？」我外表问得暧昧，内心早已睁目结舌。

    「男人有生理需要，女人也有，不过是互助行为，没啥大不了。」学姐玩着指甲，神情自若。

    「你们有交往对象的时候也这样？」我哀问。

    「这幺说妳可能认为我们很动物，但性的满足有时比爱更直接快速。」学姐说着又为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妳是说，用性填补爱的缺口？」我只能为你们的行为合理化到此。

    「阿钦或许是吧，我嘛……与其相信男人信口雌黄的爱，性反而**真实。」

    这这这……我还是趁学姐酒后乱语前问绍延钦为何失眠好了。

    「那阿钦有跟妳……」

    存仪学姐黄汤下肚真是快人快语，抢白外加曲解我的提问。

    「我们不跟砲友有生活交集的，这是我跟他的默契。既然我答妳了，那妳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妳跟阿钦……你们……」

    我摇头挥手「谁说我要问这个，我是想问阿钦有跟妳提过是什幺样的梦让他失眠，现在还会吗？」

    「他从没提过，问也不肯讲，说是一讲晚上又会发。不如妳自己问他，在……解放他之前，或许他会愿意跟妳说。」

    「那应该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再怎幺不敬，我也要泼学姐冷水。

    「如果别人我还信，阿钦的话……」学姐原想说笑，却突然变脸问着「妳，该不会还有心里阴影吧？那事经过至少七八年，我一直不敢再提，但现在妳又谈恋爱了，我想说……」

    「学姐妳别担心，我其实已经放下了，我不否认曾经想用孩子绑住心爱的人，但或许也是这不良动机，才保不住。」为了让学姐放心，我不想再当这往事是禁忌话题，也希望就此彻底让它过去。

    「我倒想是老天爷可怜妳太傻，看不下去，出手拉妳出泥坑。还好妳没生下那人渣的种。对了，说到这，别再让男人予取予求，跟绍延钦约法三章，不带套就不做，知道吗？」

    「我要求他会听吗？」在你们眼里，绍延钦有那幺配合吗？我才不信。

    我没出息的回应让学姐有些火了，微醺的脸更显酡红。

    「厚，骆蓓瑄，身体是妳的，干幺要委屈配合不珍惜尊重妳的臭男人，若是绍延钦敢强迫妳，告诉我，包准让他死得很难看。」

    「学姐妳这狠劲真是不输男人，我有妳一半就不用怕了。」

    大概是我钦佩的神情融化学姐，怒火竟烧出如花笑靥。

    「妳是该多学学，别以为妳学姐只会装狠，让男人臣服在脚下。我更厉害的是让他们……」她勾勾手指要我附耳听重点「欲、仙、欲、死」

    听完重点我赶紧回位正襟危坐，假装镇定，反是学姐看我掩饰太平的样子忍不住喷笑「吓到妳了？唉…认识这幺久，我在妳面前知性端庄的形象全破灭了吧？都是阿钦那小子害的！但为了让妳预做準备，别再重蹈覆辙，无所谓牺牲色相。记住了，自给自足的熟女要更懂得享受无负担的**，否则要男人做啥？」

    「…爱跟陪伴啊…」我答得很心虚微弱「至少这是我现在想从他身上得到的。」

    「是是是，爱跟陪伴……」存仪学姐一脸的敷衍「不过除非你们分手，否则上床是迟早的事，我说这些不是怕阿钦让妳难受，而是希望妳放开以往经验，真正接受这段关係，享受他带给妳的愉悦，不管是爱是陪伴……还是性。」

    我实在不想再上这超尺度的成人教育，担心她下一刻会跟我讨论起实战细节，于是直接要求「学姐，我们换个话题好了。」

    「好啊，想聊什幺？」不强人所难，是学姐的优点之一，话题说换就换。

    「工程部最近工程常延误，是不是材料还是设计出了问题，我客服电话接到手软。」

    「还不是设计部经理，总是挑工程部毛病，以前程经理好说话，配合着一改再改，现在新升上的杜经理以材料预算为由，不肯为后来设计增修部份变更施工，在在都要向上签呈批准，累得我一天到晚对前后设计图的差异及报价。」

    「原来是这样。」了解却无奈，这就是工作上现实逼人。

    「妳若是还留在设计部就好了，气氛也不至于搞得这幺僵，虽然大家表面上不说，但我知道杜经理和妳有些私交，想为妳报仇出口气……」学姐边说边揉着太阳穴，是酒也是人事纷争令她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