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50

    方青梅这回总算听出了周寒是在话中有话的提醒她不要失礼,便也认份的收敛动作语气。徐扬倒不在意,一边起身接茶,一边对周寒笑道:

    “不妨事,都是旧识,开玩笑习惯了。我与陈凤章要好,所以出来吃酒陈凤章偶尔也带她一起来。中午匆匆见了一面,话也没有说尽兴。今晚我本想来找陈凤章叙叙旧,顺带见见方小姐,谁知凤章竟不在府中。”

    边说着,他坐回座位,指指放在偏厅门口的酒坛子和两口大箱子,对方青梅笑道:

    “你还真说对了,我此行正有赔罪之意。当日你成亲,我因故不能前来,也没送贺礼给你。这里是几坛你喜欢的高粱酿,箱子里是一套银器,几幅西北特产的羊毛织布绣品,还有焉支山那边销过来的上好的胭脂水米分等等,各式各样都有。这些都是给你成亲的贺礼,只是晚了这半年,还请周少夫人你不要嫌弃,大方笑纳才好。”

    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面红纸,递给方青梅:

    “不过这不都是我送的。有不少都是你远在西北的故友托我捎来的,我可不敢独揽功劳。”

    方青梅起身接过,却是一副贺礼单子,上头各式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写得慢慢当当,后头跟着一张名单,也足足列了十来个人名,都是她幼年在西北一起玩过的小朋友。看着看着,她不由湿了眼眶:

    “徐鸿展,等你回去……一定记得替我谢谢他们。”

    徐扬笑着点头:

    “这是自然。不过若等我回去只怕还得等个小半年。今年西北大旱,西北粮草紧缺,这回回京城来筹措粮草,恐怕得待到年底也未可知。”

    方青梅听他说着,走到门口抽抽鼻子笑道:

    “这高粱酿味太香了,老远就闻得到味。”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兴奋的转向一旁的周寒: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明日你开刀,李先生不是说提前要用烈酒擦身吗?我正愁着搜罗到的酒都不够浓,这不就正好送来了?”

    边说着按捺不住高兴,三步两步走回徐扬身边照着肩膀一掌便拍下去:

    “徐鸿展,你来的可真太是时候了!”

    徐扬听得一头雾水:

    “开刀?谁要开刀?”

    方青梅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高兴说漏了嘴,不由收起笑来看看周寒。周寒无奈的摇摇头,温声对徐扬解释道:

    “青梅这一惊一乍的,真是让徐公子见笑了。我的左腿受过伤,前阵子从京城打听了一位李涵珍先生,正准备明日用开刀断骨之法,治我的腿伤。只是凤章兄婚事在即,诸事挂心,未免岳父母分心,所以把这事暂且瞒着他们了。还有劳徐公子,此事切勿对凤章兄提起,切勿切勿。”

    “这个自然遵命。”徐扬答应着,皱眉看着周寒,“周兄要用开刀断骨治法治伤?那位李先生的大名我倒是听说过,西北大营里如今还有一位大夫,正是他的徒弟,医术也十分高超,也是擅长用这种开刀治法为人治疗伤病。”

    “徐公子见过有人用开刀断骨的法子治伤?”

    “见过一二回。正是那位李先生的高徒所用的法子。”

    “不知效果如何?”

    “对骨折骨伤一类的病痛,却有奇效,”徐扬说着,又迟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用这种法子治伤,实在太受罪了,寻常少有人能忍受的了。”

    徐扬在偏厅与周寒方青梅断断续续聊了半个时辰,见陈策一直未归,也不好久待,早早便告辞离去。送他走了,方青梅却一反刚才高兴的样子,满面忧心忡忡。周寒心中明白她所思所想,本想探问几句她与徐扬的旧事,看着她一副恹恹不振的样子,反而不忍心再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还得早起,我送你回去,早点歇着。”

    两人沿着曲折回廊往后院去。走着走着,方青梅忍不住又问:

    “周渐梅,你是……什么时候立下了要入朝做官的志向?”

    周寒看她一眼:

    “怎么又问起这个?”

    不待她答话,便道:

    “自古士农工商,人分三六九等,读书入仕是成人上人的必由之路。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青梅不语,走了几步才慢慢说道:

    “你现在,也算得上是人上人啊。难道非要去勾心斗角,坐上那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才算是人上人吗?”

    周寒缓缓走着,许久才开口道:

    “这一年来我许多想法都变了。唯独入仕这个想法没有变过。只不过,从前想着读书做官,是想着封侯拜相,光耀门楣,人前显耀。如今却渐渐明白,若是我有朝一日能位高权重,才能尽力护着周家长长久久,护着身边的人周全无虞。”

    “周家如今财势渐渐显露,福王府近年也渐渐没落,不能庇护周家了。父亲年纪渐长,许多事已经力不从心;大哥虽然能干,毕竟独木难支。”周寒长叹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家若想长久繁盛,必得有人入朝,与大哥相互照应支撑。这个担子,我不挑起来,还有谁能挑呢?”

    ☆、第50章 周渐梅开刀

    第二天一早,李涵珍便带着两个徒弟上门来。

    开刀所在的屋子大清早便又被用陈醋熏蒸了几遍,为了保险,方青梅昨晚还专门着人用高粱酿泼洗一遍。前几日亲自反复蒸煮过几遍的白衣已经备好,当日还需再用陈醋熏蒸。周寒认真沐浴之后,李涵珍的一位小徒弟又用烈酒帮他反复擦净了左腿。李涵珍所用的刀剪和针线,当日也许用开水蒸煮过才能用。

    方青梅本以为这天上午会很难熬,谁知道这么忙忙碌碌,反而眨眼就过去,等一切忙完,周寒在屋子里中间的躺椅上躺好,正是午时正的时辰。

    李涵珍瞅瞅天上日头,与徒弟一起用烈酒净了手,又由徒弟服侍着穿上满是醋味的白衣,看看周寒:

    “今日天气晴好,又无一丝风,周公子,可见是老天保佑。”

    周寒拱拱手:

    “有劳先生了。这就开始吧。”

    方青梅也穿着煮过的衣裳站在旁边,紧张的情绪忽然袭上心头。她接过李涵珍徒儿端过来的麻沸汤递给周寒,一边小声道:

    “周渐梅,昨晚我在后院的小佛堂里,跪在菩萨面前求了很久,让他保佑你一切平安。连我一向不拜佛的人也为你求了,他老人家肯定保佑你的,你放心吧。”

    周寒微微一笑,端起碗,仰头喝下那一碗麻沸汤,然后静静靠回到躺椅上。

    不出片刻,那双丹凤眼里,一向清明的眼神开始涣散。

    李涵珍抬抬手,拿起旁边白布上的剪刀:

    “方小姐,你先出去吧。”

    方青梅看看周渐梅,点点头,恳切说道:

    “李先生,一切拜托您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可是周寒忽然抬起手臂,左手紧紧拽住她的手。方青梅吃了一惊,想把手拽出来却没成功,看看李涵珍,用左手推推周寒手臂:

    “周渐梅,你松手啊。”

    周寒目光转向她,左手仍仅仅握着方青梅右手,本来渐渐涣散的目光,此时却明亮的出奇:

    “……方青梅?”

    方青梅手心被他攥的微微出汗,当着李涵珍的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

    “是我。你松开手啊,我要出去了。”

    周寒的手略微一松。

    方青梅赶忙要抽手,却听周寒目光又涣散下去,却仍盯着她,口中模模糊糊说道:

    “……他们不明白我……我不在意……可是我希望你……你能明白我的心……”

    “……”

    方青梅愣了一愣。

    周寒的手却在此时松开,向着躺椅扶手垂了下去。李涵珍在旁催促:

    “方小姐,麻沸汤起效了,我得下刀了。”

    方青梅赶忙应一声,匆匆走出门去,心却忽然开始“砰砰”跳着,不能自已的紧张起来。

    她站在屋子外头,耳边听着房中刀剪相撞的声音,和李涵珍轻声吩咐徒弟的声音,和周寒刚才那模糊的嘟囔。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周渐梅想要她明白他的心,是想要她明白,他此刻所忍耐的痛苦、所作出的牺牲,都是为了曾经的抱负,曾经的信念吗?直到开刀的这一刻,他仍想要她理解,他要忍受这些,并非是不可理喻吗?

    方青梅又想起周寒那天晚上冷笑着说出的话:你能够为了陈凤章将来能够一展抱负,甘愿嫁人为他铺路,却偏偏不能理解,我也有自己的志向抱负吗?

    所以,他方才的话应该是想要她明白,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志向抱负……吧?

    正紧张的惴惴不能安稳,小海从旁边过来,站到方青梅身边:

    “少夫人,忙了这好几天了,你去后院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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