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玉沾墨》迟迟玉沾墨分节阅读8

    也不怪洛逍洛遥二人担忧,医圣云竹是流景山庄内的医者,此人虽为医,却极擅使毒,亦是从不曾使药救人。也不知庄主是怎么结实的这人,总之此人行踪不定,所以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二人才在听到迟墨要找云竹之后大惊失色,猜测迟墨是否是受了伤。

    拜月苏家的事他们也听闻了,虽然知晓事关庄主,却不知庄主有没有亲自动手,于是在迟墨要找云竹时才会这样猜测。

    只是,似乎他们都忘了迟墨手中拎着的苏青灵。迟墨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将手中的苏青灵丢给他们,“该怎么处理你们知道吧?”

    二人点头称是,待迟墨离开后,洛逍看着打迟墨手中接过的苏青灵,看着身边的洛遥面无表情,“你说怎么处理?”

    后者淡定的回视洛逍,似在说你明明也回答了庄主。洛逍见此,“洛遥,要不把她给你?”

    在二人看到女子是苏青灵时便知道了迟墨为何来找云竹。左右是想让云竹用毒控制这个女人,虽然这女人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是迟墨此举只能说明他还打算留苏青灵一命的,谁知道天不作美,云竹刚巧不在。

    于是迟墨也就不想再管了,将苏青灵就交给了洛逍洛要处理,至于是生是死,他就不关心了。左右和子玉的传言一破,这苏青灵生或死,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洛逍,你说阁主为什么非要选她呢?”对洛逍的话不予理睬,洛遥抱剑单手摩擦着下巴似是咋思考。他问的是,迟墨要破传言为什么非要找苏青灵呢?

    以迟墨的风流要找个女子还不难吗,可是偏偏迟墨没有,洛遥有些想不通,“你有没有发现,阁主似乎有些变了?”

    洛逍看着脚边的苏青灵沉思,耳边听着洛遥的疑问,他也在想。这的确不像是庄主的一贯做法,外人道庄主是对苏青灵余情未了,可他们却知道庄主绝无此意。

    那么,庄主究竟是怎么了?莫不是……洛逍洛遥二人对视一眼,二人皆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雪渊阁主。他们从不曾见过庄主对一个人说过倾慕二字,如今却是对一个男子说出的,若是玩笑,那么庄主又岂会再多此一举的去借苏青灵将谣传给解了呢?

    想到这里,二人都不敢再想下去了,若是真如他们所想,那么庄主岂不是注定此生独终了吗!“许是我们多想了!”洛逍看着洛遥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拎着苏青灵走开了。

    洛遥跟上,却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他兄弟二人是被迟墨所救,名字也是迟墨所取,他们对迟墨的忠心自是不必说,所以即便是他们想到了这一层,也断不会多言。

    将苏青灵扔给洛逍洛遥二人的迟墨,独自一人来到了流景山庄后山的那片竹林。这段时间他已许久不来竹林,走近时才发现,那日与子玉相酌的酒盏还在那里,并未收起。

    只不过此时再看,只应得迟墨心中荒凉。

    世间的断舍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魄力能接受的。而他迟墨冷眼看尽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对待此间一向是游戏其中,挥洒自如。

    本以为此生会一直这样,至此终老。不曾想每一个未知里都存在着变数,而他迟墨此生的变数,便是子玉。只是此变,只怕是在劫难逃,求之不得。

    世人笑我太疯癫,迟墨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世间能有一个人陪他一起疯癫。而对于子玉,迟墨一开始是想过要子玉陪他一起疯的,毕竟一场游戏中若无对手,哪还有什么游戏可言?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因为太过在乎而畏首畏尾了起来,在迟墨不想子玉遭世人唾弃的时候他便该想到,他对子玉的情意已经不单单是兴趣了。

    迟墨看着满目竹林,无声地叹息一声,“满目河山空寂远,好花堪折何须折。”

    ☆、此夜情难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月上梢头,竹影斑驳。迟墨静静地坐在竹林,神色不明的看着满园翠竹。

    从昨日子玉的态度来看,他那样配合自己,可见也是不想助长此情的。那么,真的就只能就此终了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欲断难舍,如斯不甘。

    他迟墨向来为所欲为,何曾像今日这样为了一个人如此的惧前怕后。短短浮生,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人,即便这段感情来的突然而至,毫无缘由,哪怕日后真的不得善终,也好过自己仓皇败走的悔过不已。

    微微合起的双眸遮住了迟墨眼底的疏狂,他不会去惋惜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什么何若当初莫相识,他只知道,他喜欢子玉,便要让子玉也喜欢上他,愿意和他在一起。

    去他的什么世俗道德,他迟墨不在乎。如果……子玉若是在乎,那么一切到那时再说不迟。想到此,迟墨阴郁的心境豁然开朗。

    起身去竹屋里将冰琴取出,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迟墨双手抚着琴身,嘴角含笑,淡淡的想着与子玉的缘起何处。

    指尖微动,十指灵巧的在琴弦上来回拨动。悠扬的琴音自迟墨的指尖倾泻而出,婉转怜惜,曲水汤汤。这是过客的上阙,当归。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君子至止,当归之何。

    这首过客,上下两阕迟墨都已与子玉合奏过,只是如今在弹奏起,心境却不复当初。彼时他所奏过客本为过客,萍水相逢莫过如是。此间再奏当归,不弹莫遇,且念当归。

    琴音几许,月色如酒,只是可惜了这良辰美景无人赏,“呵呵。”一声笑声从迟墨口中传出,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和眼底再次浮起的笑意,无意不在透露着迟墨心念已想通。

    连带着指尖的旋律都轻缓了起来,一曲终了。迟墨看着月下竹林,轻声的自言自语,“子玉,你逃不开的。”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张扬,这才是众人眼中的流景庄主。张扬肆意,疏狂不羁。

    伸手拿过桌上的竹叶青,径自给自己斟满一杯,端起,昂首一饮而尽。迟墨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面色含笑的端详着这小小酒盏,不期然的想到那日自己以唇渡酒于子玉。

    好像触感犹在,干净浅淡的气息一如那人给人的感觉。淡泊如竹,温和似玉。

    夜已过半,更鼓几度。迟墨突然就想大醉一场,一如他此时的心思,想要浮生贪欢一场,不理朝夕,不问后果。

    拿起装着竹叶青的白玉酒瓶,对着瓶口迟墨就饮了起来,酒洒湿了衣襟也不在乎。于是,宿醉一场。

    迟墨不会想到他今夜的一个约定,日后会给二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是可想而知,想必迟墨此刻也不愿去想。人活一世,若不是为自己,那么又为什么活着?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彼时的子玉也不会想到,那个在他之前自断自己念头的男子,不过一日便又改了主意。

    子玉之所以打算闭关,他并不否认此举是为了理清自己的心思,更是为了将自己近日躁动的心平复一下。可是一想到,一旦闭关,那么出来时就不知又是什么光景了。子玉就突然的有了一丝不舍。

    倚窗而立的子玉看着窗外的残月,微微的叹息一声。如今冰琴玉箫之事暂息,可谁有能知道那迟墨明日又会作何?他愈发的看不透了这个男人,对一切向来都是随性而为。谁若是与他做对手,想来是讨不到半点好的。

    子玉抚额叹息,似乎最近的所有事情都和迟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令他怎么也绕不开这个叫做迟墨的男人。先是被这个男人在众人面前用言语调戏,后是于流景庄主被这个男人轻薄。这两件事其中的任何一件事如果发生在其他男子身上,即便是打不过流景山庄,对方也是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可是偏偏子玉对此就是生不起怒气,一来是他对于世人的礼教道义不予在乎,而是因为迟墨风流如斯,子玉只当它是玩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任谁也无法被一个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暧昧下去,子玉承认他的心是有些乱了,但还不至于到达那种非对方不可的地步。

    于是在迟墨一瞬间收起所有暧昧的时候,子玉就感觉到了,他顺流而下的代迟墨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也为他们只见种种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找到了一个借口。

    然后迟墨逃了,迟墨不知道他走后,在原地看着他离去方向久久不语的子玉当时心中是何感想。子玉自己也说不清楚,面色无奈的叹息一声,“迟墨。”

    如此寂夜,这声低唤竟也叫人听得这般清晰。那日在流景山庄的竹林里,迟墨叫子玉唤他名字,当时子玉并未理睬,此时却是在这寂夜中低唤出口,带着几许无奈,几许温柔,一如主人此时那无可奈何却又不知该如何的心思。

    ☆、情之一字

    翌日清晨,迟墨便早早的动身朝着雪渊阁的方向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快马加鞭不过一个多时辰迟墨就到了雪渊阁,翻身径自的找到了子玉的书房。意料之内的看见了子玉身在其中,迟墨立于树干之上,掩住身形。透过轩窗看到书房内的子玉,神色浅淡的在桌案之前捧着书卷看着。

    不知是看到了何处,想到了什么,子玉放下手中的书卷,执笔落墨。迟墨不知道子玉写下了什么,只见子玉神情似是愉悦,然后放下狼毫,拿起着墨的宣纸看了起来。

    迟墨有心看去,却无奈具体太远,且一动之下,气息微乱竟被子玉给发觉了,“何人在此?”听着耳边熟悉的语调,迟墨无奈勾唇,闪身跃下树干。

    子玉看着窗外出现的人,眼底的惊讶丝毫未曾掩藏,清清楚楚的落在了迟墨的眼中。迟墨知晓子玉的惊讶,却不知此时子玉心里是何感想。

    他怎么会来?子玉双眸微敛,看着自己手中的宣纸,上面的墨迹未干,“贪欢一场醉此时。”正是子玉刚刚写下的诗句。

    子玉方才读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就突然做了决定,既然喜欢迟墨,又为什么不能去得到?

    世俗道义在他眼中同样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他不在乎,迟墨更不会在乎。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倘若迟墨不喜欢他,那么他自然无话可说。但目前,迟墨尚未表明态度,他为什么不能去争取一下?

    迟墨的到来着实让子玉惊讶了一下,但心底却也有丝小小的惊喜。“你来了。”淡淡的看向迟墨,温和的语调似乎掺杂了些迟墨猜不透的感觉。

    迟墨闻言一怔,他本以为自己的到来虽然子玉惊讶,但绝对没有想到子玉竟会对他说出你来了这样的话的。仿佛子玉等了他很久,又仿佛子玉对他的到来意料之中。

    一时无言,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的迟墨呆在了那里。然后子玉放下手中的宣纸,缓缓地走到迟墨的面前,无比自然的牵起了迟墨的手,“过来。”带着几分愉快,青衣和暖。

    迟墨就那样的惊住了,睁大了双眼看着彼此交叠的双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清楚地提醒着迟墨,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静静地看着子玉将他拉着走到桌案前,然后子玉给他看了方才子玉挥毫书就的,迟墨顺着子玉的目光看去,待看到宣纸上面的墨迹之时,竟一时无言。

    贪欢一场醉此时,这是子玉的决定。迟墨讶然的回首看着子玉的眸眼,然后突然间发现,一向温和从容的雪渊阁主,面颊双侧的耳尖竟然都泛着粉色。

    “迟墨。”子玉开口叫住迟墨,这是他第一次叫迟墨的名字,语气那样认真。迟墨听出来了,此时他的心情用惊讶二字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了,子玉接二连三的反常,他已隐隐的察觉出了什么,心中欢喜。

    听着子玉认真的唤她,迟墨不曾言语,只是眼神同样回以认真的看着子玉,似是在等待着子玉的话语。

    “我不知道世人所说的情是什么,更不懂何为情爱。我只知作为一个男子,被你拥吻之后的我并没有因此反感与你,也没有别的男子应有的气愤与耻辱感。”

    “所以,我想……”迟墨静静地看着子玉在那说出那些令他欢喜的话语,不发一言。子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视着迟墨的双眼,“迟墨,我喜欢你。”

    虽然已经猜想到了子玉接下来的话,可是在听到时迟墨还是惊住了。然后心底就好像有什么突然爆发了,将胸口涨得满满的,甚至发疼。

    迟墨将子玉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埋在子玉的颈边闷声,”子玉。“大抵是千言万语也无法将他此时的心情表达,脱口而出的唯有眼前给了他这种感觉的人的名字。

    自心底发出的喟叹,多庆幸,自己不曾放弃。

    被迟墨拥住的子玉似是感觉到了迟墨心中的百般无可言表的感觉,紧紧地回抱住迟墨。还好,他懂得争取。

    ☆、心之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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