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分节阅读41

    然而,人与人之间,或许真有某种神秘难言的缘分,也许可以归结为心有灵犀。流火漫无目的地在城外乱转,自己都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之时,忽然,他的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七月失魂落魄地走着,此刻的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只是无意识地,在旷野中游荡。

    小风被谁掳走,被囚禁在什么地方,是否还安全,他全部都不知道。对方给他送来的信,将小风从小就挂在颈上的银链一并寄来,只是为了向他示威与报复,并不是为了交换条件。

    没有任何的条件,只是纯粹的报复,小风还能活命吗?七月不敢想,只要稍微设想一下,就觉得痛不欲生。

    小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活着做什么?这些年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忍耐了那么多的折磨,只是为了让他能够摆脱所有的黑暗与阴谋,光明正大地活下去,连同自己的份一起,自由地活下去。眼看希望实现之日已经不远,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多年心血,一朝成空,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巨大,他承受不起。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着,浑然不觉有人在唤自己,直到身体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人用力一把紧紧地搂住,才终于从失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流火?”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人在哪里,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七月,你怎么了?”

    最初误打误撞找到七月的欣喜,已被担忧所取代。流火只觉得七月的神色很不对头,像是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喊他的名字他理也不理,就跟完全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走过,若不是情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恐怕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就在他对面。而接下来七月的回答,果然印证了他的担忧。

    “什么我怎么了?”七月有些茫然。“你不是有事?怎么在这里?”

    “什么在这里,你自己看看,这是哪里!”

    流火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摇了两下,他听说有人若是大悲大喜会迷了心窍,他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这时却只觉得七月此刻像极了迷心的模样,不由害怕起来。

    “你不会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吧?!”

    七月的容颜憔悴,只是一天不见,整个人竟似瘦了一圈,流火的心都提了起来。

    “七月,醒醒,你醒醒!”

    七月是急怒交加,以致于一时神魂恍惚,但他到底是心智坚韧之人,被流火这样连喊带晃地折腾了一阵,渐渐清醒过来。

    “流火,我……”

    他张嘴唤出眼前人的名字,想说什么,声音却哽住了。

    “我知道,小风出了事,对不对?”

    流火只觉得眼前的他份外脆弱,仿佛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唯有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敢松手。

    “你别难过,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不要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但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你不要再一个人扛了,好不好?看到你这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彻夜未眠,一夜跋涉,七月觉得有些晕眩。他很疲惫,似乎连站稳身体都很吃力,只能将头枕在流火肩上。

    “我不知道,我前世究竟造了多少孽,今生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他的声音充满了茫然,空洞洞的,像是完全失去了生气。“我只是想,让他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我想他平安地活下去,只是这样都不行吗,这样都不容许我吗?”

    从小到大,不论多少痛苦,只有苦苦忍耐。他无人可以依赖,只有自己。可是现在,他忽然不想再忍了。

    这个人,对他的心,他一直很清楚,不是吗?他为了自己可以舍弃生命,这一片赤诚真心,是他此生所能得到最珍贵的宝物,面对这样一个人,他还有什么好隐藏的呢?

    “流火,我好难受……”

    他喃喃地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双臂用力收紧,紧紧地反拥住了流火。

    “我真的……冷得受不了了……”

    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明明天气微凉,他却像是落入了数九寒冬,冷得全身发抖。流火心痛难忍,唯有更加地拥抱住他,想要温暖他的身体,温暖那颗冰冷的心。

    少年的他一向不为明天烦恼,哪怕过着有今天没明日,刀头舐血的日子,也从不忧愁。他所有的烦恼和困惑,都是眼前之人而起,却并不后悔,哪怕再忧伤痛苦,也甘之如饴。

    为了他,心甘情愿。这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马蹄声声,清脆响亮,惊醒了午夜的梦中人。马背上的骑士飞驰而过,临至草屋前勒紧了缰绳,放缓了马匹奔驰的速度,横在马背上,犹在昏迷中的少年被抛下马去,滚落于地。

    失踪的莫晓风回来了,不是自己回来的,是被人半夜抛于门口。他还活着,身上也没有受伤。听起来似乎一切都好,但是,却一直昏迷不醒。

    七月回到了王府,尽管面对着擅离职守的惩罚,但他现在,除了王府,根本无处可去。曾经小风的存在对他是个绝不能说的秘密,但小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若是小风真的没了,他已不知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刀尖上行走的少年,伤得鲜血淋漓,终于将要承受不住。

    ☆、蛊师,白王,刀无生

    良王从来都不知道,七月还有一个弟弟,他每次休沐出城,去看望的就是这个弟弟。暗卫按理说都是血亲断绝的孤独,七月却居然有个弟弟,还隐瞒了这么多年。良王原本还以为会是义弟之类,结果却是亲的,真是令他惊愕。

    同父异母的兄弟,双亲都已不在,年长几岁的兄长小小年纪被送进暗卫厂,弟弟则被好心的农人夫妇收养,七月没有说谎,只是隐去了自己的身世。

    七月此次擅离职守,理应获罪,但对良王承璧来说,在怎么惩处七月这件事上,也十分纠结。毕竟七月对他的意义是与众不同的,救过他不止一次的命,却从未恃宠而骄,平时里当差更是勤勉谨慎,只这一次的犯错,就要严惩于他,未免寒了人心。何况那是唯一的亲人被歹人掳走,生死不明,七月情急失措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到最后只是罚了七月三个月的俸禄,命他以后好好办差将功赎罪,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件事刚刚尘埃落定,莫家又送来了消息:小风回来了。这似乎是个好消息,但事实上,情形非常不好。

    莫云山夫妻事实上都是白王的属下,当年收养小风,也是白王的安排,一为照顾,更为监视。小风相貌出众,到哪里都难掩光芒,为了不致于过分招眼,又收养了其他几个孩子掩人耳目。但这对夫妻确实不能生育,养孩子虽是任务,但一养就是十几年,就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说对孩子们都是虚情假意,不过自欺欺人,只是不敢在白王面前表现出来而已。如今小风人是被送回来了,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夫妻俩说不心痛是假的,更怕七月看到,会不会再度发狂。但瞒着七月是行不通的,纸里终包不住火。

    莫云山打听了一下,七月回府后没有受到严惩,良王宽恕了他,只是罚了他三个月月俸。传说良王对自己的这位侍卫长十分宠信,如今看来果然不是假的。擅离职守这种罪责,在皇家绝非小事,落到谁头上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良王却只给了他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当真宽容到了偏心的地步,虽然这也和七月平时懂得做人,在王府中人缘好有关系,鲜少有人落井下石,撺掇着不严惩不足以儆效尤,才逃过一劫。但七月虽然没有受到严惩,他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使得小风的存在整个王府都知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莫氏夫妇商量了一下,干脆老老实实地去王府送信给七月,免得他再度发起狂来,自己老两口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怒火。

    得到小风回来的消息,让七月继续呆在王府里受罚,什么也不做,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他求了良王让他出去,良王也不忍心不答应,司马严续则吩咐流火和他一起去。

    莫家的小屋里,小风躺在榻上,昏睡不醒。自从他被送回来之后就是这样,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昏睡,有时会突然醒过来,但却没有神智。他不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也没有反应,眼睛虽然睁着,一点神采都没有,如同行尸走肉。莫云山效力白王这么多年,见过经过的事确实不少,他依稀觉得小风的样子,像是以前偶然一次机会曾经见过的药人,而那炼制药人的神秘人物,据说和白王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小风这个样子,难道是白王?莫云山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立刻将它强行压下。不,这不可能,主上明知小风是七月的弟弟,怎么会动这个手脚?他控制七月必有重要用途,七月的身份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得到的,如今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把小风害成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些事情莫云山不敢多想,想的太多太深,除了徒增恐怖,没有任何好处。而如他所料,得到消息之后,七月很快便赶来了,只是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少年。

    上次七月来的时候,他并不在,只听后来孩子们说,来了一位流火哥哥。这个少年,想必就是那个流火了。七月冷情,根本没有朋友,哪怕在王府里人缘口碑都不错,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像这样带着人来看小风,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这个人对他来说,想必相当的重要。

    要不要报告白王?莫云山想,但一转念,白王在良王府的钉子不止七月一个,想必这事他早就知道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小风,小风!”

    七月坐到榻边,看到小风紧闭双眼的模样,心如刀割。究竟是什么人绑走了小风,又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和他有什么冤仇,要对一个无辜的少年下手。

    流火也很吃惊,他伸手摸了一下小风的额头,体温正常,想了想,又解开对方的衣服,前胸后背都看了一遍,除了少数瘀青和轻微的伤痕外,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骨头没断,一点轻伤,也不发烧,那他这是怎么了?

    “去请大夫来吧。”流火只能这么安慰七月。“大夫来了,就好了。”

    “小风一回来,就请过了。”莫云山为难地说。小风这个样子,他怎么敢不请大夫就这么放着,可是大夫也帮不上忙。“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没看出来,他们说……小风从脉象上看根本没病,只是在睡觉。”

    “胡说!”流火怒道:“哪来的庸医胡说八道,什么事都没有,人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正在这时,小风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风,你醒了!”

    乍见小风睁眼,七月又惊又喜,却见小风只是木呆呆地看着他,一双黑黝黝的瞳子毫无光彩,映衬着乌黑的发,苍白的脸,简直不像是活人,而是一尊精致的傀儡木人。见此异状,七月不由大惊,抓着他的手连声呼唤,少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这个样子。”莫云山低声说:“要么就睡着不醒,要么就是醒过来,呆愣愣的。他醒的时候,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吃饭喝水穿衣睡觉样样都无碍,就是……没有神智。”

    七月如同五雷轰顶,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风必是中了一种奇毒。这种毒不会要人的命,却会把人变成活傀儡。

    他的弟弟,他乖巧听话,聪明过人的亲弟弟,就这样被毁了吗?那下毒者是何人,如此歹毒!

    “七月,你别急,你别急!”

    眼看七月脸色瞬间都变了,血色全无,俊颜一时变得雪白,流火大惊,一把扶住他的肩膀,连声安慰。“那都是大夫医术不好,才会看不出来,小风的病一定有得治的!司马先生,对,司马先生,他一定有办法的!”

    流火对司马严续的医术,原本还是半信半疑,但自从叶寻的病情迅速稳定并好转之后,如今已经非常的坚定。他和司马严续名为护卫和雇主,但相处日久,情感上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流火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司马严续似乎有了一种说不出口的依赖。

    小风的眼睛突然眨了两下,直愣愣地看着七月的眼睛,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闪动。他的嘴唇微微开合,看似只是无意识地翕动,但两人却隐约听到了,极其模糊的声音。

    两人对望一眼,谁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急将头侧了过去,极力倾听。

    “鼓师……白王……刀无生?鼓师,打鼓的?”

    流火听得半天,脖子都快抻酸了,只能分辨出这几个隐约的名字,但他这一念出来,不止是七月,就连一旁的莫云山,脸色也是发白了。

    这三个名字念出来,小风似是耗尽了全部的精神,身体一倾,倒在七月的怀中,再度失去了知觉。

    “是蛊师,白王,刀无生。”念出了这三个名字,七月脸色铁青得可怕。“不是打鼓的鼓,是蛊惑人心的蛊。”

    “蛊?”流火一惊。

    “七月,你先别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莫云山一见七月的脸色就知不妙,他的眼中寒芒四射,杀意凛然,心下大骇,情知要是不赶紧缓和一下他的情绪,自己的命恐怕都要葬送在这里。

    “误会?”七月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没有半点暖意,刻骨冰寒。

    “你是想告诉我,这三个名字,是小风胡乱杜撰出来的?”

    他抱着小风,看着怀里的少年苍白的容颜,心痛如绞。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