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分节阅读40

    虽然已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但莫晓风此刻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十分冷静,并没有多少恐慌。他只是保持着呼吸的节奏,凝神倾听他们的对话,不让对方发觉,他的意识已经清醒。

    “是刀无生告诉你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冷笑。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莫晓风一听,就是那个黑袍瘦竹竿,那种怨毒的语气,就像是浸透了毒汁拧出来的,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刀无生原来是何等的桀骜,现如今也成了白王的走狗。前脚刚助我捉了人,一转身就去向你告密。”

    “刀无生是聪明人。”白王道:“你把人藏在本座的庄子里,本座若不知道,岂非天大的笑话。蛊师,本座不是不让你报仇,本座已然答应过你,你却为何还要如此心急?既然横竖是要死的,多等几个月,又有什么关系,如今你这样迫不及待的下手,倒像是在找本座的麻烦。”

    那被称之为白王的男子语气有些不善,似是在强行压抑着心底的怒气。

    “良王侍卫统领,蛊师难道认为是轻易就能得到的位置?本座插进这枚钉子,并不是易事,你若是只顾一时意气,万一误了本座大事,就休怪本座难以顾及多年的友谊了。”

    莫晓风听到这里,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七上八下,一片混乱。他虽然年少,但自幼读书习武,并不无知。他当然知道七月是良王侍卫统领,深得良王信任,可听这“白王”的话音,七月这个侍卫统领的身份,竟好似只是被人安插进良王府的钉子?

    所谓钉子,不就是内奸!

    莫晓风虽然一动都不能动,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七月,他的哥哥,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卷进了怎样可怕的阴谋之中?

    那个沙哑嗓子沉默了片刻,大约还是有些震慑于白王的积威,并不敢真的激怒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白王不必动怒。本尊也并未对这少年做什么。”

    他用脚踢了踢莫晓风,说:“只不过,此子骨骼清奇,实属难得一见的稀有体质。本尊炼制过那么多药人,没有一个能有他这样合适的体质,一时见猎心喜而已。死不了。”

    “死不了,也醒不了,行尸走肉,活死人一个。”

    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却是那个刀无生。

    “我原以为你抓到人是想折磨一番出气,却原来是要炼药人。大师,你也未免太心急了,药人什么时候不好炼,反正这对兄弟都是不能留的,何必急于一时。我看,还是把人送回去吧。”

    “送回去,可以。”蛊师说:“不过,我在他身上用的药,药性已经开始见效,一旦解了,就是半途而废,再无炼成可能。一个上佳的药人极其难得,所以,要我为他解毒,恕难从命。”

    所谓药人的用途,白王很清楚。延年益寿,百病不侵,是无数人的梦想,白王有野心,对此更不例外。蛊师既然说莫晓风是炼制药人最好的体质,为了安抚一个钉子,把大好的药人给炼废了也不舍得。但若就这样把神智俱失,活死人一样的莫晓风给七月送回去,七月会是何等反应?

    “虽说只是本座的一条狗,但若逼急了他,发疯的狗咬起人来,也是麻烦。”

    “这个么,白王不必多虑。”刀无生说:“这世上有些人,似乎总有一种情怀,认为喜欢之人的命,比自己更重要的多。对这种人来说,只要他在意的人还没死,哪怕只是苟延残喘,也会抱着侥幸的心理,期望奇迹发生,而不至于铤而走险。”

    “刀君的话,倒似是颇有心得,莫非是有切身体会?”

    白王的语气舒缓下来,似是带着笑意。

    “不过是养了个不听话的玩物而已。”刀无生也不否认。“白王不妨允他,若他听命行事,便赐解药。至于将来,反正都是要死的,对于死人,也不必要遵守承诺。”

    莫晓风这才明白,自己这种僵尸一般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个黑袍瘦竹竿对他下了重药。少年心性,得知自己中了毒,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恐惧也于事无补,他只能期望自己,不要成为七月的负累。

    但仔细想一想,这么些年来,其实自己一直都是七月的负担吧。如果不是因为他,七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受人控制,置身于最危险的漩涡之中。

    那些人又说了些什么,听在莫晓风耳中,已经再度模糊起来。脚步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他一人,僵卧在地牢里。身体不能动,意识却像是脱离了**的桎棝,飘飘忽忽,恍惚不定,终于再一次地失去了知觉。

    昏睡之前,他并未想到一件事。所谓行尸走肉,活死人,理应是不能保持神智的,所以那些人在他面前说话才毫无忌惮,完全不怕他是醒来装昏,却没有料到,那一动不动僵卧于地的人,其实已醒转过来,意识如此清晰。

    ☆、养蛊

    阴暗的地牢外,是阳光明媚的花园,曲水流觞,奇石叠翠,满目芳菲。地狱与天堂,原来只是一线之隔。

    “怎么不说话?”

    沉默着走在刀无生(刀摩)身后,黄泉一声都未出。虽然他平时就不是话多的人,但刀摩不觉得,他会没有任何的想法。

    黄泉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什么时候起,刀摩和白王勾结到了一起?黄泉虽然一直跟在刀摩身边,却并不清楚,刀摩不信任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这个白王,能够让刀摩这种只要收钱就能买命的杀手头目投效于他,还收纳了蛊师那种阴邪诡异的人物,必定拥有相当强大的势力。江湖中这样的势力组织,能有几个?

    或许根本就不是江湖组织。黄泉暗想,白王,野心呼之欲出的名字,怪不得能在皇子府中安插钉子,而且还是那样举足轻重地位的钉子。

    在今日之前,黄泉做梦都没有想过,良王府的第一侍卫长,那位冷漠强大的天才少年剑客,竟然会是别人安插在良王府的钉子。当日他和流火接到了那单以那人为目标狩猎的任务,其幕后的委托人,却是那位蛊师。

    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吗?如果七月知道,那个刺杀良王的狐狼,是他真正主子的得力助手蛊师的亲儿子,还会不会狠下杀手?

    或许还是会吧。没有接到他主子的命令,他就得保护良王,不论杀手是谁,一律杀无赦。只是所造成的后果,白王是不会承担的,所有的罪过都归到了他的头上。

    黄泉忽然可怜起七月来,少年高手,天才剑客,良王最宠信的大侍卫长,在这所有的耀眼光环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不能见光的卑微,是泯灭希望的黑暗。唯一的亲人被拿捏在别人的手中,要生要生,要死就死,明知就算逆来顺受,任人驱使,也注定了毁灭的命运。

    就像,曾经的他自己一样。

    同病相怜吗?黄泉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流火就是为了这个人,背叛了组织,他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吗?他知道不知道,他喜欢上的人,其实是白王安插进良王府的奸细,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

    “我在想,白王会是什么人。”面对刀摩的问话,他不能置之不理,也不能说实话。“这样大的一处别苑,连南疆蛊师这种人都为他所用,这个白王的身份,值得思忖。”

    “你其实是在想,我是什么时候和白王搭上线的吧?”

    刀摩突然转身,黄泉急忙停住了脚步,他看着黄泉,似笑非笑。

    “那人能在良王府安插钉子,拿捏着皇家的侍卫长都能随心所欲,这个人,必定是和皇室有关,而且身份相当不一般。你和他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处?”

    对于刀摩的话,黄泉没有否认。

    “你不是,向来只做狩猎的生意?无界这种江湖势力,为何要卷进这种朝堂的浑水中?你难道还想谋个一官半职?”

    黄泉确实有些困惑,他不知道刀摩想干什么。要说是为利,无界这么多年的积累,在钱财方面是不会缺的。如果说不为钱,那就是为了名?那个白王要是真是皇室中人,刀摩投靠了他,难道是打算让对方给他谋个官做做?一个满手血腥的杀手头子做官,除非满朝廷都没人了,不然哪一天被人揭出老底来,就是凌迟的死罪。

    “你以为江湖和朝堂,真的能够彻底割裂开来,井水不犯河水?”刀摩笑了起来。“江湖势力,要是没有朝廷的支持,绝不允许你坐大。无双城,藏剑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里,你难道还真以为,那只是单纯的窝里火拼?”

    黄泉吃了一惊。

    “你的意思是,无双城和藏剑阁之变的背后,有着朝廷的影子?”

    刀摩眯起眼睛,提到无双城,黄泉居然能够坦然接他的话茬了。以前只要自己一提无双城,他就是一脸欠债不还的晦气样,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好像已经不在乎了?

    难道是荀青麟死得太久,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再痴心妄想?要是他真能从此收了心,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就算是将来年纪大了不再宠他,等将来白王大事成就,就按照以前所许诺过的那样,扶他坐上越家家主之位也无妨。

    刀摩并非是对黄泉有情,才有这样的打算。黄泉和无界所有的成员一样,服用过无界秘药“三月血”,只能依靠定期发放的解药控制毒发,否则必死无疑。刀摩想的是,让受自己控制的他成为越家家主,越家也就等同于掌控在自己手中,可谓两全其美。让他坐上越家家主之位。横竖他逃脱不了自己的掌控,就算扶他成为越家家主,也不过是受制于人,到时候,越家也就成了自己的。

    至于黄泉,既然他一心想要报复越家,报复家主越暮云,同时接出他那个妹妹小霜,等他成为越家家主,也就都能遂了他的心愿,真是两全其美。

    刀摩从来没有想过要放黄泉自由,哪怕就是终止了目前的这种关系,也并不会放他自由。因为,“三月血”所谓真正的解药,其实从来都不存在,在黄泉踏入无界之门的那天,就意味着永失自由。

    黄泉并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蹙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白王此人,我看不是易与之辈。你与他结盟,恐怕更多的是与虎谋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刀摩听了放声大笑。半晌笑声放歇,神色一肃。

    “你说的不错,与虎谋皮,但究竟谁是虎,却是很难说了。”

    他伸指一勾,挑起了黄泉的下颌,沿着他的面颊一直往下摸去,充满轻佻意味。

    “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园中人来人往,他举止却是肆无忌惮,毫无尊重之意,幸而别人也不敢多看。而对黄泉来说,所谓耻辱,早在昔年当着越霜的面受辱之时已经到达顶峰,如今这些小事,早已不能令他放在心上。

    他不耐地拨开了对方的手,冷冷地说道:“司马严续如今轻易不出王府,若出王府,便与良王形影不离,重重守卫。王府重地,本就戒备森严,要想潜进王府,还要成功杀死其中的重要人物,若是简单之事,良王早就死了。”

    “别人不行,你却未必。”刀摩说:“夜现黄泉,神鬼无踪,可不是一句虚言。”

    “多谢抬举。”黄泉嗤笑了一声。“好吧,若是我能成功地混进去,并能杀了司马严续,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何不直接去杀了良王?”

    “良王,不能动。”刀摩说。

    “为什么?”

    刀摩忽然笑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黄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听说过,养蛊吗?”

    ☆、刀尖上的少年

    得知了七月的事,流火哪里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急匆匆就到小村莫家去寻,却扑了个空。他被告知,七月的确来过,但现如今已经不知去向,而莫晓风,失踪了。

    流火不安的预感得到了证实。除了是小风出事,还有什么能让七月如此失态?那个人,就算是被剑刺穿了身体,也能忍耐到底,失态到如此地步,只有可能是与小风有关。

    那晚,七月没有回来。

    他从未有过擅离职守的先例,但是这一次,却严重地违背了王府的条令。

    七月不在莫家,又未回王府,流火焦虑不安,再不知该往何处寻找。那人全部的羁绊就是这两个地方,除此之外,别无他处可寻。

    流火独行在崎岖的小路上,不知该往哪里去。七月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完全不知去向,焦虑的心如同油煎。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他的心中甚至窜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若是七月从此再也不回王府,他可能就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在这蜉蝣世间,一人何其渺小。天地之大,生平第一次,让他感到了茫然。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