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王子》第二章 初见 (2)

    第二章　初见 (2)

    穿过休息室及卸货区，来自司机的问候此起彼落。

    「可喻，做得不错喔！」

    「妹仔，第一次就做到这样很棒馁！」

    「小喻！干得好！」

    沿路用微笑和点头回应后，总算来到了目的地──仓库外的行政白板。「呜……鬆懈下来果然好想睡。」我边打哈欠边把张叔名字擦掉后更新司机资料。

    「张忆晴（代）／a、c线／7车」

    张忆晴，第一次见这名时，以为爸妈竟同意张叔推个女儿代班……正要责备大人的狼心狗肺时，才了解事实并非如此。不过……如此琼瑶式的美名不知是由怎样的人儿来衬呢？呵呵，忆晴弟弟～下午就能揭开你的神秘面纱了。

    不枉我以光速解决午餐，现在还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看来这眠有得补。推开侧门，我迈入办公室茶水间，接着走到转角深处、吊着「女生休息室」挂牌的白色门前。开启休息室大门，脱下鞋子，我马上扑向软绵绵的沙发并调整姿势，枕在看电视的余孝筠的美腿上。

    「拜託…十五分钟…」

    「嗯。」孝筠用微弱闷哼声回应。

    「谢…儿…妳…」不行了，真的好睏……睡觉……睡……

    ＊

    「…间…快到…可…起来……」在黑暗中仅虚晃几分钟，孝筠闹钟就响起了。

    「好……」我睁眼后挪了挪身子，接着从沙发上起身。我揉了一下双眼，又拍了拍脸颊，把剩下的睡意赶走。「好！补眠结束！」我振起精神道，同时昭告全身细胞要继续奋力活动了。

    「妳还好吗？」孝筠一边补妆一边对我说。我拉开孝筠帮我拿来的化妆包，加入补妆的行列。「昨天晚睡又太早起，精神有点不济，刚刚睡过好多了。」我一边盯着镜中脸，一边仔细地在眼下处扑粉遮盖一团黑色。

    「我是说，企划被否决的事情。」孝筠直挺挺的看着我，左手用力地阖上粉饼，随着那一声「喀！」，我的心彷若被钝器重击了一下。

    ＊

    「大家早安。」陈老闆拿起麦克风先做例行问候。「谢谢新竹分支的汇报，整体而言做得很好，指针也很完善，尤其关于售后服务的调整很有建设性，再请园南和势东好好去做。」台上的讲者对我微微颔首。

    「至于季度企划的部份，经过刚刚所有分支的负责人跟我一起讨论后，最后顺利定案了。」 话至此，我胸中的跳动越发焦躁，每一下都可以感受到血液奋力的奔腾。虽然仅限中央高层参与讨论，但是对于即将宣布的结果，我有十足把握。

    「我们决定不採用。」

    轰！这句话落在脑中后瞬间炸开。倏地，脑海深处开始浮出为企划工作的片段画面，接着渐渐融化分解，最后变成一团团阴暗模糊，黑霾中失败两字突然不断以秒速涌出，覆满我此刻的内心。

    「请问为何否决企划？」 还来不及釐清思绪，身旁的官姐已先举手提问，这一出声硬是将我拉回现实，我微微侧过身，瞥见她跟我一样紧皱的眉头，脸上写满疑惑，甚至更像是不悦。

    「因为……效益不符。组成对应团队与人力接洽第三方，会变成额外开销。另外，物流是与时间赛跑的行业，而免费运送物资存在太多……太多不确定因子了，呃……像深山的交通问题影响正业交货时间，还有……或是……可能会出现滥用服务的人。总之，以上皆会影响我们的口碑与商业形象…我们认同饮水思源，但会换个方式回报社会，也就是直接捐献…。」陈老闆越说越快，也越说越小声，甚至「捐献」二字听来几乎像是气音。我还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一次都没看向这边。

    原来高层认为企划会影响陈记啊……但高层们知道吗？就是因为我们有优秀的司机群、高效益的送货路线以及经验累积，深入小路无阻的物流，也以快速送达自豪，然而现在我们无法使用这些资源，只能透过捐款回馈邻里。

    捐献与实际行动……难以取捨？许多慈善团体与企业致力送关怀与物资到弱势家庭，但是没有运送支援，只能仰赖少数公家企业或自行运送，因负荷过重只得降低频率。我们不首先推动……算了……兴许我们也做不到吧。

    「所以，陈记将延续上季目标，拓展网路购物通路，致使营业额成长二到三成，期勉大家一起努力。」语毕，陈老闆带着微笑环视会议室，视线并没有在我身上多停留。

    「以上，还有其他问题吗？好，汇报结束，谢谢大家的参与。下次主持将会是彰化分支，请妥善準备。散会。」 陈老闆走到门口，用手示意我到老闆办公室中。收拾完会议室后，我敲敲老闆办公室的玻璃门。

    「不好意思，我进来了。」推开门后就看到一位中老年男子端坐在皮椅上，同时用非常不自然的微笑迎接我。

    「可喻，妳辛苦了。那个……关于今天的……那个……你知道……」

    「爸，你在担心我喔？」感受到父亲真挚的关怀，刚刚的震撼早已消退不少。我拉开椅子入坐。

    「你不用太难过，其实大家都对你的表现感到惊讶耶！」惊讶？是做得太好还是太……「是惊喜啦！没有惊讶！瞧我，因为你表现太好害我连话都不会说了。」说完后父亲开始用打量的视线看我。

    「比起个人立场，我更希望能做好陈记的发展，所以我相信，也同意大家充分讨论后的结果。」企划一开始就是以陈记能发展顺利作为考量，现在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为陈记铺路罢了。

    「可喻，妳真的是很贴心，老天爷啊……我陈添才何德何能养出这幺好的女儿啊……今晚去外面吃大餐吧！算是庆祝妳转大人了！」边说还边拭泪，模样作得真足。「等妈一起回来再去吃啦！我今晚跟孝筠约好了。」抱歉爸，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情绪，对于无法说服大家……我对自己很失望，也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

    「我很好啊！其实我觉得都是经验嘛！我也才进来一年，往后多得是机会！」妆补完后，我走向鞋柜拎起米白色高跟鞋。

    「好吧，你说什幺就什幺，晚上要一起吃饭吗？」或许是孝筠知道我不到临界点不会坦白，所以没再多问。

    「当然，我中午前就跟你约好了。」应该说，在我爸面前跟妳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