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福被送进医院,却因缴不起住院费而无法继续治疗。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匆匆而至。他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沓略显整齐的纸币,又摸遍身上的口袋,整理出一些零零碎碎的钱,尽皆捋平展,递给对面收费处的大夫。
那大夫瞅了一眼“你这也还差得多呢!”
此人依旧满脸笑容“大夫行行好吧。病人还是看病要紧,我们都是穷苦农民,花的钱肯定会慢慢凑齐补上……”
愣了有一小会儿的赵昌兰,走上前来,“霍”地将此人的胳膊甩开“要你管!要你管!”
此时苦苦央求大夫的正是赵昌兰的姐夫常忠信。原来他自赌博被抓之后,没多久就放出来了。后来却听到自己的媳妇因为着急寻找自己被车撞死,常忠信一方面惧怕自己的小舅子赵昌明的蛮横,一方面也羞愧不已,无脸再面对自己的亲戚朋友,又探听到赵昌兰在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索性心一横,躲得远远的了。最终只身来到了金城市,在以前赌博时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学会了开车,于是开起了“地老鼠”,算是有了正当营生。就在他跑出租拉客的时候,有一次竟然看到了赵昌兰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走在大街上,常忠信又惊又怕,悄悄跟着赵昌兰,才发现他们一家人的凄惨境遇,愧疚、自责、难过,折磨了他很久。然而他实在无颜正视自己的孩子,于是便以偷偷给钱的方式来接济赵昌兰一家。所以,一直以来,赵昌兰心中的好心人,正是她一直怨恨的常忠信。
此时看到突然出现的常忠信献殷勤,短暂的惊讶之后,赵昌兰心中的积怨瞬间爆发出来,拼命地撕扯推拉常忠信。
然而常忠信却是一声不吭,任由赵昌兰捶打。等到赵昌兰发泄的劲过了之后,常忠信又趴到收费处的台子上给大夫求起情来。
磨了一会儿之后,大夫终于同意“钱不够先住院也行,得押东西在这里!”
常忠信思索了一会儿,指着大门外红色的三轮出租车“我把‘地老鼠’押这里行不行”
“哪有地方停你这‘地老鼠’呢把驾照押着吧!”
“好!”常忠信毫无犹豫地将驾照递了过去。
事情了结之后,常忠信默默地离开了。刚走到医院门口,却撞上了进门的林宏吉和林青照。
“老常!”林宏吉着实一惊。
“你怎么在这”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来看看我挑担,现在他能安安稳稳地住院了,我也就放心了!”常忠信说话带着笑意,却又不敢正眼看林青照和林宏吉二人。不管是称呼挑担,还是连襟,这个表亲戚关系的称谓,总也有着一种同甘共苦的意味,然而常忠信说“挑担”这个词时似乎很是勉强,低声轻语,似有若无。他下意识中不敢绕过去,生怕真就把这层关系也绕过去了;也不敢称呼得很明白,他内心的歉疚告诉他,他似乎不配攀得上这层关系。
林青高看见三人碰面,也走过来,压低声音感谢着常忠信的帮助。听常忠信适才确实竭尽全力,林宏吉终于忍不住略显关切地问询起来“老常,什么时候出来的在里面被受什么罪吧”
“我能受啥罪呢,一个糟老头子!只是娃娃们和他们的妈妈……”老常依旧不敢正视面前三人,从颤抖的声音听得出来,他的内心痛苦极了。
林宏吉自然也是知道赵昌兰对常忠信的恨意,为免尴尬,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去往院子侧边上的小亭子里去了。
曾经一起有着赌博发财梦的二人,一个有个切趾之痛,一个有着丧妻之伤,在同一段路程上算是都有过不同寻常的磨难,许久不见,此时竟显得格外亲切。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不一会儿,瞭望完大哥病情的林青照也凑过来,毕竟他对常忠信刚刚助人的举动充满着疑惑。
或许是因为有林宏吉的关系,青照对常忠信并没有过分的陌生,一坐下就问起来“老常,你怎么知道我大哥出事故在医院呢”
“也是我出来之后,这地老鼠没白开啊!你们送我挑担来医院的时候,是不是在路边拦了一辆地老鼠。那个开车的人,我认识,平时关系也挺好,是他告诉我说挑担出事了!”此时的常忠信,明显自然了许多,总算做了一件值当的事让他心里能畅快一些。
“那他又是咋认识我大哥的”
“这个嘛——本来我也不打算说了,大家谁都不知道,心里还都能自在一些。你问起来,我就跟你说吧,不过你不要告诉你嫂子啊。”看着林青照点头后,常忠信长长地述说起来,“当时公安局把赌场全部端了之后,我们一起被抓的有30多人,包括其中的老板,但是有好几个人当时不在场,就没抓到。这个老板后面还有人,没被抓的那几个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个老板捞出来,再说这个老板同样也被关着,看守所里消息传得都很快,警察问的时候,我们啥都不敢说。我们心里也都很清楚,这次警察突然袭击,肯定是有人告密,所以我们这几个经常去的人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尤其是陆三——就那个开地老鼠的司机——平时说话没高没低的,就被老板的那几个手下针对,在监狱里,为难他很多次了。我也是看着陆三实在被欺负得不行,好几次都护住了他。后来,我们这几个只有赌博罪,没有其他嫌疑的人,早早就给放出来了。出来后,我下决心把赌博戒了,但是实在不知道去哪儿,也没脸去找挑担他们。但是这陆三感激我在监狱里救他,,托他舅舅的关系,我们都考了驾照,开上了地老鼠,想安安稳稳干个正当营生。”
“再后来我在大街上看见赵昌兰领着我的两个娃娃,悄悄跟上,才发现他们两口子都来金城了,日子过得真是寒酸,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隔门缝塞了钱,后来我月月就把我挣的钱塞进去,有时候还能绕到窗子外面偷偷看看我的两个娃娃——我对不起他们啊!”常忠信黯然叹气。
“原来大嫂一直念叨的‘好心人’就是你啊,老常!”林青照又惊又喜。
“真的吗她真的说‘好心人’”常忠信倏地站起来,欲言又止,而后又缓缓坐下,右手不住搓着大腿,“哎!我就说大家要是都不知道,那都还自在一些。你说,真要是赵昌兰知道了这钱是我偷偷给的,估计立马就给扔出来了,哪还能想着什么好心不好心的呢”
短暂的激动后,常忠信继续说道“后面的几个月里,我也是怕被挑担和赵昌兰发现,所以好几次都是让陆三帮我去塞钱。自不而然地,他就认识挑担了。要说真是巧啊,得亏是他拉上的挑担,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他出事了,再不然的话,他今天住个院也就难了……”
听完常忠信的叙述,林宏吉盯着对面这个表象憨厚的人,他似乎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怕前怕后的老常了。
“林宏吉,你这段时间干啥呢”老常也关心起他的事来。
“我嘛——跟青照一块儿,跟着赵先见干呢!这不,他忙着要建厂子!”
“你是说以前收大麦的赵先见他儿子是不是叫赵欢”老常两句急切的追问。
“对啊!”
“哦——看来这个世道上,真就没有事事如意的啊!”
“咋了他儿子出什么事了吗”林青照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
“你说好好的一个大老板,养的儿子怎么这么不争气,会把警察给杀了呢”常忠信低沉的一句,让对面二人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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