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力很好,正百无聊赖之时,听见了云笙的哭声。     翟广幽幽叹气。     大人和夫人之间的嫌隙,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除。     幽深的帘幛内,司慎朝云笙伸手:“过来。”     云笙在床角蜷着身子,一分一毫都不敢动。     云销雨霁之后,司慎虽然有些乏,但拉动云笙还是不成问题的。     扯住衣领轻轻一带,云笙便滚在他怀里。     司慎心情不错,却发觉她在发抖。     她为何会发抖,司慎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迟疑,手指捏在云笙下巴上,左右打量她的表情。     在他面前,云笙再怎么假装平静,也骗不过司慎。莫说是她了,他毒辣的目光连朝中无数臣子都能看穿,遑论常年关在府中的她。     “你还在怕我?”     司慎问出这一句,云笙一愣,怯怯地抬眼看他。     当年在夜荒中,染着族人鲜血倒下的少年拼死了站起来,向她的师父挥刀,再将目光投向了她。     云门弟子不讲究爱护妇孺,她能在师父身边待那么久,不过因为她的师父每天醉心于蛊术,无暇再培养别的弟子。而且有一个能给他打理日常起居的徒弟就足够了,何必再找罪受。     师父倒在血泊中,留下孤独无依的她。而刚刚被押送到夜荒的世家大族,顷刻间只剩下一个少年。     “你怕我?”     她摇头。     血光之中,那个少年牵起她的手,走出了刚刚买下的宅子。     三叩首,拜别族人,少年再牵着她离开,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舍与痛心。     然后,少年抛弃了过去,包括家世,来历,名姓,还有血亲,义无反顾地投入荆棘之中。     “司慎。”他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从夜荒一步步走到这里,云笙不是最了解他过往的人,却是最清楚他目的的人。     他做到太尉,控制幼帝,将朝政搅得天翻地覆,不过是为了复仇而已。     当年先帝如何驱逐了他们一族,如何联合云门将他们赶尽杀绝,他就要将先帝呕心沥血打造的太平盛世,毁得多彻底。     司慎在外身份多变,在她这里,只是变了两次。     第一次,他从仇敌变成了主人。     再次,他从主人变成了她的夫君。     对她而言,司慎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看不清,摸不明。两人成亲这么久,可谓是彻底的相敬如宾,不曾交心。     司慎的问题,她不敢回答,更不知如何回答。     怕吗?     她不知道。     -     次日云笙醒来,司慎早已离开。侍女们依旧将她的日常起居打理得十分妥帖,两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女红,抚琴,日复一日的优渥生活,只在请府医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     “夫人,又是那人,哎真是太可气了……”     “怎么了?”     两个侍女将缠住府医的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遍,云笙听得头大,犹豫着要不去见一面。     这段日子不知为何,司慎将翟广留在府里,不带在身边。有他的保护,在府里见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在京中这么久,云笙还是养成了太尉府女主人的自觉,司慎不在,自该由她出面。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