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     我正独自在岸边的老地方坐着晃神,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挂井苦笑着站在那里。     “你没发现我就在你身后吧。一个劲地在大马路上走,看起来好像连我就在你旁边等信号灯都不知道。”     我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恍惚,但这天却完全无法反驳。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骗你的。”挂井笑道,“我是偷偷跟在你后面,看你一脸灰暗,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挂井总是看着别人的脸,当我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时,即使表面上一副开怀的样子,也总能被他立刻看穿。     挂井在我旁边坐下,学生制服上传来烟的味道,我皱起眉头。     “挂井学长,你也抽得太凶了吧。制服上有味道可不太好哦。”     会在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只因为嗅到挂井混在烟味里的体味,要压抑下意识加速的心跳已经拼上了所有精力。某个突如其来的瞬间,当那带着忧郁的眼神投向我,我也不止一次毫无理由地耳朵发烧。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种心跳加速的紧张感是来自内心的愧疚,还是滋生自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我没关系啦。不说这个,你怎么了?没什么精神。”     “我看起来是这样吗?”     我抬眼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所以才叫你的嘛。”     温柔得几乎让人受不了——     挂井说得像是“顺手帮个忙”,而不是因为不能对我置之不理。习惯依赖他之后,我连他会伸手拉我一把的时机都再清楚不过。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开始在心里希望,哪怕一点点也好,他的手能够伸到我身边……     “我最近成绩一个劲往下掉,真是头疼。”     “我帮你看看?”     “……可以吗?”     我刻意这样问。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明白一切——即使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一级一级地爬上高高的台阶一样,每和挂井更亲近一点,我都会尝到被海天相接处吸引过去般的心跳感觉。     无论再怎么亲近,这份关系总有一天会崩溃,会消失。一切都会在我的真正身份暴露时结束。自己父亲的情妇之子——要是得知这是自己疼爱的学弟的本来面目,这个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这样真的好吗,毫不知情地,对我这么温柔——)     每当我带着这无声的疑问注视挂井,他总是有些迷惑地笑。发觉那眼神里混着微妙的色彩,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杜国,你的眼睛怎么总是湿湿的,视力不好?……感觉好**。”     “诶?”     吃了一惊,我用力瞪他,他便笑着说“开玩笑啦”。     “什么嘛,开玩笑啊。”     “想听人说你**?”     “你说这什么话。要说**,还是学长你更厉害哦。看你的眼神,总是搞不清你在想什么。对心脏不好,怦怦的跳个不停。”     “这真是我的光荣。”     本来想半玩笑地说出真心话,却被他轻笑着应付过去,我一点都不高兴。     “挂井学长,你果然把我当白痴看哦?”     “怎么会呢。就是觉得你可爱,才会照顾你啊。”     “——满嘴跑火车。”     这么一句话,让挂井难得地露出有些惊慌的表情。     “我没有撒谎哦。”     他难得一见的慌乱看起来有些怪异,牵动了我的心。     我明白,自己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