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实是卫希颜所见过的最英俊的面庞,精塑如完美雕像,多一分嫌丰,少一分嫌薄,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宛如上天之宠,俊美得连女人都嫉妒。     卫希颜呼吸微滞,旋即却不由蹙眉。     那男子高挺额下浓眉飞扬,深目邃亮如星,簇亮的光焰正闪耀跳动,深情凝视着石台上清绝如雪的女子,温柔痴绝。     时光突然静止,漫天霞彩仿佛尽皆沉溺于这一道深情凝视,无声无语,如海般深刻的感情在邃亮双目里流淌,极刚又极柔,至烈又至绵,仿佛天地间最炽烈最温柔的那份爱恋,均聚在这道凝视中,刻骨刻心。     卫希颜突然沉抑,心神震撼沉抑。     这男子,爱轻衣,刻骨入髓!燃蜡抽丝,至死方休!     这是怎样浓烈的感情!痴狂得震撼却又决绝得心寒!     白轻衣却未回头,目光依然遥望天际,雪清颜容似无悲无喜,清明眼神却隐有薄雾。     良久,她回眸望向他。     “可有憾?”她微笑道。     “无憾!”他微笑回答。     两人微笑相视。     男子英俊无匹的面容光彩神耀,仿佛宇宙间最绚烂的光团瞬间绽放,眩目刺亮,刺得人眼睛生痛,炙得人心头灼烫。     卫希颜不由微微闭目,却瞥见那男子如玉石琢刻的唇线突然溢出血丝,她心中一震,惊骇睁眼。     水声轻响,小船突然掉头而去。     那英俊绝伦的男子依然盘坐船头,背影刚毅挺拔,却给人一种绝烈的感觉。     卫希颜沉抑,心中突有种不祥之感,她不由低头望向怀中清透似雪的女子。     白轻衣神色似疲乏无力,阖目倚在她身上道:“希颜,回吧。”     “好!”卫希颜压下不安,抱着她跃下崖石,缓行回转。     到得竹阁中,日头渐斜,两人竟是在海边坐得一天。     柳真奉上晚饭,仍是一色的清淡。白轻衣清晨只吃得几口粥,一天过去,晚饭却又只食得几箸便停碗不用,微笑道:“希颜,我饱了。”     卫希颜蹙眉。     “希颜,你慢慢用餐,我去听空台坐坐。”     卫希颜看着柳真抱着白轻衣掠身飘入竹楼之顶的听空台,手中碗箸慢慢放下。     轻衣心乱了!     卫希颜面色凝沉。     白轻衣心境一向如雪清恒,如空邃远,尘埃无着怎会突然生痕?     她隐隐感觉和海边那英俊男子有关。     卫希颜慢慢走出房门,倚立于楼栏前,默默凝望阁顶静坐的一袭白衣。薄暮下,西边海面突然燃起一簇火光,徐缓移动,渐渐向海天远处飘去。     她心中惊讶,正待掠上听空台,廊中衣袂风动,柳真飘立于她身侧,目光望向海面,轻声叹道:“傲惜少爷去了!天涯阁之人,逝去皆归回天地。”     傲惜?     卫希颜想起海边英俊无瑕的男子,唇边突溢的血丝,难道他就是傲惜?!     傲惜是谁?他为何会死去?她张口待问柳真,却被突然飘起的清悠笛音打断。     *****     海面上,巨帆缓缓降落,楼船随着海风慢慢飘游。     傲胜衣站在楼船顶台,迎风当立,紫袍烈烈飞扬,突然一举手中酒坛,长笑道:“傲惜,干了!”一仰脖,酒水倾泄而出,一气饮尽,哈哈大笑,劲掷而出,空坛“扑嗵”一声砸落海面。     傲惜,海天银月,星辰灿辉,天气晴好,真是个好日子。     傲胜衣哈哈大笑,突然一个腾身跃上高高桅杆,右手指节击杆长歌,歌声豪迈,直入海天。     傲惜,爱上姐姐,可有悔?     胜衣,人生当得快意,何来有悔!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