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惊讶地看着平安问,“你知道‘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平安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
碧落欣喜地问,她以为平安的记忆在恢复,认为这是他病情好转的迹象。
平安想了想后又摇摇头。
碧落内心刚升腾起的一丝欣喜又瞬间冷却掉,她告诉平安,这“有女同行,颜如舜英”是《诗经郑风》里的话,全句是“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记住了吗?”碧落问。
平安点点头,像个私塾里念书的孩童一样,双手背在身后,摇晃着脑袋重复:“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碧落被他天真的样子逗笑了,又叮嘱他以后不许乱跑后,就走到白马那里准备解开马匹继续启程。
“碧落,吃东西。”
平安走过去将自己藏在怀里的几枚野果拿出来递给碧落。
碧落揉了揉空空的肚子后接过野果,“平安怎么不吃?”
“平安吃过了,这是给碧落的。”
平安笑着答,碧落也没有多想地就将野果塞进嘴里。
香甜的果肉就像这清新的早晨一样,让人品尝的时候,满心都是幸福和甜蜜。
“碧落受伤了?”
平安忽然抓住碧落的手,碧落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红肿了一大块,像是被某种有毒的蚊虫叮咬过。
“没事,碧落不痛。”
“碧落等着。”
不等碧落叫住平安,他又一溜烟地跑远了,过了会平安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将手里采摘的一朵紫薇花捏碎后将花汁敷在碧落的手背上,又用一片锯齿状的叶子包住碧落的手后,这才放心地说,“很快就不会肿了。”
碧落看了看自己被平安折腾的手,感觉手背上有种沁凉的感觉。
“快上马吧,我们今晚必须要下山找间客栈投宿了。”
碧落一跃上马,平安却站在马下伸手向碧落央求道:“碧落拉平安。”
碧落伸出手,平安满足地握住碧落的手后,也轻盈地一跃而上。
“平安还要飞飞!碧落带平安飞飞!”
刚坐上马背,平安就又紧紧地搂住碧落,将脸习惯地靠在碧落的后背上。
他喜欢这样的姿势,喜欢这样从碧落的后背听到碧落心跳的声音,喜欢这样拥着碧落,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正拥抱着整个世界。
下山后,一定要再买一匹马才行。
碧落回头看了平安一眼后,无奈地一笑,扬鞭飞驰,“坐好了!我们飞起来——!”
两人在马背上疾驰了半日后,来到一片平坦的山谷。
碧落忽然拉住缰绳,将马儿停驻在这片山谷的边缘。
“哇!好美的雏菊——!!”
平安惊喜地叫着一下子从马上跳了下去,碧落想叫住他,可平安早已经钻进了这片盛开着壮观的蓝色雏菊的山谷。
山谷中的蓝色雏菊开得密密挨挨,俨然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
花海一望无际,在阳光下变化着颜色,随着掠过山谷的厚薄不一的云彩,呈现出淡蓝,深蓝,郁蓝等等色彩。
碧落一时间看呆了。
“碧落,下来!”
平安又跑了回来,在马下央求着碧落,碧落犹豫了下从马上跳下来。
这么美的蓝色雏菊海,碧落也是第一次看见。
“这里真的好美啊!”
平安像一只刚从笼子里被放出的小鸟般兴奋地跑着,碧落跟在平安的身后担心地提醒他:“小心点!别摔倒了!”
平安开心地唱起歌来,那歌声仿佛长了翅膀般在这片山谷飞翔。
碧落虽听不懂平安唱的语言,但那动听的旋律却紧贴着草尖,沾染上花香后,直直地撞进碧落的心里,让她的心颤悠悠的。
“平安,你慢一点。”
听到碧落叫喊声后,平安又跑了回来,拉起碧落的手说,“平安带碧落飞飞!”
不等碧落反应过来,平安就拉着她的手狂奔起来。
花草间的蝴蝶被碧落和?平安惊动,纷纷振翅飞了起来,霎时间,犹如五彩的雪花飘满了天空。
碧落很想让平安停下来,好让她好好地将眼前的美景看个够,可平安却拉着她越跑越快。
蓝色的雏桔花瓣在碧落的身边飞过,碧落感觉自己真的像在风中飞翔一样。
蝶在花间飞舞,浮影带暗香,佛说,一花一界,一尘一劫。
此时的平安若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他这一生的情劫,还会笑得如此灿烂吗?
“平安好开心啊——!!”
平安牵着碧落的手开心地呐喊着,他的声音将快乐带进了碧落的心里,碧落怔怔地看着这个牵着自己狂奔的平安,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感动。
谢谢你,平安,谢谢你带给我的这些快乐。
如果没有你,这一路我恐怕都要在青儿的死中痛苦,煎熬。
谢谢你,让我暂时忘记了仇恨,让我忘记了伤痛……
“碧落快一点!我们再飞一次!”
平安催促着握紧碧落的手,再一次拉着她狂奔起来。
碧落心中的沉重渐渐被风吹散去,双脚越跑越快,越跑越轻盈。
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永远无忧无虑地像个孩子,那该有多好……
穿过这个美丽的山谷后,碧落和?平安就来到了山脚的吴县。
碧落让平安牵着马在路口等着,自己则去码头联络船的事情。
时间紧迫,她一晚都不想耽搁。
被告知要第二天才能登船离开的碧落从码头回来,远远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
发生了什么?
碧落好奇地走过去。
“你这小子看着挺老实,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偷!”
“我不是!”
“就是你!刚刚你看过我的发簪,转眼它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难道它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不成?!”
“快把发簪还给我!”
小贩拉住平安不让他离开。
“我没有偷!”
“还不承认?那好!你若没有偷就把衣服都脱了让我搜个清楚!”
“就是,没偷就把衣服脱了搜!”
“对对!脱了!”
……
围观的人见平安是个傻子,就开始起哄,他们就是想让平安出丑,而自己也正好看个热闹。
“不脱,我就送你去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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