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独盯着段岭看,段岭在想郑彦的立场,如果父亲还在世,郑彦兴许是这世上少有的与他相投的人吧。武独却似乎有点吃醋,说:“他没对你动手动脚的吧?”
“当然没有。”段岭哭笑不得,先前凝重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奇怪起来。
“我检查下。”武独伸手去摸段岭,段岭低声道:“这儿是皇宫!”
武独又揉又摸的,段岭一下就不自在起来,武独却低头来亲吻他,在他唇上亲了几下,段岭的气息便急促起来。
“我想回家。”段岭说。
“要么这就走吧。”武独说。
去一个没有人,也没有这么多烦恼的地方……段岭的心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有退路,而这退路,就是身边的人。不管他段岭是谁,有什么身份,是段岭还是王山还是李若……这个人都不会离开自己。
他抬眼看着武独,凑上前去,主动在武独唇上亲了亲。
武独登时满脸通红,一手捂着鼻子,侧过头,竟是不好意思看段岭。段岭只觉好笑,说:“你在脸红个什么?”
武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摆手,这时候,脚步声响起,郑彦来了。
“哟。”郑彦说,“带上我一块儿玩成不?正好教教你俩。”
“滚!”武独怒道。
段岭却笑道:“来说说话吧。”
段岭表面上笑着,心里却准备试探一下郑彦,郑彦眼里带着笑意,打量段岭,说:“陛下召你。”
段岭心里猛地一提,武独看看段岭,段岭点头,武独便道:“我送你去。”
郑彦与武独将段岭送到御书房外,郑彦躬身道:“陛下,王山来了。”
“进来吧。”李衍秋的声音道。
段岭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做了准备,然而直到他迈入书房的那一刻,脑海中倏然便空空如也。
那天在长廊中骤见李衍秋,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及至今日,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衍秋坐在案几后,御案上摊着段岭的卷子,他从卷子里抬头,打量段岭。这一次,段岭得以仔仔细细,看清了李衍秋的长相。
他和父亲长得很像,眉毛眼睛鼻子,分明就是无数个梦里头见到的那个人。他失去了他太久,当他看到李衍秋的时候,一瞬间就仿佛回到了梦中。
他曾经恐惧过,只怕天长地久,岁月悠绵,不知哪一年,会忘却父亲的长相,失去他生命中的那一盏灯,那是无可替代的光明。然而当他再与李衍秋相见之时,心中便生出一股依恋感——仿佛只要他在面前,就能透过他,感觉到父亲的存在。
这种联系就在彼此的血脉里,始终不曾消失。
“王山?”李衍秋道。
段岭回过神来,躬身跪伏在地。
“草民王山,拜见陛下。”
“今天过后,你就不是草民了。”李衍秋说,“他们的卷子还未判完,朕倒没想到,最先拿到的,竟是你的卷子。坐吧,有几句话,想问你。”
段岭忙又行礼,退到一旁,坐在案几后,抬头看李衍秋时,李衍秋恰好也朝他投来一瞥。
第118章 水患
这一天过得十分漫长,清早回城,傍晚入宫,入夜答卷,不知不觉,已是四更。
李衍秋更是疲惫,早朝时与群臣斗智斗勇,退朝后又足足折腾了一天,他疲惫地靠着,彼此便安静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
外头仍下着雨,这雨铺天盖地,伴着风声敲打在窗上。
“什么声音?”李衍秋被岔开了心神,缓缓道。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段岭答道。
李衍秋忍不住笑了起来,悠然叹了口气。
段岭知道李衍秋兴许已朝武独问清了自己的来历,身世、年纪、婚否……倒是一时再生不出别的问题了。
“卷子是你写的?”李衍秋问。
“是,陛下。”段岭答道,心想当然是自己写的,还有谁会帮我考试不成。
“你的文章,令我想起一个人。”李衍秋说。
“是陛下的朋友么?”段岭问。
李衍秋答道:“他惜字如金,从来不写文章,不过有些话,他也说过,譬如说‘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段岭知道眼下虽迁都江州,仍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大陈经营多年的基业就将倾塌,李衍秋是以压力甚大,一国重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据此看来,牧旷达的存在,确实是李家的一枚定心丸。
内有良相,而外无悍将,眼前这江山,最大的忧患,仍是在对外上。段岭相信牧旷达有能力稳定局势,只要给他至多三年时间,江州便会被牢牢集权,抓在中央的手中。至于最后掌握权力的是牧家,还是李家,就不一定了。
“当今天下盛世升平。”段岭答道,“陛下轻徭薄赋,百姓期待安居乐业,纵一时有水患,定不久长,陛下大可不必担忧。”
“不错。”李衍秋答道,“最大的忧患,还是在于北方。”
李衍秋将段岭的卷子放到一旁,又道:“明珠之光,终不蒙尘。你的卷子,朕已阅过,为公平起见,仍交予阅卷官先评,方可服天下。朕问完了,你退下吧,顺便传武独进来。”
段岭便推门出去,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对话,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异常平静,这次正式的见面,仿佛让他安定下来。叔父与父亲,这两兄弟仿佛都有着奇异的本事,无论天翻地覆,都能淡然视之,跟在他们的身边,哪怕天塌下来,也丝毫不惧。
武独与段岭对视,便推门进去。段岭在外头等着,看了郑彦一眼,郑彦却若有所思,抬头看着廊下滴落的水滴。段岭一颗心都在御书房中的武独身上,听见李衍秋的声音不大,仿佛在交代什么,武独只偶尔低声答“是”。这次的谈话未持续多久,李衍秋便道:“你退下吧。”
武独这才出来,朝郑彦略一点头,带着段岭离开。
“他问了你什么?”段岭问。
武独站在廊下,抖开蓑衣,给段岭穿上,答道:“他问我,是否找到了镇山河的线索……”
突然间武独止住了话头,刹那转头,发现了什么。
“走。”武独说。
武独牵起段岭的手,与他一步跨出御花园后,几步转入皇宫,进入两座建筑中的狭缝里,时而让段岭走在他身侧,时而让段岭走到他身后,又不时回头看两侧墙壁高处。
这一次连段岭也看见了,一个身影从隔墙顶闪过。
出宫时,暴雨的积水已没到了奔霄膝盖处,武独先让段岭上马,调转马头,以背脊挡住宫墙高处对后宫门墙壁的射程。
“驾!”武独一抖马缰,奔霄在水中穿行,如一艘划破黑暗,通往彼岸的船。
相府依旧灯火通明,回来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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