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便让他过来,靠在自己肩头,摸摸他的头,把他搂在自己怀里。
雪渐渐地化了,段岭拥有了一个新家,这令他无比兴奋,郎俊侠起初犹豫许久家里是否该请杂役,段岭却丝毫不在乎这些。当天他跑上跑下,仿佛精力永远也用不完,给门口挂上了“段”字的灯笼,又把中庭的雪扫到两旁,他就像刚被带回家的小狗一样,对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好奇感,他的足迹遍布新家每一寸地方,将它当作未知的乐园来探索。
郎俊侠伤势仍未痊愈,给段岭左眼上了药,便任由他自由活动。
“我可以在这里种东西吗?”段岭蹲在中庭的一小块花圃前问。
“当然。”郎俊侠说,“这个家都是你的,但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去集市上给你买点种子。”
段岭蹲着认真翻土,郎俊侠拄着一根木杖,倚在门前看他,一看看了近半个时辰,直到黄昏时,郎俊侠才说:“进来罢,上京太冷了,种花难活。”
段岭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见郎俊侠坐在灶前烧火。
郎俊侠又说:“我考考你,在名堂里学了什么?”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段岭开始背诵千字文,短暂的假期又要过去,明日得回去读书了。
郎俊侠拿了一个碗,将些许猪皮放在碗里,置于火上蒸开,添水,再加入红糖。
段岭背完了整本千字文,郎俊侠十分意外,说:“都背下来了。”
中间错了几个字,但郎俊侠没有指出,认真道:“很好,果然是读书的料。我身上带伤,不能带你去玩了,外头太冷,也没什么玩的,先欠着你一次,下月春天来了,再带你去踏青。”
段岭答道:“你好好养伤,不打紧,你在蒸什么?我看见有糖,是好吃的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郎俊侠如是说。
段岭发现自己无论问什么问题,几乎都不会从郎俊侠的嘴里得到任何答案,也渐渐习惯了。
夜里,郎俊侠在几个碗里放了不少梅花,搁在外头。
翌日郎俊侠将他送到名堂外,这次他没有自行离去,而是看着段岭,等他离开。段岭已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虽心中有不舍,却表现得高高兴兴的,反而朝他说:“回去罢。”
片刻后,郎俊侠拄着杖,张开一手,段岭便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在学堂里,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咱们家的事。”郎俊侠注意到门房在好奇地看他俩,于是一手搂着段岭,埋头到他耳畔,低声吩咐道,“什么都不要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切记。”
“这是给你的。”郎俊侠递了个食盒给段岭,说,“尽快吃,小时候我娘就常给我做这个吃。”
段岭点头,与郎俊侠作别。
自从与郎俊侠做伴,段岭听得最多的两句话,就是“什么都不要问”与“什么都不要说”。郎俊侠非常地谨慎,连带着段岭也有种不知所措的危机感,就连问也无从问起。
所幸孩童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段岭已在脑海中构织了无数故事,它们纷繁层迭地涌来,旧的未曾自圆其说,便已被新的所取代,郎俊侠的职业也从妖怪到浪人再到富商最后到剑侠,换了无数次。
他仍在想前夜的不速之客——影队在追杀郎俊侠,非常危险,但现在已经安全了,否则,郎俊侠会马上带着他搬家以免被找到。
追杀他,是为了找另一个人的下落——是谁?会不会是我爹?
想到这里,段岭全身的血脉都为之沸腾起来,也许爹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让郎俊侠先来接他,照顾他,等到他们见面时,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段岭抱着郎俊侠给他的食盒,脚下不停,却在僻院外险些与人撞上——正是在往外头张望的拔都。
“怎么了?”拔都诧道,“眼睛被谁揍的?”
段岭答道:“没……没什么。”
段岭要回房,拔都却是来找他说话的,要给他拿东西,段岭只不放手,以为拔都要抢去看,着急道:“你做什么?!”
拔都问,“他欺凌你了?”
段岭说:“真没有……”
“布儿赤金!”一个凌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却是蔡闫,蔡闫一脸冷漠,威胁地看着拔都,缓步走过来,拔都只得放开段岭,冷哼一声。
“稍后到我房间来一趟。”蔡闫朝段岭说,“有些事问你。”
段岭点点头,拔都看看蔡闫,又看段岭,蔡闫什么也没说,料想拔都若是识相,应当不至于缠着段岭。蔡闫走后,段岭朝拔都解释道:“是我自己不当心,撞在了案角上。”
“你被人打了一拳。”拔都说,“正中眼角处,我看得出来。”
段岭登时语塞,拔都却随口道:“算了,你们汉人都是一伙的,我是元狗,我多管闲事,行,我走。”
段岭:“拔都!”
拔都头也不回地走了,段岭回到房中,却发现先前放在书阁中的被褥已搬了回来,更被收拾齐整地铺好。
段岭打开匣子,里头是郎俊侠给他的糕点——红糖晶莹,内里冻着绽放的梅花,切成小块,码得整整齐齐。段岭越看越舍不得吃,想想便自己留了一份,余下的分开包好,预备给拔都与蔡闫都各送一份去。
正值返学之时,早课暂停,院里闹哄哄,孩童们都在换吃的。蔡闫正在名堂后院里站着,与几个少年听先生的教训。
“手举高。”先生板着脸道,“只弯腰。”
蔡闫与四名半大的少年同时举起手,双手叉握,举过头顶,先生挨个看过,不悦道:“嗐!膝盖不能屈!躬身时绝不能动膝盖,所谓‘卑躬屈膝’正是此意!”
蔡闫等人学着行过礼,反复演练几次,先生又叮嘱道:“君子讷于言敏于行,北院大王来后,须得少说,多做。”
“是。”
段岭看众少年学礼,只觉蔡闫行礼之时十分潇洒,玉树临风的,便学着他,也抬起手,对着墙壁躬身,有样学样。先生放了会儿休息,蔡闫见段岭在外头,便径自过来,段岭把揣在怀中的糕拿出递给他,说:“给你吃的。”
蔡闫也不问是什么便接了,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大哥前天夜里搜城时,去过你家了。没事罢?”
段岭忙摇摇头,指着自己眼眶,主动解释道:“不留神撞的。”
蔡闫看着段岭,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又问:“你家不是在经商?”
段岭一脸懵懂,忙自点头,蔡闫那夜听闻兄长转述,段家甚为寒碜,连个仆人也未请,竟是少爷光着脚亲自来开门,还被揍过一顿,便起了同情之心。
“你与谁同住?”蔡闫问,“你爹?”
“我……”段岭也不知如何说郎俊侠,突然间脑海中蹦出一个词,忘了是从哪儿听回来的,便说,“童-
猜你喜欢
- 相见欢/蔷薇花谢即归来
- 2012-12-10 01:07 上传鲜网11.25完结属性分类:未来/科幻世界/未定/正剧文案在“大灾难”几年之後,世界重新恢复秩序,划分为疫情区和安全区,疫情区里丧尸横行,安全区则是活人最後的居住地,随著时间推移,安全区渐渐沦为疫情区。故事发生在最新变为疫情区,通称死城,B-1103里,新生的死
- 云慕容
- 晋江2015-03-19完结文案云天河在青鸾峰上快乐地捉野猪,慕容紫英在寿阳城勤奋地读书,结果两个人因为父辈的玩笑相遇了 炎炎夏日的午后,紫云架漫山葱郁,鸟语虫鸣好不热闹。云天河蹲在灌木丛后,按紧背上的长弓,屏气凝神地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云天河头上已渗出一层薄汗。不远处的草丛一声轻动,他不由大喜,忙
- 彻啊彻
- 简简单单的一段基友情 从最初的互看不爽到最后的情投意合,再到分不开的暧昧情感,年轻人啊,就是好 重逢的故事
- 一念平生
- 晋江2016-10-25完结文案“我要是真见过那当朝太子爷,我怎么会不记得”初初获取功名的路现这样说道“太子圣明”第二次见面是路现有理有据的挽了挽手,对着那位可以主宰他生死的人说道“这太子爷看上的人果真不错,二喜,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瞧瞧太子爷的威风吧”初初登上官位的路现就在假山旁看到了不得了的场景“二
- 王欢
- 神秘高人王欢下山,一手医术救世人,神秘异术护佳丽!风格各异的美女闻欢而来,投怀送抱!身怀神秘异术,医术惊人,玩转都市,纵横天下!
- 相见不易
- 晋江2018-03-05完结文案:梗要:延寿庆宴前夕,林果儿在南华太子殿里偷得一本兵书,却被笑眼狭长的闲杂人士楚敖当场抓住,被他稀里糊涂带着返回北黎故里。北黎皇城,林果儿是三太子,一步一步走向皇位,然而这期间,又有多少间隙和误会,原本简单的两人之间到底又有了许多不简单,他们会走向何处呢文段:生平第一
- 桓欢
- 渣男金主x公交车,肮脏、懦弱、绝望里的爱。
- 月上光
- 回首又相见的主人公是顾烟陆励成,这是一本非常好看的现代言情络作家月上光作品。三年前,顾烟是陆励成的掌中宝,可三年后,顾烟成了陆励成最痛恨的人,为了报复,陆励成将顾烟囚禁在自己身边,限制她的自由,不断的羞辱她,甚至,还杀了她唯一的亲人“把衣服脱光,然后进去“要在,这里脱吗”顾烟抱紧手臂,看向那间黑漆漆
- 遇见连山
- 一夜情迷,她睡了海城最矜贵的男人薄砚祁 四年后,她带着四岁软萌的女儿归来,却不想被家人算计,不得不代替妹妹出嫁,而自己的老公竟然是他 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一年后她潇洒的离婚但是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却开始对她纠缠不放 四岁的顾星星看着门外的男人“我妈咪说了,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半夜时分,男人翻窗而进“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