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劈棺》分卷阅读5

    道你不知道?你这孩子话虽不多,心思却不少,想必早试探过了吧?"

    聂十三俊脸一红,干脆直接问道:"他全身经脉尽皆损伤,是谁下的这般狠手?"

    贺伯叹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顿了顿:"也许有一天,他会自己跟你说。"

    墨凉镇外就是燕子河,河边停着十来条渔船。贺伯领着聂十三,解开一条乌舱小船,持桨一划,已荡出河边。

    "冬天鱼都潜得深,游得懒,撒网要密些沉些才好。"

    此时朝阳刚出,燕子河里逐渐热闹起来,尽是渔家互相招呼,有个面目黧黑的精瘦汉子笑道:"贺伯回来了,你家敏之明年要考状元了吧?"

    旁边一面有风霜的妇人朗声笑道:"贺伯真是福气,我家小二只跟着我们打渔能有什么出息,你家敏之小小年纪就是秀才,读书读得好,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我们。"

    贺伯笑着答应,彼此客套几句,举止与一般渔家无异。

    聂十三看在眼里,默默跟着他撒网,也不多嘴。

    只听有人问道:"贺伯,这孩子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贺伯笑道:"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他父母都染病死了,举目无亲的,敏之就把他带回来了,也给我老头子搭把手。十三,快过来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聂十三依言行礼。

    墨凉镇民风淳朴,渔家互相颇为亲近,一上午谈谈笑笑就过去了。

    中午时分,贺伯收网,捕到十来条鲫鱼,就在岸边卖了八十文钱,招呼聂十三回家。

    回到那个小院,贺敏之已做好午饭,正拿着一本破旧的书随便翻看。

    寒冬中有这么一个温暖安全的家可以回,聂十三隐隐有幸福之感。

    贺敏之每天把铜钱细心的收在一个大瓷罐中,笑得清亮天真,聂十三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喜悦满足。

    转眼已是次年夏天。

    半年来聂十三眉目益发俊朗深刻,长高了不少,卓然挺拔,脱去了孩童的形貌。虽没有学快雪十七剑,但日日与贺伯切磋探讨,自身悟性又好,武功修为一日千里,照贺伯所说,已跻身武林前十人之列。

    每天上午打渔,下午就在小院里打坐练武、伺弄菜畦,倒也充实自在。

    开春来贺敏之捉了十来只鸡放养在后院,虽说常嫌聂十三吃得多,却又每天给他煮两只鸡蛋,入夏以来,已经杀了三只母鸡炖汤给他喝。

    聂十三往往刚待道谢,贺敏之就斜着那双桃花眼,冷笑道:"吃得多也要做得多才好,吃饱了好好练武,万一有个什么事,还指着你以命报答呢。"

    于是聂十三被干脆利落的憋回去。

    憋得实在难受了,拖着贺伯就去后院比划,终于有一天,贺伯眯着一双世情的老眼笑道:"十三你不妨改练刀。"

    聂十三随手一振,竹叶纷飞:"为什么?"

    "这般狠辣凌厉,不练鬼头刀实在可惜。"

    聂十三脸红着一笑,恭恭敬敬的垂手道:"十三受教了。"

    这天下午,贺伯出门买米面等杂物,贺敏之拿着本《礼记》在葡萄架下读。

    聂十三汲了井水洗完衣服,晾好,又把一只西瓜湃在井里。

    忙完这些,回头一看,贺敏之已经躺在石凳上睡着,头发散开,发梢垂地,一手握着书放在胸口。

    聂十三不禁好笑,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怕凳子太硬咯着贺敏之的头,轻轻将他的头扶起,放在自己腿上。

    凉风吹过,聂十三用手指悄悄梳过他的长发,触手微凉顺滑,顿感燥热尽去。

    阳光从密密的葡萄叶中穿过,如丝如缕的落在两人身上,疏影斑驳。两个少年一坐一卧,青衣素衫交映,一个剑眉星目,已有名剑出鞘之意,一个闭着双眼,长睫投下残月似的一弧阴影,玉色的脸上一颗泪痣明灭的闪烁。

    说不出的默契,似一幅褪尽繁华的清新画卷,满溢的岁月静好,流年安稳。

    第四章

    不多时,贺敏之醒来,看到聂十三也不诧异,懒懒的侧身,仍是枕着他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聂十三拿过那本礼记,看到正翻到祭法篇,问道:"你喜欢读这些书吗?"

    贺敏之叹道:"谁喜欢读谁就是呆子!不过这是科考的大经,没法不读。"

    "你一定要当官?"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读书不当官还能干什么?"

    "你喜欢干什么?"

    贺敏之怔了怔,重复道:"喜欢干什么?"

    反问聂十三:"你又喜欢干什么?"

    聂十三答得很快:"我喜欢习武,求剑道。"

    贺敏之仰躺着,直视聂十三,眼中尽是羡慕,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只求个平安就好。"

    聂十三蹙眉道:"当官有什么好?你想当什么官?"

    贺敏之笑了笑:"当官可以拿朝廷的俸禄,可以让我们过得丰裕些,也让贺伯老有所靠。天下都说当今皇上仁厚,我想亲眼见见皇上的龙颜。"话锋一转,正色道:"学了武功自然是好的,可是要用来作奸犯科,一旦被官府缉拿,麻烦就大了。"

    聂十三若有所思:"那晚你救我,就说了一堆律法,难不成是想当刑官?"

    "正是。"贺敏之笑得眼睛弯起来,声音里却隐有哀伤:"刑法条例清楚,桩桩件件说得分明,比起人心深不可测,实在是轻松明白得多。"

    八月九日,玉州秋闱。

    聂十三陪着贺敏之在玉州乡试后,住到了魁星客栈等着放榜。

    别的生员焦急忐忑,贺敏之却异常平静,拉着聂十三游遍了玉州城。

    桂榜一出,贺敏之高高的中了第二名的举人。

    按规矩同榜举人先到慈恩塔题名,三日后再参加巡抚亲自主持的鹿鸣宴,极尽荣耀。

    正是晴空一鹤排云上的大好秋日,一群举人拥在慈恩塔下。

    聂十三立在远处山坡,笑着看人群中的贺敏之。

    玉州其时为天下最繁华的州府之一,但见众举人锦袍华服,灿若云霞,即便是贫家子弟,也都穿着簇新的鲜亮秋衫,独独贺敏之,仍是一身粗布白衣,虽气质清逸容色俊美,却已有人在身后指点窃笑。

    他年少高中,文人素喜相轻,本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眼下众人见他衣着寒酸,已有几个轻浮的直接当面取笑了。

    贺敏之只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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