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主任的家也在教职工家属院,和很多教职工一样,都是相同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这位出生于民国时期的襄城人,是典型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他出生的那个时期,中国正处于新旧交替,北平的政坛你方唱罢我登场,比演义更演义。
他小学读的是传统国文教育,中学才有机会接触外语,及至到北平读大学后,才有机会去欧美留学。
时光荏苒,光阴不再,转眼间几十年飘然而过,当年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讲师,历经人世沧桑颠沛流离,到今天,已经变成年逾半百的老头子。
林晓光搜集过不少关于余主任的信息,对这位老人充满敬意。
余主任性格很好,并未摆什么架子,一见面,还笑着打趣:“林晓光同学,我们人文系英语班的高材生,我对你是闻名已久啊。”
林晓光便很不好意思:“主任谬赞了。”
余主任的老伴也在,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熟络地招呼他入座:“小光同学,坐吧,听说你比较喜欢吃米饭,我就炒了几个菜,希望和你的胃口。”
系主任请他去家里吃饭,还是主任夫人虞教授下厨,这得是多大的面子,林晓光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脸上堆满笑容:“我不挑食的,您炒的这几个菜,扮相非常好,您一定是厨道高手,饭菜一定很好吃。”
“饭菜好不好吃,光看是体会不到的,就好比文章,要慢慢品,才能品出里面的意味,小光,你说呢”虞教授盯着他,慢条斯理笑着说。
林晓光面上带笑,心里却是一突,怎么感觉虞教授话里有话。
“吃饭吧。”余主任提起筷子,晚饭就此开始。
吃饭的人并不多,余主任夫妇,外加余建新老师,以及林晓光一个外人,四个人坐一桌,围着茶几,跟平常家里吃饭别无两样。
端着小碗,吃着白白的大米饭,余主任问起林晓光的家事。
“小光,我听说你爷爷是八路军出身”
“我爷爷37年被抓的壮丁,初次入伍是十七路军,45年在南河洛宁起义,部队组建西北民主联军,52年的时候部队改编为石油部队,他干了几年后,就转业回老家,在地方上干公安,十来年后病退,现在离休在家。”林晓光一字不落的叙说一遍。
“这么说起来,我和你爷爷倒是有点渊源。”余主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是吗”林晓光更好奇了,他这一点却没查到。
“当年北师大西迁,先到长安再到蓝州,当时陕军出关奔赴前线,我作为教职工的代表,曾有幸参加出征仪式。”说到这里,余主任有些不能自已。
虞教授伸手抓住他的左手,余主任醒悟,摇头失笑:“人老了,总是很容易回忆过去。”
林晓光没说话,这句话他不好接,因为他还年轻,更没经历过余主任那个年代的事,不好置评。
“小光,听说你家里,仨孩子,清华北大人大,可真厉害啊!”虞教授话题一转。
林晓光就很无奈,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打趣,一些人他可以直接怼回去,余主任夫妇却不行,总得捡好听的回答。
“这还不是国家的政策好,要不是查全性教授建言,总设计师恢复之前的招生制度,我家里就算几个孩子学习再好,也没有这上学的机会,还是得感谢国家感谢党。”他很诚恳,心里也很感激。
“是啊!”虞教授也是感慨不已:“还是国家政策好,要不是十年动乱结束,我们这些老家伙,说不定还在干校呢!”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余主任瞪她一眼。
虞教授自知失言,也只是微微一笑。
“小光,我看了青年文摘样稿,我觉得,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是吧”她从旁边拿过一个月前送来的样稿。
“被您看穿了。”林晓光害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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