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逆》《宠逆》番外2之〈如常〉

    一年一度金曲盛宴,星研唱片可谓最大赢家。

    钟倚阳的「婉婉」入围九项大奖,苏砌恆「自爱」入围五项,其中包含每个歌手一生仅一次的最佳新人,每年金曲评审口味、取向皆大不相同,有时候跟随流行,有时候又忒清流,唐湘昔原本想买几个奖,又觉得乏,乾脆听之任之,随他们去。

    当最佳新人揭晓,来宾宣布:「最佳新人得奖者──苏、砌、恆!」时,他坐在位置上,双手微颤,必须克制自己不露过多情绪,他没出手,所以这个奖项,苏砌恆拿得实至名归。

    倒是崔贺忱兴奋跳起,上台替代领奖,本人不在,致词很短,崔贺忱:「谢谢所有金曲评审,砌恆现在在国外进修,这个消息相信会令他更振奋的。」

    出国进修──这是对苏砌恆逾半年的消失,公司给予外界的官方说法。

    崔贺忱回到位置,褪去兴奋,把奖往唐湘昔怀里一塞,恢复平时目中无人的牛老头样儿,对苏砌恆离去,他始终认定是唐湘昔辜负了人家,气恼有之,不忘讽刺:「走了还给公司留个奖,真是孝子啊。」

    因苏砌恆的事,崔贺忱现今对唐湘昔可谓大不满,说往后他要糟蹋的人,他一个都不接了,省得白干一场。

    唐湘昔怀揣奖盃,没语。

    这一生仅有一次的奖,苏砌恆没领;一生或许仅有一次的真心,自己也没领。

    双双错过。

    钟倚阳今晚终于如愿拿了大奖:最佳男歌手、最佳唱片、最佳作曲……想拿的统统囊括,成了最闪亮的一颗星,庆功宴上众人环伺,唐湘昔仅举杯说了声:「恭喜,干得不错。」

    钟倚阳抬眉,「你这敷衍态度,不怕我跑了?」

    唐湘昔好笑,与他乾杯。「哪个老闆像我一样容你发疯放肆,你儘管去。」

    钟倚阳噎了噎,说白了还真是,唐湘昔从前宠爱纵容,后来放手尊重,他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真正想要,可离了他,一阵暗黑绝望过后,自己终究没毁灭。如今他人生昇华,冷静回顾那三年,轻声道:「或许,是我对不起你。」

    唐湘昔倒是冷静。「交易而已,没什幺好对不对得起的。」

    「交易而已……」钟倚阳琢磨了会,继而苦笑。男人把一切撇透了,其实刚晓得苏兔子离开,他曾自荐枕席,这回不谈利益,纯粹当个砲友,唐湘昔果断坚拒,甚而道:「你该找个会珍惜你的。」

    唐总难得温情,钟倚阳当下还有点懵,他这辈子唯一受过珍惜滋味,就是这男人给予,他问:「你从前那样,不算珍惜吗?」

    唐湘昔:「不算吧。」事实上,他也不懂。

    湘昔、相惜,取这名字,该是希望他懂惜的,可他习惯强取豪夺,觉得一切凭本事得来的有何好惜?没了再抢一个呗,却没料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想买买不着、想抢抢不着,怎样就是得不着。

    他不懂,自小欠缺家庭爱护的钟倚阳,就更不懂了。

    ……

    觥筹交错,儘管套了不少水,钟倚阳仍有酒意,不禁踉跄,有个人走来扶住他,钟倚阳看清来人,略微抗拒,萧蔽日握紧他的手,说:「别乱动,摔了大家就等看你笑话了。」

    钟倚阳哼,不领情。「看就看,不希罕。」

    萧蔽日:「我希罕。」

    那三字,扎扎实实,彷彿脱口而出,又彷彿真心实意,载满重量,钟倚阳心腔一紧,竟一时忘了挣扎,他不懂这男人跟他究竟算什幺关係,不过打打闹闹下睡了几次,偏偏那感觉又该死地好,而且不可否认,同为艺人,他们的共同话题及理念更契合。

    不过短期内,他还不想承认这件事。

    ※

    唐湘昔对应酬场合素来感冒,敬完酒便悄然离开,照旧是那位司机,照旧是回家的路,他装了一晚上,终于褪下虚伪面具,把奖盃扔一边,解鬆领带,疲惫揉额。

    在霓虹闪逝间,他忽然怀念起那温热暖心的姜汤滋味,满嘴乾涸,他点菸抽起,驱散那股冰冷寂凉感,前头司机依旧沉默,唐湘昔咳了一声,把菸捻熄。

    一厢静谧,唐湘昔开口:「那兔子跟你聊过话没?」

    司机答:「很少。」

    「聊了什幺?」他不知自己这样问的用意,也许……想听到兔子一些抱怨,儘管心知他不是这样的人,可若真有,感觉会舒适一些。

    至少不是那样白莲。

    「互相分过一点吃的,果酱的做法……之类。」

    唐湘昔愣了愣,随后「噗」一声笑出来,「搞什幺,你们是主妇啊?」

    司机没说话,他服侍这位主子很久,晓得他脾气:嘴巴差,但无恶意,只要工作达到要求,便绝不会怠慢吝啬。他先前替不少富人开过车,见识过许多不堪的人和事,独独那位苏先生,总是安静的、客气的,同如暱称,像只怯怜怜的兔子,却一直很努力在多接触这个世界、关心周遭的人。

    唐湘昔止了笑,最终淡淡道:「他挺好的。」

    司机没答,过许久,才应了一声「是」。

    可惜再好,也不在手里了。

    他什幺都不要,仅拎走了重视的家人。

    唐湘昔瞟了眼无人认领的奖项,一瞬间竟好似跟这死物起了点共鸣。

    真是。他摇摇头,感叹自己脑子坏了,病得不轻。

    唐湘昔后来当真大病一场。

    公事忙,外加家事烦扰,统统混在一起成牛丸,他找了家庭医生,吃了药挨过第一晚热烧,第二。」说到底,没有完全免除,一方面他不认为兔子会信,另一方面……唐湘昔苦笑了下,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儿筹码。

    他终归学不会彻底珍惜一个人。

    他埋首工作,工作可以遗忘许多事情,何况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继承权之争如火如荼,他没空伤春悲秋,就是人格分裂也得把这场战熬完。

    孙文初知悉后摇摇头,拿他没辙。

    夜半,唐湘昔点菸搁进嘴里,耳际恍如听见一道温和男声悠悠劝慰:「少抽一点……」可最终跟这烟雾一般,袅袅散去,消失在空气里。

    他想及两人在律师事务所碰面前,青年曾说「对不起」,苏砌恆说抱歉次数太多,他没搁心里,后来想想,大抵那时他就做好了準备,要跟他散的。

    自己还多偷了几个月,真是赚了。

    脑际抽痛,心闷滞涩,他放弃思考,吞药倒在床上,等待睡意来袭。

    这是青年离开的第八个月又二十一天。

    他告诉自己:一切如常。

    番外之〈如常〉完

    --

    如常是唐湘昔的自我催眠,实际上他已病重(j" />神方面),不过他的病不会成为兔子回来的理由,苏兔子这一生可能都不会知道唐湘昔为他患过病,这也算是唐湘昔彆扭的珍惜一个人的方式了。xd

    下週开始po〈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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