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我没有心理问题,我不看。”
张芬语气冷冰冰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请他上门,你不要这么任性。”
薛连朔摔了筷子,“谁知道你从哪里请来的蒙古大夫,看个屁啊看,”他站起来,呼吸急促,“你不如先给自己看看吧!”
张芬被他这话气得脸庞通红,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旁边的那个林医生倒是有点耐不住了,面色稍微显出些窘迫来,他说:“小薛,先不要跟你妈妈生气,咱们聊聊也无妨嘛,有没有问题再说。”
薛连朔面无表情地瞥了那医生一眼,然后往房间走去。医生朝张芬点点头,然后跟着薛连朔进去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薛连朔的态度是冷淡而坚定的,毫不避讳地告诉医生自己是同性恋者,并且不打算做任何改变。医生仔细地听他的话,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发出沙沙声响。问完了薛连朔意料之中的几个问题之后,他起身往外边走去,跟坐在客厅的张芬聊起什么来。最后是张芬把他送出了门。
薛连朔以为张芬会进来与他说些什么,结果迟迟未等到她来,薛连朔起了疑,往客厅走去,发现张芬的面色像纸一样白,她仿佛变成了一盏很轻很薄的灯笼,微微地从身体里边透出来惨白的光辉,随时会飘上天际。薛连朔本想刺她几句,看了她这样,顿时就心有不忍,败下阵来。她抬眼看了薛连朔,复又垂下头去,不发一语。薛连朔在她旁边坐下,问:“刚才他都说了什么?”
她的生意也很轻,“……他说,你这个不属于精神疾病的范畴,也并非什么异态,需要的是合理引导,而不是强行改变。”
薛连朔有些想笑,“看来我得跟他道歉,他也不是什么骗钱的蒙古大夫……”
“他还说,可能我比你更需要一些心理疏导。”
“是吗,我就说嘛……”
张芬搁在他手背上的手掌冰凉,语气也冰凉,“看来你很满意这个结果?”
“我……”
薛连朔看见她又哭了,眼眶发肿发红,湿漉漉的。他攥紧了手下的沙发垫,开口道:“我知道一时半会你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毕竟我爸那样伤害过你,你对这个群体有误解和仇恨也很正常,但是……你难道就能放任你儿子再去骗一个女孩儿吗,那你将来的儿媳妇不就是另一个你了吗,这种悲剧不要再轮回下去了。我答应你会好好爱惜自己,过得比那些所谓的正常人要好,行吗?妈,我长大了,你也该相信我了。”
张芬沉默许久,最终把手抽回来,冲他扬了一下,疲惫地说:“你先别跟我说话,咱们都各自好好想想吧。”
打那天以后,张芬没有再提过这件事,薛连朔也权当没发生过,两人关系看起来跟以前一样疏远而冷淡,但薛连朔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再也回不去的了。幸而他还要上班,回来时候通常已经临近夜晚,不用终日面对着张芬,好歹能让他喘口气。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格外地想念陆培英。
隔着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不仅**无法被切实触碰,就连声音也变得虚幻了。他真想搭上一趟列车去见他,奈何没有得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电话聊多了,连话题都变得千篇一律且无聊至极,薛连朔问过他,如果他爸妈知道了他和自己的事,该怎么办。陆培英那时说话的语气有些轻浮,也并不很认真,他只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开心一天是一天,先别想这些事。
度过了这极其难熬又枯燥的暑假,薛连朔终于还是全须全尾地回到学校了。张芬在他临走之前问了他,男朋友是不是学校里的同学?薛连朔想了想,还是骗了她,说并不是,只是个异地恋的网友而已。张芬这才放心地让他去了。薛连朔疑心万一他说是,张芬可能会跟到学校来,好瞧瞧陆培英的真面目,指不定还要演出一场棒打鸳鸳的戏码。
刚回到学校的第二天,他就往体院跑了。事先他并没有告诉陆培英他已经回学校了,盘算着给他个惊吓,但又怕被陆培英的那帮同学看见,于是就一直等在他们下课后必经的一处后门。九月的天气还很热,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上头印了一群卡通头像,傻了吧唧的。等到天色渐晚,暮色四合的时候,他也没见到人影,想着陆培英今天大概是没从后门走,又或者压根儿就没来上课,暗骂了一句自己傻逼以后,他有些蔫头耷脑地往回走。但还没走几步呢,就见着陆培英走出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薛连朔不用经过多仔细的辨认,就知道那人是蒋苹萱。
陆培英似乎走得很快,面色不善,而蒋苹萱亦步亦趋地跟着,手里扯着他的衣角,嘴里说着些什么,脸颊通红,眼中似乎有泪。薛连朔听见她嚷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这句话分贝比较高,像针一样飞速窜进薛连朔的脑袋里,把他的思维扎得停顿了。他有些木然地站在原地,然后不出所料地被陆培英看见了。
陆培英看见他,表情变得更加难堪,又带着些恼怒。他走上前来,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薛连朔笑笑,“想来就来了呗,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身后跟着的蒋苹萱冲了上来,她拿细长的手臂推了薛连朔一把,薛连朔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愤怒又伤心的脸。他突然觉得这情景十分滑稽,也有点可耻。没等蒋苹萱开口(他知道她若是开口,势必咄咄逼人,教人难堪不已),也没等陆培英解释,径自地扭头走人了。
这天陆培英没有追上来。他只是放薛连朔自己一人走了,耳边还残留着他和蒋苹萱两人遥远而琐碎的争吵声。薛连朔突然觉得觉得陆培英的形象在心里头慢慢地模糊起来了,先前暑假的时候,好久都没见着,他成天想着对方,嘴唇的形状和睫毛的长度都是很清晰的,然而现在这一些影像都开始慢慢地扩散开来,就像宣纸上的一滴水,渗开了去,空有一个毛躁的痕迹。
他心里很烦,但是又出奇地冷静。
陆培英自然还是要跑来跟他解释一通的。他一个电话把薛连朔从楼里叫了下来,他们在小区遮天蔽日的树荫下散步,陆培英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捏,直把他捏得嘴唇发白方才罢休。陆培英说:“我跟她真的没有关系了,她老来纠缠着我,我也没什么办法。”
薛连朔有些敷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陆培英似乎觉得他态度不端正,也有些恼,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头咬他的嘴唇,用力地吮着他的舌尖。薛连朔被他亲了几下,就有些服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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