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季未一身黑色军服,正在训练战阵,校场中扬沙阵阵,泥土在马蹄下飞扬。季未扶起了来人,问道。
“大少爷被押进王宫里去了!说他犯了罪!”那太子卫戍满脸是汗,气喘吁吁。
季未睁大眼睛:“他犯了什么罪?”
“说是他调戏宫中贵人,是一位来看望魏美人的魏国公主,魏美人想把她说给公子解做未婚妻的!”
“怎么会这样?”季未问道,“跟我来,边走边说。”季未匆匆回帐,脱下一身泥土的戎装,换上入宫的朝服,对帐外喊道:“来人,牵马!”又问那报信的太子卫戍道:“还能骑马么?”
“行!”那太子卫戍胯下大腿两侧已被磨出血,仍咬牙道。
“是何处发生的事?几时发生的?”季未一步跨上乌骥,那报信的卫戍也颤巍翻身上马:“是大京中众公子的宴会,以前经常办的……宴中除了诸位公子,为了助兴,外又请了许多京城贵胄子弟,大少爷也在列,还有许多别国的使臣。大少爷席间喝醉了走到花园,那魏国公主是跟着使臣来的,也许是衣衫认错了,把大少爷当做了公子解,就上去搭了几句话,见大少爷醉了,就把大少爷扶到旁边休憩的小间里。”
“然后呢……”季未挥起一鞭。
“然后那魏国公主叫大少爷的小侍去端醒酒汤,把人支开了。然后大少爷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就……就……就玷污了那魏国公主。”
“魏国公主如今安在?”
“在王宫向大王和魏美人哭诉。”那卫戍跟在季未身边,其坐下马脚力不济,只跟在季未乌骥侧后,季未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等他。
“太子知道这件事么?”
“太子知道,太子本要出门,但太师来府,说这是影响梁魏两国邦交的大事,把太子拦住了。二少爷,如今是去王宫还是去太子府?”
“太子有说召我商议吗?”
“我一听说这事就急忙来了,还没见着太子是否着人找二少爷。”
季未道:“事不宜迟,你回太子府说我已知此事。我这便去王宫!”
“是!”
跟在身后那匹马在歧路走上另外一条道,季未则驾马直奔王宫而去。
大道笔直,只见遥遥前方停着一辆轺车,白玉为顶,金帐为帷。马蹄声疾,道路两旁风驰电掣般倒影而去,季未坐下乌骥神骏无匹,在接近轺车的地方,有人喊了一声:“季未!”
季未勒马,乌骥长嘶一声,高扬起前蹄,生生在五丈远处停住了。
“可是太子?”季未调转马头,马蹄快步朝那轺车返去。
太子一身白衣,脸色苍白如纸,从那轺车中掀帘而出。季未靠近,太子站在车上一把拉住季未的手臂,嘴唇没有血色:“季未,此是去王宫必经之路,我刚才出府,便一直在这里等你。”
“太子……”季未反握住太子的手,放低了声音,“和我一道进宫面王罢?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兄长虽然平时纵情,但总不至于酿此大错。”
太子墨色的瞳光凝视在季未脸上:“你听我慢慢讲……季未……太师刚才来过了。季吉此事,关乎两国邦交,大王不能不处罚……”说着两滴清泪顺着太子的脸颊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父王震怒,为了两国之盟,又为了公子解,魏国使臣已请杀季吉……”
“什么?”座下缰绳一动,乌骥甩了甩头,季未放开了太子的手。
“我……我怕父王之怒牵累你……如今之时,你万不可闯宫了。”
“太子这说得什么话?”季未双目赤红,“季吉是我兄长,是季家长子。你是太子,国家的储君,你若向大王相求,大王难道不能给你一分情面?”季未的呼吸急促起来,“对于大王,是魏国的盟约重要,还是太子你重要?求太子与臣同去王宫!”
太子颤抖着嘴唇,泪如泉涌:“我……我与季吉相慕,但我与他终究是私情,怎能因私情而废公义?我不能为了我的一人所爱,破了梁魏两国友好,因为我是太子。”
“所以……”季未看着太子,颤声道,“所以你不救他了,是不是?是不是!”
太子哭出了声,掩袖而泣。
季未凑近太子,粗鲁地拉开他掩面的宽袖,只见太子涕泪满脸。季未一手勒马,一手抬起太子的下颌:“太子呀,你还真把我们兄弟二人,当成你的弄臣了?”
第13章
季未驾马奔向王宫的时候,被风沙迷了眼,酸涩盈眶。无数季吉的影子窜上心头,与季吉分开的这四年间,他几乎没有想起过这位兄长。可是目下一路,季吉的模样却清晰无比地一幕幕现前……季吉小时候的样子,季吉欺负他的样子,季吉嘲弄他的样子,季吉与他一道玩耍的样子。这一刻季未无限地后悔起来,他那天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为什么不和季吉好好说说话呢?他若是好好和季吉一一讲明,季吉也许会不以为意地哼一声,也许会一笑而过,但是季吉说不定也会留一分注意。
季吉是他的兄长啊……哪怕他现在成了将军,哪怕他打了许多的胜仗,哪怕他得到了许多部属的敬仰,甚至得到了太子的青睐,可季吉仍然是他的兄长。和兄长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他怎么就没做到呢?
季未咬了咬牙,快马一鞭,直驰而去。
这也是季未第一次如此明晰地知道,太子纵有对他万般的容让,可他仍旧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一个主子,高居人上。
季未来到宫门前时,日头已经落下去了。王宫被落日的余辉笼罩在一片萧瑟中,季未翻身下马,言求见之意,却被侍卫拦住:“大王吩咐,现在正召魏国使者议事,谁也不见!”
季未递上袖中黄金:“求通融一次!”
那侍卫将黄金收入掌中,低声道:“今日真且不行,将军明日再来,我定通融!今日大王大怒,将军还是别进去触这个霉头。”
日头落了下去,夕日坠入了地平线里,大地一片苍茫,宫中打鈡,亮起盏盏明烛。
“谁在那里大声喧哗?”一柄宫灯照亮了宫门内侧的甬道,一个少年公子从明烛盏盏的光影中信步而来。
“啊,原来是季未。”亮堂处,守宫卫士的火把照亮了公子解的脸。
季未看着面前人:“家兄有什么好,让公子舍妻相陪?”
公子解皱眉,扫了一眼季未,走出了门来,宫门前卫戟纷纷撤回拦住季未的刀刃。公子解向宫门外的小巷走去:“说得真难听,你就没想过,现在唯一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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