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于敌无伤只能误己,但是说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了,有几个人做得到?他记得有听到文学部的女孩子们聊天,一个女孩子写的文章发表到网站上,有没素质的人新注册了马甲专门开贴去暗地里中伤污蔑她,很多朋友劝那女孩子不要介意,不要因为这种人浪费时间和精力,也有很多朋友抱不平去帮她骂了回去。可是,那女孩子还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动笔写那个题材的文章。有学姐和黄濑聊天的时候顺嘴提过几句,还摇着头叹气说可惜了,她本来是那个网站写这种题材最好的写手。
道理谁都懂,但是想不在意,很难。
黄濑之前感觉不是很能理解,都说了是故意找茬的敌人,为那种人难过未免有些愚蠢。只不过对方是女孩子,他又不是多事的人,是不可能去多说一句话的。但是现在重新站在这个曾经最爱的球场里,看着那些之前用理所当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人挥汗奔跑在场地里,运球、上篮,他忽然就非常非常可以理解那不再动笔的女孩子了。
光明正大的敌对不会让人烦心,反而在战过后感觉痛快,而这种无耻的下作小人,最让人恶心。
黄濑现在感觉站在这里看着他们,都很烦心。
但他没有说什么,坐到平时监督该坐的场边长椅上去,看着他们打3v3的对抗赛。
其实这些人的实力不赖,悟性也可以,对于正常的高中生来说,篮球这个水平很不错了,中等略偏上,正常范畴内,当然跟奇迹完全比不了。
这就是他们对自己说那种恶心话的理由?黄濑笑了笑,因为真的很可笑。右手食指慢慢摩挲着下巴,盯着现在的那组队伍。那个正在带球上篮的他熟悉,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那个石田。
还有……那个新生,叫花冈的,也在。看他打的套路,平时应该是pg的位置吧?
花冈和石田在一队,论实力比石田要差出一条街去,但是黄濑看着他就移不开眼了。这孩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有篮球天赋,很多跑动的时候都没有找准最好的位置常被人截球,传球的动作也很生涩,不要说pg这样指挥塔一样的位置了……他打哪里都很勉强吧。看的出来石田对他也很不满,总是狠狠瞪他,甚至有两次直接从队友的他手里断球。
可是,花冈的眼神,很认真。
那种倔强顽强,偶尔传出一个好球后雀跃的眼神……好熟悉。
三年级的前辈吹了暂停的哨子,花冈似乎有些脱力,站在原地没有动,石田看也没看他一眼,接过同学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把汗就朝黄濑走了过来。
“黄濑前辈,对不起。”
黄濑皱了下眉,雨宫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石田会过来说这种话。把训练报表塞进旁边的三年级手里,也走了过来。
“黄濑前辈,是我错了,之前不应该说那些话,你回来吧,球队里不能没有你啊。”石田看起来真的很认真,“真的不能没有你,这个队伍没有你这样的王牌的话怎么打赢别人?对上别校的奇迹岂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而且就算不是奇迹,那些普通的名校也……”他似乎看不出来黄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我说的让你不高兴了,走了这么长时间前辈也消气了吧,你看,雨宫前辈也都让我们知道错了,你那些训练计划真是太厉害了,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做到的,果然只有黄濑前辈这样的天才才可以啊。我保证,你回来了之后我们绝对不再说任何闲话了,嘿嘿,我们这样的普通人需要做的就只有……”
“闭嘴。”
石田一哆嗦,因为这一声,太冷了。那个一直在笑着的黄濑前辈什么时候都好像暖暖的,笑起来像有阳光,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这么冷酷的语调……
“说够了没有。”黄濑看着石田,淡淡道,“没说够也闭嘴。虽然我食量不大,不过刚刚吃完午饭也不想吐。但是,你一开口就让我恶心。小雨宫,别动,为这种人被学校处罚不值得。”
雨宫在大步走过来,如果黄濑不说这句话,他肯定已经一拳头砸到石田脸上了。
有的时候,有些人,真的就是冥顽不灵,你不可能感化。这种人的脑回路和你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永远用自己那套理论思考,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还以为理所应当,反而是不理解他的旁人,在他看来才是不可理喻。
石田无疑就是这种人。他是真的不懂,明明就是个天才,还不让人说了,说他两句居然还退部,那么重的训练计划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完的成,别开玩笑了。也是,当模特的脾气大,那哄就是了,都说了软话还不回来,这人也是有点过分了。
“你被开除了。”雨宫气的声音都抖,拳头攥的紧紧的,不然他会控制不了自己直接揍他。
石田愣了,瞪大眼睛:“凭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我在队里的实力谁都知道,就算你是队长,监督也……”
“对,你被开除了。”
黄濑回头,竟然是监督……他也来了。
监督看着石田,平时看起来就可笑的胖胖的脸现在看上去一片铁青:“你被开除出篮球部了。”
黄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监督叫他:“黄濑!”
黄濑没有回头,只是笑笑:“监督忘了,我早就递交退部申请了,现在……你没法命令我啦,不好意思。”
雨宫忙追过去拉住黄濑的手,他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感觉,黄濑不是在走出这个体育馆的门,是在走出他们的世界。
黄濑轻轻把手腕从他手里脱开,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一步步往外走去。
还是下午,外面很明亮,黄濑却好像感觉不到多少光一样,又冷,又暗。
体育馆门前那棵树下,站着一个人,目光一直落在体育馆门口,直到黄濑出来,那不动如山的视线才微微闪了闪。
黄濑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不算高大,不算强壮,整个人是背着光的,完全隐在了树干的阴影里,可是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就像每次比赛,只要这个人在,他往看台里一扫,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也许不是他眼力好也不是他多耀眼,而是这个人……永远都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黄濑笑了,然后有一点透明的水滴从眼角划下。
赤司走过来,抬手抚上黄濑的脸颊,白皙的手指拭去那几不可查的泪滴,声音很柔和:“凉太,别哭。”
“我没有哭。”黄濑微笑,“我想小赤司了。”
“我知道。”赤司也笑,抬手把人抱住,温柔地揉了揉小模特柔软的金发。
黄濑用力回抱住恋人,头埋在他衣领里,他自己也搞不清现在是在笑,还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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