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
守在寂寞的空间里,度过漫漫长夜,期待黎明之後,小家伙愿意到来。
受到府里一些人异样的眼光,以讹传讹的猜测、碎语,乔宝儿佯装毫无所觉,将心力投注在即将完成的狗窝。
阿良、阿贵和几名长工的心向著小爷,几个人一起分工合作,不似以往边干活、边扯淡,他们很有默契地,谁也没问小宝儿和主子之间究竟发生什麽。
至於严总管这几日端著好大的架子,又开始对奴才们颐指气使,府邸只有另一派人理会他那一套,以致下人之间形成更明显的分野。
眼看遮风避雨的狗窝将完成,忽地,阿贵问:「小爷,狗窝盖好,谁要去牵狗来这儿啊?」
乔宝儿正在检查栅栏的门闩,一抬头,话都还没说,大夥儿纷纷开口拒绝──
「我不要去!」
「我也不去。」
「那两条狗凶得跟土匪没两样,不愧是主子养的。」
「啧啧,主子养的那两条猛犬都是公的,幸好没有母的,不然哪,一公、一母在一起,若生了一窝小土匪狗,咱们可惨了,狗窝要盖两个才够用。」
「说的也是。」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离题讨论,话题从续盖狗窝的地点等等,谈到乾脆将狗结扎………到最後,目光一致落在小宝儿的身上,异口同声地说出结论:「小爷……呃,你自己想办法。」
乔宝儿在烈阳下,晒得脑袋发晕,好不容易才消化他们的讨论出的结果。「牵狗的事,我会去找严总管说明。」
「哦,也对。我差点忘了严总管最近乐得取代小爷的地位呢,牵狗的事是该落在他头上,由他一手包办。」
「哈哈哈……」阿贵登时幸灾乐祸,「他老人家得保重,主子养的狗会咬人!」
阿良举手一拍他的後脑杓,「呿,闭上你的嘴,甭再提了。」
「你打我干啥啊?」揉揉後脑杓,阿贵叫得很不满。
「笨啊你──」阿良挤眉弄眼地努了努嘴,示意他瞧小爷此刻的表情,人以前也被狗咬过呢,死阿贵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目光一瞥,唉唷……小爷的脸色黯然,阿贵登时闭嘴。
「喂,你们两个还不过来一起把剩馀的砖头搬去仓库放,大夥儿一起收拾、收拾,也好早点儿歇息。」李四一声吆喝,马上转移了话题,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乔宝儿感受到他们待自己好,凝结於心的自卑渐渐消散了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
斯文的脸庞漾起一抹浅笑,他处在烈阳下和大夥儿一起做事,随著长时间的付出,慢慢地受到尊重,在他人身上也能找回一点自我存在的价值。
蓦然,低沉的话语掠过脑海──
「小家伙,你究竟当我是什麽……」
脸上的笑容渐收,心头搁著主子的疑问,乔宝儿松了手,任由栅栏门晃啊晃地。
不禁抬眸凝望主楼的方向,此时,他喃喃低语:「还能是什麽……」
──未完
《心事》-6
王府内的气氛透著古怪,黎生回府两日,瞧了几回严总管对奴才们颐指气使,怎变成他在管事了?
行经主楼的途中,不禁纳闷小宝儿为什麽又偷偷摸摸地喂乌龟?
步下拱桥,他刻意停在莲花池畔,耳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略偏头,不意外捕捉到树丛里的一抹身影。爷的小家伙循著难走的路径离开。
爷知道麽?
黎生一转身,瞧爷走出房外,咦……这下子,他更显错愕。
孟焰面无表情的进入书房,须臾,黎生也随後到来。
「爷,您找我有事?」
孟焰睨了他一眼,踱至桌案旁,问:「姓高的可有告诉你这些玉打哪儿得来?」
黎生趋上前,探向搁在桌面上的玉石,有造型古朴可爱的猪形玉握,色泽薄透的玉婵、玉梳等等。他回道:「爷,高爷没说这些古玉的来历。」
「哦。」孟焰哼了声:「这几样物品十之**是盗墓得来。怎麽,姓高的竟也干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
黎生惊愕,「都是真品?」
「是真品。」孟焰吩咐:「过几日,待他派人来取回,我让你跟著护送。」
「是。」
黎生退离桌旁,视线不经意地一扫,书架上的泥人偶相当突兀地吸引了注意力──爷的书房怎会摆放这麽廉价的东西?
将属下的困惑看在眼里,孟焰道:「那是小家伙的泥人偶。」小家伙买了物品,等到领薪俸後才会将两对泥人偶托给阿良送回乡下。
「哦。」
书房内,顿时陷入沉寂。
孟焰回到桌案旁坐下,迳自磨墨。
一名丫鬟送茶点、香茗过来,即使书房的门没关,她也不敢擅闯。探头偷觑了屋内一眼,喊了声:「爷、黎护卫。」
「进来,把东西搁著就出去。」孟焰头也没抬,语气死板。
丫鬟赶紧入内搁下香茗,下一秒,难掩紧张的退出房外。
黎生静默,细微地旁观一切。
主子浑身散发一股阴沉感,随著时间流逝,茶几上的香茗渐凉,失去了它淡淡的清香。
窗外的天色渐暗,黎生佯装不经意地问:「爷,怎不见您的小家伙在身旁伺候?」
孟焰搁下笔,思绪凝在这个问号上头──小家伙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过来?
他不答反问:「黎生,依你认为小家伙对我而言是什麽?」
黎生露出一抹淡笑,「爷当小家伙是伴侣。」
「你认为小家伙又当我是什麽?」
黎生的神情一僵,「爷问错对象,该问您的小家伙。」
「我问了。」他起身找寻收藏於架上的书卷,平日,过惯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书架经由小家伙更动整理过,扰乱了记忆中的藏书位置。
如同小家伙扰乱他的心智,此时,他好想将小家伙给找回身旁归位。
黎生不发一语,直到主子又回到座位上,这才又开口:「爷既然问了……然後?」
喀!
握在手中的笔瞬间断成两截。孟焰呕得很。「小家伙滚了,不再伺候我。哼!」
黎生诧异,「他敢?」
「你以为他不敢,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妈的!他独守空闺可不假,想见小家伙还得偷偷摸摸……真是窝曩!
「喔。」难怪爷的脸色铁青。黎生偷瞄桌案的册子一眼,巴不得爷尽快写下古玉的相关年代和特徵,以免一气之下连册子都遭殃。
孟焰甩了断成两截的笔,属下在下一秒眼明手快的接住,随即从笔筒内抽出一枝新的笔递上。
挑眉睨了属下一眼──瞧,黎生多机灵,哪像气死人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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