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孩子走来街口,老王一把将他揪来身前,瞧他衣衫破烂,满脸瘀青肿得像猪头,「啧,被人揍了?」
乔宝儿低垂头,早已六神无主,没开口说明恐怖的遭遇。
老王在醉香楼外守株待兔一、两个时辰,浑身酒气已褪,眼看天色渐亮,得尽快将孩子带回铺子里。
忍不住威胁:「他娘的,你再敢乱跑,老子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乔宝儿闷不吭声,手紧抓着裤子内袋,不知欺负他的人究竟赏了什么小东西。
此时,湿润的眼眸落在胸前大片裸露的肌肤,这才惊觉遗失了一只油纸袋,骤然回头,望着遥远的酒楼,好不舍遗落的一份思念,「我的油纸袋」
第三章
日上三竿,严总管差人抬了轿子来醉香楼迎接主子。得知主子正在阁楼和人谈话,严总管索性坐在楼下等候。龟公立刻差人沏上一壶上等香茗,把人当老祖宗一般伺候。
醉香楼在此时已经打烊,楼内静谧,不似入夜后人潮川流不息。
严总管跷着二郎腿,瞇着眼,穷极无聊地抠指甲,思忖这醉香楼的花魁生得既标致又狐媚,不知主子昨夜可玩得尽兴?
孟焰处在阁楼内,轻啜一口香茗,淡淡清香冲散了残留于体内的酒气。
挑眉瞅着鞠躬哈腰凑近眼前之人,只要自己不吭声半句,房内的气氛持续冷凝。
搁下磁杯,他慵懒地问道:「李大人,你好好的官不做,倒是干起拉皮条客的生意来着。」
「呃,这」管辖这地方上的知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尴尬。随即干笑了两声,说明来意:「孟王爷,这是童大人交代小的给您的礼,请收下。」
「哼!」孟焰瞧也没瞧一条哈巴狗奉上了什么,他明知故问:「姓童的怎不亲自来?」
「呃」李大人愣了下,头低垂得和膝盖一样高度,朝中众所周知孟王爷向来不买宦官的帐,无疑是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童大人不在城里,遂派小的」
孟焰不待他支支吾吾地说完,当下沉声怒喝:「没种的狗,果然没胆!」脸色一变,瞬扬手打掉一只翠玉如意,房内倏地响起一声「匡啷!」碎玉散了满地。
哼!他起身一脚踏上碎玉片,瞬间踩成粉末。
李大人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地步,昨夜孟王爷明明收下美女
锐利的眼一扫,孟焰瞥见床上留下一瘫血渍,不禁冷笑,实难相信传言中的狐媚美人仍是处子之身,令他拔得头筹了。
他瞪着李大人,命令:「去把娼儿带进来。」
「是是是。」李大人结结巴巴,退了数步,旋身开门吩咐楼里的龟公将花魁带来。
片刻后,花魁莲步轻移地进入房内,举手投足万般媚态,一双眼神似会勾魂。她行个万福,「民女无双拜见王爷、李大人。」
孟焰盯着花魁──她,低垂螓首,发上珠翠玲珑,一股浓郁的香气袭人。呵好样的,昨儿残留于脑海的印象和此刻的她相差甚巨。
冷冷一瞥,孟焰不动声色地思忖:李大人究竟在卖弄什么玄虚?他当下也不点破所觉不对劲的地方,修长的手一指,嘴角轻掀地命令:「妳,爬出去。」
花魁无双好生吃惊地抬起脸来,不敢相信适才听见了什么。
「快爬!」
内室骤降一道冰冷的寒意,无双颤抖着唇,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爬。
紧盯着她的身影,直到拖曳的裙襬消失于门外,孟焰脸上的寒意又罩上一层。
李大人一脸呆滞望着房门,惊愣的程度不亚于刚爬出门外的花魁。
下一秒,他提袖抹抹不断冒出额际的冷汗,结结巴巴地问道:「王爷,昨夜昨夜无双是否服侍不周?」
孟焰冷嗤:「哼,怎会呢。她服侍得好极了,我有打赏不是吗?」
娼儿是由李大人奉命安排,醉香楼是姓童的阉宦所开,朝中官员经常出入此地乃稀松平常,他肯踏入,已经是给足了姓童的面子。
人呢,受朝廷派遣到南方平乱,收养的义子却在城里胡作非为,诬陷忠良、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呿,他无法容忍谁的名声比「孟王爷」这头衔还响。
孟焰暗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更提不起劲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是蠢人才会干的蠢事,什么留名青史可笑!
人生短短数十年,应当及时行乐。
他轻哼着气,玩弄朝中官员于股掌之间,利用人性的弱点各取所需,李大人巴结姓童的原因在于为官仕途提拔升迁,而自己贵为皇亲国戚,承袭世爵食邑,光是这份头衔就高人一等,等着受人巴结。
尤其是处在朝政风气不正的年代;上梁斜、下梁歪,宫中的皇子们一心只想玩乐,私下吃、喝、嫖、赌样样来。
银两的支出有限,既无法动用国库,也没其它本事挣银两,于是,他就将脑筋花在这些娇贵的皇子,和生活穷极无聊的妃子们身上。
首先,掌控民间的刀子匠铺,凡是进宫为奴的人选都须经由他的安排,这无疑是安插眼线在皇宫内院,监视皇宫贵族们的生活,利用阉奴探其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以及嗜好,他再一一投其所好。
一旦和贵族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便开始怂恿他们做些投资。
无论是在民间开设钱庄、当铺、学院、织坊以及南北船运等等,他逐一涉猎其中,光是朝廷由南方采集花岗岩运往北上的人力、物资就相当可观,他从中获利不少银两。
这就是攀权附贵的好处,掌控皇室贵族们的经济脉络,即使他空有头衔,不得干预朝政,人人依然得看他三分脸色。
李大人在此时也偷觑孟王爷的脸色;瞧其三分阴沉、七分俊逸,性子是十分地难以捉摸。
听说,孟王爷爱财,但他不收受贿赂。
听说,孟王爷喜爱美人儿,但他府中却无妻妾。
听说,孟王爷玩物丧志,不干政事,喜好收集古董、花瓶、字画,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摔碎价值连城的翠玉如意
老天!他听说不少传言,究竟孰是真、孰是假?
「小的不不知。」李大人支支吾吾老半天,岂知花魁在昨夜究竟收到什么打赏?
孟焰瞥了一眼八仙桌上的一只油纸袋,呿,花魁怎会将这种垃圾带在身上。而他,身上的饰物不少,最珍爱的一块芙蓉石极为稀有,长期戴着也舍不得拿下。昨夜,他竟然赏给娼儿。
混帐!美酒佳酿,喝多了果然令人糊掉脑子。
暗自懊恼,孟焰一把捏皱油纸袋,不知昨夜究竟上了谁?
闹不得一桩笑话令人闲嗑牙,无法对楼里的娼儿逐一检查,揪出其真正的受惠者。
愈想愈火大,他一拳重捶桌面,「碰!」地发泄满腹怒意。
「你也滚!别再让我看见你!」彷佛当这儿是自个儿的王府,一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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