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分卷阅读158

    记载,杨先生无需介怀。”

    那也不成!

    戴皇帝的头盔是大不敬,戴藩王的也没好到哪去!

    杨瓒气得嘴唇发抖。

    亏他为这个熊孩子殚精竭虑,做好和满朝文武撸袖子大战的准备。结果倒好,没和预想中的对手开撕,先被“队友”坑了一回。

    这样的玩笑绝对不能开。

    朱厚照没意识到严重性,杨瓒却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冒险。

    “陛下,如这般举动再不可行!”

    “这里没有旁人,杨先生无需担心。”

    “陛下!”杨瓒加重语气,“难道陛下忘记寿宁侯之事?”

    “帝冠龙袍,彰显天子之威,岂可儿戏。纵是藩王甲胄,亦不可轻忽。”

    杨瓒退后半步,跪地行大礼。

    “昔日寿宁侯假醉酒,冒戴帝冠,冒犯天威,实大不敬,为天下所厌。”

    话到这里,杨瓒顿首。

    “臣不能规劝陛下,致陛下行此举,难辞其咎。降跽泥首,不能赎罪!”

    “杨先生……”

    “陛下,此事并非儿戏!”

    杨瓒话落,暖阁内落针可闻。

    张永和谷大用等不敢出声,朱厚照收起笑容,咬着嘴唇,头盔抓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

    “杨先生,你先起来。”

    “陛下,臣有过,不能起!”

    说话时,杨瓒高举金尺,当着朱厚照的面,反手抽在自己身上。

    啪的一声,激痛自肩头蔓延。

    杨瓒脸色煞白,不顾冷汗从脸颊滑落,狠狠又是一下。

    破风声在殿内回响,接连抽了三下,杨瓒方才停手。

    左肩以下失去知觉,手臂软软的垂着,手指均已麻木。

    “杨先生!”

    朱厚照的脸色比杨瓒更白,不叫张永等人,亲自上前扶起杨瓒。见其疼得皱眉,声音中满是焦急。

    “谷伴伴,传御医!”

    “陛下,臣无碍。”杨瓒连忙出声,“无需唤御医,惊动朝中更不好收拾。”

    “可……”

    “陛下,还请听臣一言。”

    朱厚照眼角泛红,叫住谷大用。

    “去内殿取青玉膏。”

    “是。”

    谷大用的背影消失在侧门,余下中官皆屏气凝气,双眼紧盯青砖,不敢轻动。

    “一件小事,杨先生这是何必!”

    杨瓒摇头,单臂撑着,从地上站起,正色道:“陛下,古有言,官怠于宦成,病加于少愈,祸生于懈惰。”

    朱厚照皱眉,似并不赞同。

    “秉节持重,谨小慎微,方不为祸始。”

    疼痛之后,感觉变得迟缓。

    杨瓒眼前发黑,仍坚持说道:“陛下仁厚宽爱,臣铭感肺腑。”

    被当面夸赞,朱厚照有些脸红。

    “得陛下厚恩,有些话,臣不得不言。”

    “杨先生……”

    杨瓒咬住舌尖,狠掐两下大腿。

    疼得眼冒金星,总算少几分眩晕。

    下狠心行苦肉计,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晕过去,半途而废。

    不能在这次劝服朱厚照,让他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日后必生祸端。

    由其任性,以天子之尊,顶多被朝臣烦上一段时日。作为替代,杨瓒必被当成标靶,戳成筛子。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杨瓒苦口婆心,超常发挥,用最深刻的语言向朱厚照讲明: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必有章法,有些线可以踩,有些线不能过,连碰一下都不行。

    “克己慎行,坐戒垂堂,方为长久之道。陛下有百龙之智,定当体臣所言。”

    做皇帝就能万事不顾?

    绝对不成。

    犯熊可以,挖坑也没问题,但必须有限度。

    坑挖得太深,跳进去出不来,可没有第二个杨瓒给熊孩子出主意。

    杨瓒说得明白,讲得透彻。

    朱厚照绝顶聪明,一点即透。

    “杨先生,朕知道错了。”

    “经一失,长一智。”杨瓒道,“臣斗胆直谏犯颜,还请陛下恕罪。”

    “杨先生深虑积远,尽忠拂过,直言是为朕好。反是朕所行有失妥当,今日改正,日后定不再犯。”

    朱厚照时常犯熊,却是知错能改。

    明白错在哪里,痛快承认,没做半分强辩。

    “陛下采言纳谏,英明果决,实为万民之福。”

    “杨先生莫要夸我。”

    朱厚照站起身,不用“朕”而用“我”,行学生之礼。

    “今后,还请杨先生教我。”

    “臣惶恐。”

    杨瓒忙还礼,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伤处,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快,扶杨先生去偏殿!”

    朱厚照一声令下,张永谷大用等齐齐上前,不敢碰杨瓒的伤处,只能从背后将他抬起。

    眨眼间,杨瓒双脚离地,被几个中官抬着离开东暖阁,安置到偏殿。

    “陛下,奴婢为杨侍读涂药。”

    谷大用手重,张永取过玉盒,小心除下杨瓒腰带,解开外袍。

    朱厚照点点头,返回内殿,脱下一身的甲胄,负手立在殿中,许久不动。

    “谷伴伴。”

    “奴婢在。”

    “暖阁内之事,尔等之外,朕不欲他人知晓。”

    “陛下放心。”谷大用道,“奴婢定办得妥当。”

    “去吧。”

    “是。”

    内殿门开启,重又合上。

    朱厚照转过身,走到放置甲胄的木箱旁,手指拂过锃亮的头盔和胸甲,用力闭眼,盖上箱盖。

    “来人!”

    听到召唤,丘聚和韦敏连忙走进内殿。

    “送回承运库,令禁卫换回原本铠甲。龙大伴那里,销去今日移库记录。”

    “奴婢遵命。”

    两人领命,不唤他人帮忙,各自抬着木箱前后,走出内殿。

    等殿门关上,朱厚照才现出满脸不舍,从袖中取荷包,解开系绳,将最后一块豆糕送进嘴里。

    杨先生说的对,他登基不久,立足未稳,朝堂内宫多少双眼睛看着,做事不能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日子长了,等他能和太宗皇帝一样,上马打仗,下马得百官拜服,才能脱去几分桎梏。

    吃下豆糕,朱厚照摸摸肚子。

    不到饭点,肚子却开始咕噜噜叫。

    再让御膳房送两盘糕点?

    瞅一眼滴漏,距离正膳还有一段时间,肚子叫得更响。

    自明日开始,京官开始休沐。即便要讽谏,也得等到五日后升殿。债多了不愁,管他呢!

    “来人!”

    到底是杨瓒教育出的“学生”,对言官喷口水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偏殿中,杨瓒上过药,伤处一片清凉,顿觉舒服许多。

    谢过张永,整理好官袍,正打算见过天子,离宫回府。刚迈出两步,殿门即被推开,朱厚照换上盘龙常服,身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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