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分卷阅读144

    稠,吃下半碗,热气从胃里涌出,额头竟有些出汗。

    昨夜间,因担心杨廉着凉,杨枞将孙子留在正房。今日早早起来,端正坐好,和杨瓒一起用饭。

    有客人在,孩子本该另作安排。

    顾卿提前拦住,言其并不在意。见杨廉没什么精神,自荷包里取出一颗白色糖丸,放到碗里,白粥立即有了甜香。

    杨廉胃口大开,连吃两大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杨瓒怀疑的看向顾卿,身为锦衣卫千户,竟随身带着糖?

    既非办案需要,可能性只有一个:浑身冒冷气的长安伯,喜欢吃糖!

    这世界玄幻了吗?

    端起瓷碗,顾卿表情镇定,未见半分尴尬。

    谁说锦衣卫不能喜甜?

    请到承天门千户所喝茶,顺便到诏狱谈谈人生。

    用过早膳,随行校尉已套好马车。族人送来的面饼吃食都被仔细收好,放到车上。

    杨瓒带回的几只箱子,孙家之物托族长送回临县。他本想亲自去,无奈情况有变,只能请族人代劳。

    余下的一只,金银交由父亲,布匹等物分于族内。

    得知是天子赏赐,老人们忙叫收好,娶媳嫁女,无论做聘礼还是嫁妆,比田产金银都有脸面。

    杨瓒的两个嫂子不好出门,只送来两双鞋。鞋底厚实,针脚细密,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费了不少心思。

    “多谢嫂嫂。”

    收下之后,杨瓒郑重行礼。虽未当面,尊重之意尽显。

    族长发话,杨材一家也来送行。

    得杨枞提点,杨瓒走到杨材夫妻身前,躬身行礼。

    “前事已了,十叔十婶当放开心怀,切莫继续自责,否则,瓒心难安。”

    “四郎,十叔受不得这礼……”杨材面带愧疚,眼圈通红。

    “十叔是瓒的长辈,如何受不得?”

    听闻此言,杨材嘴唇哆嗦,四郎还认他做长辈?杨材的妻儿亦是满脸激动,甚至语带哽咽。

    “瓒久不在家,家中全赖族中照顾。诸位长辈的恩义,瓒都牢记在心,终身不忘。”

    退后一步,杨瓒跪地,面向祠堂方向行大礼。

    族中老人都是红了眼圈,连胜道:“我杨氏有望啊!”

    杨瓒转向杨枞,磕三声响头。

    “父亲,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还请父亲保重。”

    按着杨瓒的肩膀,杨枞道:“你有出息,就是最大的孝顺。起来,日头短,早些启程,莫误了时辰。”

    “是。”

    杨瓒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记下一张张殷切的面容。最后俯身,对杨廉道:“廉儿在家要孝敬祖父,孝顺母亲和婶娘。等过了年,小叔便接廉儿进京。”

    杨廉点头,抓着杨瓒的袖子,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小叔,廉儿一定听话。”

    “好。”

    杨瓒将一只荷包交给侄子,内有十余颗糖丸,皆为顾千户“友情”奉献。

    “廉儿收好,吃粥时才可用。盒子里的软糖,每次也只能吃一颗。”

    “恩。”

    杨廉抱紧荷包,用力点头。

    杨瓒起身,再次告别父老,终于踏上马车。

    顾卿飞身上马,向众人抱拳。

    校尉扬起长鞭,骏马同时扬蹄,哒哒声中,碎雪飞溅。

    不顾寒风,杨瓒推开车窗,屡次向后张望,直到房屋人影均化作黑点,天地间只余白茫茫一片,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前世不曾奢望的亲情,却在这个陌生时代得到。

    讽刺吗?

    不。

    该是幸运。

    望着皑皑白雪,杨瓒忽然笑了。

    笑声得畅快,笑得肆意。

    面对顾卿望过来的视线,杨瓒更是笑弯了眼。

    “杨侍读为何发笑?”

    “为何不能?”

    “……”

    顾卿挑眉,看着杨瓒,突然发现,眼前之人似乎有了些变化。

    曾有过的压抑郁愤全然消失,余下的只有豁达畅然。好似一块美玉,几经打磨,终于开始绽放光华。

    顾卿拉住马缰,黑眸深邃,几将杨瓒凝入其中。

    笑声戛然而止。

    强撑两秒,杨瓒终没能撑住,缩回车厢。

    这一回,朗笑的变作顾卿。

    无论骑马赶车,同行校尉只能心中流泪,这种情况下,装背景的难度委实太大。若是上天再给一次机会,打死也不和千户大人一同出京!

    第七十三章 抵京

    正德元年,正月壬午。

    大雪连下数日,雪深处足可没过膝盖,入京的官道皆被封堵。

    杨瓒一行被大雪拖慢速度,不得不两次绕路,在白羊口所盘桓两日,等雪小后再继续赶路。

    留宿驿站时,见到送出骡子的老卒,顾千户开门见山,询问对方可懂得养马。

    老卒没有隐瞒,直接坦言,早年戍守蓟州山海卫,曾跟随指挥到朵颜卫市马。停留时日,与卫中百户结交,粗浅学了些养马的本领。

    “后来出了事,互市关闭,再没见过面。”

    弘治十二年,辽东守将杀良冒功,诱杀三百兀良哈骑兵,冒充鞑靼,借机邀赏。

    事发之后,兀良哈三卫遣使者入京,要求朝廷给一个公道。朝廷却是高举轻放,仅夺数人官职,并未依律问斩。对于死者,只给一些金银布帛了事,全无半点说法。

    使者归来,三卫首领愤怒不平,多次举兵袭扰相邻的北直隶州府。其后,更学着鞑靼,趁秋高草肥之时侵扰边民,打起谷草。

    朝廷不给公道,恶名不能白担,抢也要抢个够本!

    后经朝廷抚恤,总算是消停下来。但裂痕已生,想要弥补,实非易事。

    “从弘治十二年到弘治十四年,靠近辽东的永平府一带都不太平。”

    老卒眼皮低垂,映着火光,脸上沟壑愈深,似盛载无限悲痛。

    “这条胳膊就是弘治十二年没的。”

    丢开火钳,单手覆上肩膀,自肩头到袖缘,空空荡荡。

    “好在老天照顾,虽没了胳膊,命总算保住。没法打仗,靠着积累的战功,从蓟州移调宣府,到驿站中做个吏目,生计也有了着落。”

    以老卒相马养马的本事,本可到保定府养马。按照朝廷定例,田亩饷银之外,升任百户也不出奇。只因身有残疾,又同朵颜卫百户交好,才落到如今地步。

    幸好驿丞是同袍,又有过命的交情,否则,如今的日子也没法保障。

    “都是命啊。”

    老卒苦笑一声,继续拨动火钳。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屋内燃起三个火盆,仍无法彻底驱散寒意。

    添一件夹袄,裹两层外袍,杨瓒依旧冷得牙齿打颤。披上顾卿的大氅,才觉暖和起来。

    只不过,大氅给了他,顾卿该怎么办?

    未等杨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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