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皖却派人来说昨日被明染伤了腰子,哼哼唧唧爬不起来,如今抹上极贵极难得的跌打药,怕走了药性,所以不来了。言外之意,还想让他赔付些医药费什么的,若是拿不出医药费,再给几张狼皮也行。
明染讶异:“不会吧,我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虎背熊腰的左文豫大咧咧地道:“你别理那个懒货,什么伤了腰子,我看是犯了懒病。染妹子快来,今天我们比试枪法。”
明染去兵器架上捡了一柄长枪,道:“好,不过今天比试,我想要些彩头。如果我输了,二哥以后不许再叫我染妹子。如果我赢了,二哥不但不能叫我染妹子,还得应允我一件差事。”
左文豫舞着长枪笑得张狂豪迈:“昨儿不过是大家轻敌,你当你个毛孩儿真能赢我?答应你又何妨!”
左文湘在一侧好心提醒:“二哥,你好像上了小染的当。”
左文豫道:“他个小娃还想骗着我上当?你懂什么,一边蹲着给我掠阵去,瞧我不打得他满地找他的奶牙!”
二人两柄枪纵横来去,交锋不过三五十招,左文豫并未将明染打得满地找牙,倒是他自己被明染一脚踹翻,将矛头指向咽喉之间,且不客气地再踏上一只脚:“二哥,你输了,记得你的承诺,以后不许再叫我染妹子。还有一件差事,”他顿了顿,也颇有些不忍心,但凭着小舅的缠磨劲儿,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今形势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因此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回头去给小舅串个场,扮一下安禄山。你身板正合适。”
左文豫庞大的身躯挣扎一下,被明染按住动不得,怒道:“不行,不行,我不叫你染妹子可以,我不去搞那唧唧歪歪的行当,你换个差事!”
左文湘又一次弱弱提醒:“二哥,本就是不公平的约定,你上了小染的当。”
明染嫌他多嘴,忽然挺枪冲着他扑过去。左文湘大吃一惊,飞身后退,却始终避不开这凌厉霸道的枪势,结果咣当撞上了身后不远处一棵大树,明染在刹那间将枪尖一歪,贴着他颈项深深刺入树身。
左文湘双眼翻白软倒在树根,奄奄一息:“小染,我是你敌人吗?我不就多说了两句话,你下这般狠手……”
左文豫此时却又灵智忽开回过神来,张牙舞爪跟过来:“我果然上了你的当,凭什么我不叫你染妹子还得去唱戏?我的好处在哪里?!”他吼到后半句,气势弱了下去,最后化成哼唧:“嗯哼,大哥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下朝了?”
左文徽不知何时出现在那棵树下,将左文湘提着衣领子揪起来,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歇着。小染留下。”
少爷们都怵这位大哥,闻言如蒙大赦地遁走。左文徽望着两人离开,转头看向明染,倒是一脸平和之色,招呼着他在石凳上坐下:“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里任职?”
明染道:“还没想好。”
左文徽道:“那就快些想。前些日子大姨母和我说,只要你一回来,她会出面让国主把你的爵位还了,然后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你若是看中了哪里,我早点去替你斡旋。”
明染思忖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出去。我打听过了,觉得威远将军温嘉秀不错,我想再随着他去浙江或者海上见识见识再说。”
左鸣徽立时道:“不行。温嘉秀是从前老吴国那边的降将,纵然他有一身武艺,一腔谋略,我却觉得他没什么大前途。而且他被人排挤很厉害,若是长远来看,你跟他混一起会吃亏,我们如今也没空去给闲杂人撑腰。我觉得你去吏部较好,也不让你长留,最多两三年功夫,先熟悉一下朝中官员情况,尔后再做别论。”
明染瞥他一眼,态度很执拗:“我不去吏部,纵然入六部,我最多去兵部。”
左文徽道:“兵部很乱,那几个老东西谁都不服谁,天天吵闹个没完,你何苦去做那夹馅点心。”
明染嗤笑道:“吏部还不是一样,我回来几天,也并非什么都不知晓。去了兵部后我做我的,他们做他们的,就算真闹起来,我还能怕他们不成。”
左文徽闻言,却微微叹了口气,显然认同了他的说法。明染道:“爵位倒也不急,国主表兄不想还,就让他多拿几天好了。只是我的家当大表哥可否帮忙劝说大姨母早些给我?这手里没银子,实在是为难。”
左文徽转头正视他,难得地带一丝笑意:“还你的家当,那是有条件的。”
明染道:“我知道。”
左文徽道:“知道就好,且做好准备,后天的酒宴,大姨母她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这是重锤,敲在明染心里让他下了决心。不就是那啥那啥么,有什么不明白,又有什么过不去,他又不是跟美娇娘有仇。从前不过是憋了一腔子气,因此各种别扭,如今四五年过去,早散入塞外的**八荒去了。
朱鸾国的皇宫处于云京中心地带,一重重楼台绣闼雕甍,一处处宫阙飞阁流丹。明染轻裘玉带,随在钟栩和左文徽身后穿行其中,身后内侍替他托着一件雪狼皮的斗篷。三人悄无声息踩过脚下厚重的织花地毯前行,寿昌宫大殿两侧珠帘层层垂挂下来,帘后似乎隐约有宝光流转,有环佩叮咚,有暗香隐隐,却无半点人语声传出。
明染跨前一步,紧贴上左文徽:“大表哥,我们是否正在被一群老娘们儿围观?”
他声音几不可闻,却恰好能让左文徽听见。左文徽低声回应:“说谁老娘们呢,那都是公侯重臣们的正房嫡妻。出去历练几年,倒越发跟野人一般,连个轻重都没有。”
长殿尽头主位之上,坐着一位端庄娴雅的老妇人,周边是珠翠环绕的几位太妃。三人跪下给钟太后行了大礼,钟太后眼泪汪汪不可置信地望着明染。左文徽给明染打个手势,他知道自己这不忠不孝的东西该单独表示一下了,于是瞄准老太后扑过去,单膝跪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姨母,我回来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钟太后立时搂着他心肝儿肉的一阵感慨:“你爹娘走得早,你这孩子又不听话出去乱跑,害得哀家几年见不到。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哀家哪里有脸去地下见我那短命的幺妹……”言罢以袖掩面,老泪纵横,不像作假,大约是真想起了早逝的幺妹。
环绕的几位太妃见太后伤心,赶紧也陪着掉泪,又用帕子按着眼角,怕花了妆容。明染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也哭不出来,只好拱在她怀里不抬头,被钟太后强行将脸端起来细细打量:“小染瘦了,不过长高了,长大了。在外面受苦了吧。”摸摸索索拿过身边案几上一只檀木匣子,掏出来一副镶金嵌宝的白玉璎珞,给他挂了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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