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常情。”他摩梭着怀中人柔韧光裸的身躯,低声道:“所以,他觉得我会为储君之位心动,也是人之常情。”
凌琛大叫一声,本是软弱无力躺在独孤敬烈怀中的,现下却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支起身来一把扣住他的臂膀,道:“嗣君?……不行,绝对不行!”他急得几乎语无论次,道:“什么见鬼的储君,我不准你答应!……你答应过陪着我的,不准去当缩头乌龟一样的皇太子……”
独孤敬烈无奈叹息,他当然明白凌琛的意思。如果只是叛将,最多在后世史书上声名狼藉,当有活命之机;但若成了一国皇室中人,一旦国家灭亡,却必定要被斩草除根,以免令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乘。更如自己,本已是当世名将,若又成了一国储君,只要事败,没有哪家皇帝能容得下自己——便是凌琛也不行!
他搂住凌琛,正要安抚,不料凌琛瞧他一刻,眼睛里竟射出极疯狂极迷乱的目光来,倏地爬了起来,伸手乱抓,哆哆嗦嗦地从床前脚踏上抓过一条玉带来,道:“我不准你回关中……反正也没人知道你进了汴州城……我杀光你那群侍卫,就再也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独孤敬烈见他动作颤抖,将那条玉带胡乱缠绕在自己左臂上,仿佛要捆绑自己一般,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来,一把将凌琛抱在怀间,低喝道:“吉祥果!”见凌琛听而不闻,更是担忧,一把扳起他的脸来,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凌琛一惊,手中虽挣扎着推拒,但是情人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下意识地便会张开嘴唇应合,与他唇舌纠缠。那亲吻灼热而温柔,荡尽他胸间气息,他喘息着瘫软在独孤敬烈的怀中,终于不复方才的狂乱无措模样。
独孤敬烈略略松开凌琛,看他一瞬,低声问道:“现在……还经常做噩梦么?”
凌琛听问,撩起眼皮瞟他一眼,小声答:“偶尔……病了的时候……”
独孤敬烈温柔地为他抚平气息,看一眼帐中隐隐透出的暗暗青光,叹了口气,搂住他,柔声哄道:“关中未平,父亲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不必这般担心……好孩子,想想北平王与王妃还停灵在京,我哪能不回长安?”
凌琛嘴唇颤抖,默默地反手拥住了他。独孤敬烈顺势将他扶倒在枕上,低声道:“天快亮了,睡一会儿吧,烈哥哥陪着你……”
第27章 离别
凌琛自家变后一场大病,因是神志上的症候,便落下了失眠少寐的病根儿。这一夜与独孤敬烈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情,又遥遥地跟独孤丞相生了一场家国天下的气,按理是再睡不着的。但是独孤敬烈哄他入眠早已熟惯,轻抚缓拍,揉捏得他筋酥骨软,忍不住思睡昏昏,又兼“将麻烦事丢给武德将军”的性子根深蒂固,一在独孤敬烈怀中便不由自主地全然放松,全心信赖,因此虽满心忧虑,不一时已是鼻息深沉。
待得他睡足醒转,见已是落照满窗,红霞入帐,不由得对着怀拥着他的独孤敬烈微微一笑,勾着他脖子懒洋洋道:“终是把你又留了半日。”已不复夜时的焦灼忧虑。独孤敬烈知道他已然冷静,并未勾起旧病,总算放下心来。
此番独孤敬烈自蜀中绕水路入两淮,是奉了父亲之命,安抚清河王,以保两淮秋季漕运能顺顺当当入关中。但是清河王也猜到了独孤丞相在两淮征集粮饷,充实禁军之意,岂肯白吃这个暗亏?便派两淮水师战船送武德将军入东都,明是护送,暗为监视,也为自己在关内安插势力埋下伏笔。不料独孤敬烈与凌琛何等默契,表面上送刀留讯,助明安郡主私入潼关,实际上等于是明告凌琛“我在两淮军中”。凌琛果然派船拦截漕运,独孤敬烈立时以关中事急为名,离了两淮水师,改走陆路,神不知鬼不觉地便离了清河王监视。
但既然两淮水师在侧,武德将军便是有北平王在暗中护送,也需抢在水师入东都之前,进入潼关。因此两人都知道此番相见,亦只有这般匆匆一夜罢了。因此再不谈烦心的军国大事,相拥一刻,终不能再行拖延,只得起身着衣,侍从备下热水,两人草草洗毕,已是晚饭时分。邹凯早已安排下出城巡江的几路小队,只需凌琛令下,独孤敬烈等人便能乔装改扮,杂在队中出城,直奔东都。
凌琛听娄永文禀明,面无表情,道:“用了晚饭再说。”下令赏众军粮肉,饱餐后出发,又令传膳。独孤敬烈在内室听闻,心中苦涩,知道此番离别,又不知再见何期。
随从摆上晚膳,虽是战时,又在前线,但北平王吩咐下的菜肴依旧是叱咤立办,流水价送上席来:芙蓉鸡片,百合鸳鸯鸭子,爆鹿肚,红羊炙,螺蛳包子……正中摆着一锅还在咕嘟冒泡儿的的野鸡鱼头豆腐汤,里面两个大大的鲋鱼头张口相对,仿佛还在江中戏水一般。凌琛打发从人退去,对独孤敬烈笑道:“将军从蜀中,经两淮,尝遍四方名菜,我没法出奇制胜,只好用家乡菜来待客了。”
独孤敬烈在他身边坐下,打量一番席上菜肴,拣视半天,见尽是油腻味重之物,只得为凌琛盛了碗汤,道:“怎地尽是些你吃不得的菜?这些日子可是又没胃口了?”凌琛翻他一眼,道:“天天被他们灌那些汤汤水水,有多少胃口都吃倒了。现在你又先给我盛汤,是想把我灌饱了,你好一个儿独吞么?”独孤敬烈微笑道:“好啦,你身体养好了,爱吃什么都行。”凌琛哼道:“说的轻巧,要是在北平府你把我拐到天涯海角去了,这一桌子菜你做得出哪一道来哄我?”
独孤敬烈闻言一愣,凌琛歪着头瞧他,笑道:“凭你那只会烤羊肉的本事,还敢说让我‘想吃什么都行’?”想着,又撇撇嘴,道:“而且,你不当将军了,能做什么?到大理挖药,到安西走镖,还是到辽东贩马?——要说贩马,你准没我在行,北平府榷场贩牲口的黑话,小爷说的比马贩子们还溜呢。”
独孤敬烈瞪他,心道连这玩意儿你也学,果然是个淘出了圈儿的捣蛋鬼!但是听他胡扯,却也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两人远走高飞,同闯天涯的情景,再是平日里不苛言敌的,也情不自禁地脸泛微笑。伸手过去握住了凌琛的左手,低声道:“你啊……”凌琛笑道:“我怎样?要是再敢叫我倒霉孩子,我把你当骡子卖到关外去!”
独孤敬烈微笑道:“王爷,我今年可还没叫过你一声呢。”凌琛翻个白眼,道:“你还要叫出声来?你个死人脸只要嘴上喊了一声,肚子里准定叫了几千几万声了,便是阿罗汉也被你念倒了头,小爷可吃不消。”独孤敬烈被他逗得心怀俱开,笑道:“好,不叫就不叫。你……”看着那双自己魂牵梦萦了整整一年的澄明美目,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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