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独孤家族……会留他一条活命吗?”
独孤敬烈揽过他的头枕在自己臂上,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儿,闷声闷气地道:“我不知道。”
“当然,你就是个给独孤家族当杀人刀的命。”凌琛说:“万里江山一局棋,你我都是棋子……不过无论谁要下小爷这颗子,都得落到北疆那头去,跟温郁渎那蛮子厮拼幽燕诸州……所以待温郁渎觐见完毕,我也就回北平府去,再不到长安这个是非窝里来了……”他睁眼看看正低头瞧他的独孤敬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那张毫无表情的刚毅脸庞,喃喃道:“只有你还要呆在长安……这么好的将军,却不得战场厮杀马革裹尸,可惜了呐……”
独孤敬烈无言地抚摸他滚烫的额头,两指叩上他的太阳穴,为他轻轻按压。凌琛舒服得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在马车粼粼声中鼻息绵长,沉沉睡了过去。
独孤敬烈有些苦恼地瞧着他,心道你倒睡得踏实,难道等会儿还要老子抱你进房,那成个什么样子?——转念一想抱就抱吧,老子自家的府邸,有谁敢说什么?
反正,十年前又不是没抱过。
因此独孤敬烈忍受着自已亲卫与北平府侍卫们或怪异或怜悯的目光,将那个睡得踏实的家伙打横抱起,抱进了府门。将他放至榻上,轻手轻脚地为他解了冠带,散了头发,扶至枕上,又召来侍女伺候,方才放下心来出了门。
甫一出门,却又想起一件事来:那北戎王温郁渎,跟这捣蛋鬼,究竟是喝几觥的交情?
他转头看看那缃帘低垂,侍女们俱屏息静气侍候在外间的卧房,只得无声地透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
——便是天大的事儿,他也不愿扰了他好梦沉酣。
第17章 马球
三日后皇帝率王公贵族驾临飞龙院,观看大浩与北戎赛马球。原本只是鸿胪寺为扬军威,安排下十六卫中精于马球的卫士为皇帝与北戎王表演马球比赛。不料温郁渎入京后听说此事,仿佛大感兴味,对鸿胪寺卿说自己也极喜爱击马球,身边诸卫都是马球好手,请求能与大浩马球手们一较高下。鸿胪寺上奏太子,太子不敢做主,问了皇帝。皇帝倒是极有兴致,一口答应了下来。下令平整飞龙院马球场,遍洒清油,夯实地面。又令太仆寺在上驷院中遍选好马,为击球卫士制红色锦袍,备七宝香球,梨木豹皮球杆,只待与北戎人球场竞技。这等盛事自是罕见,因此飞龙院外那千步方圆的马球场外,早被宫中宦侍,及有份进宫的贵官侍从们围了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这一日是个冬天里难得的暖阳天,阳光普照,北风轻寒。北面高台上的敞殿里早布下皇家及百官坐席,居高临下眺望全场,将马球场上的驰骤击拂,东西驱突都能瞧得清清楚楚。皇帝率着贵戚百官,与北戎王相携在正殿中坐了下来。太常乐工们擂鼓助威,奏起教坊龟兹大乐,气势雄浑,直入云宵。老皇帝被这火热积昂的气氛所感染,满面微笑,兴致勃勃地与身侧的温郁渎谈论着马术,品评着球场两边准备上场的马队与骑手。身边侍候着的几个儿子瞧见老父如此的有兴致,也奉承起来,梁殷便拉着燕王梁浩下去挑选马匹,道是若要换人,哥儿俩也能借此彩衣娱亲一番。
独孤敬烈虽然马术精湛,但他生性严肃,不好游戏,因此并不擅击球。他看着梁殷梁浩哥儿俩都在马球队的马厩中检视马匹,命人准备锦袍球杆,作诸般准备,便连忙对他毕生所知的最高明的马球手警告道:“你给我老实在皇上身边呆着,不准瞎胡闹!”
凌琛箭袖锦袍,马剌长靴,一身利落地往马厩深处走去。听他跟在自己身后唠叨,转过头来瞪着眼睛说:“说话要讲良心,小爷一向规规矩矩的,哪有瞎胡闹过?”
独孤敬烈心道你还敢跟我提“讲良心”?下次到了道者院小心被佛祖捉着下拔舌地狱去!他粗声粗气地质问道:“你没打算瞎胡闹,今儿早上怎地叫邹凯把你的伤口缠紧实些,又是为的什么?”
凌琛从来都懒得编谎骗他,这回也是一样:“暖和呗。”
独孤敬烈手掌按着腰间粗糙的鲨鱼皮刀鞘磨梭个不休,直想要抽他!
凌琛挨着马槽去检视马匹,独孤敬烈只好跟在他后边,不死心地继续念叨劝说:
“你个倒霉孩子……你不准下场!”
凌琛说:“你当真是那个据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死人脸的武德将军?”
独孤敬烈想要不老子还是去出首了你算了,把你关到大理寺去总胜过让你带着伤去打马球!
凌琛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一架马槽边停了下来,伸手梳理着自里面伸出头来的一匹枣骝马修剪得油光水滑的三花鬃毛,冲他安抚的一笑,道:“放心吧,小爷也就是个以防万一。你们十六卫要是玩得好,我才不下场呢。”
独孤敬烈问:“什么万一?”
凌琛说:“小爷就看不得北戎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怎么着吧?”
独孤敬烈好言劝道:“只不过是游戏……”
凌琛冷笑道:“你当真以为就是个游戏?”他眯起眼睛,自马厩的窗栏处望出去,远远地眺望北台敞店上的人丛,道:“温郁渎今儿穿的是麂皮长靴,你瞧见没有?”
独孤敬烈一怔,问道:“他要做什么?”
凌琛哼道:“能做什么?考量你们禁军的马上本事——北戎最重骑射功夫,小孩女人都是马术高手。连我北府军,也只有父王亲手挑选训练出来的精骑,才堪堪能与他们的骑兵对阵……”他伸手自侍候在一侧的马夫手中接过一簸箕的精料来,亲手喂那枣骝马吃食。枣骝打个响鼻,向他摇头摆尾一回,便连忙将嘴鼻都埋进了饲料中去。凌琛笑着搔搔它的鼻梁,赞道:“乖。”又在簸箕中洒了一把玉米粒儿。
独孤敬烈没心思理会他逗马,只道:“中原广阔,地势万千,岂是光凭骑兵就能所向披靡的?温郁渎这等心思太小家子气,你理会他作什么?”
凌琛伸出一只沾满饲料的手,赞赏地拍拍独孤敬烈的肩膀,顺手在他胸口上擦了擦,笑道:“大将军说的不错,可我当初是袭了他的马场,釜底抽薪,才令他的骑阵后劲不继。他自然要心有不服,想要在皇上面前找回场子来。北戎人就有这强者为尊的毛病儿,否则温郁渎岂会使出那等大杀四方的手段,震慑部族呢。”
独孤敬烈被他的脏手抹得金甲上全是苜蓿草末儿,气得直瞪眼,因怕君前失仪,只好赶去最近的飞豹行营中整理甲胄。又对过来听令的飞豹骑领卫令道:“去对弟兄们说:今儿的马球赛,便是把北戎人全部撞死,也得给我赢下来!”
凌琛见独孤敬烈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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