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东西》分卷阅读26

    不免有些多余的好奇。

    蔺止犀有孕的消息只告知了祭祀殿几位长老,因是霍家血脉,他们并未多说什么,但蔺止犀却犹豫起何时告知霍廷玉来。他有些害怕他会因此回京,但同时却也有些害怕他不会回来,尽管他自己并不承认,可不知是否是有孕的关系,人似乎变得敏感多疑起来。

    他想等到绥吉生产的时候,霍廷玉也差不多应当回京述职,到那时告诉他也不算太迟。但被这不明白他心意的小孩子骤然问起,蔺止犀心底却莫名产生了几分不快。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他懒懒地回了一句。

    一月前,韩霖突然辞行,这令萧陌颇是意外,但他言道此间水浊,要趁着自己还能抽身的时候回去封地,或许将来,还能为皇帝留一退路。

    萧陌对此不置可否,他并不想给自己留什么退路,若有后路,许多事便下不去决心,便只会有更多的犹疑,错失良机。但韩霖执意求去必有他的原因,他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他一直以为就算自己会狠心伤害了那人,韩霖却是绝不会离开他的,可是如今竟连他也要走了。

    「微臣恐怕要辜负陛下的嘱托了。」

    韩霖低垂着头,跪在象征着最高皇权的含元殿里。他似乎已忘记了最初的时候,他是为什么去做这个太医。

    「朕留不下你么?」

    「陛下……」

    「可君后的病总需人照料。」

    「陛下——」

    韩霖抬起头,望向皇帝。

    「陛下是最知道的,君后的病,若能好的时候,自然也就好了。」

    萧陌无声沉默下来。是啊,若能好的时候,自然也就好了。已经走到这里,又何必再做那些无谓的事。韩霖在与不在有何不同么,囚禁依然是要囚禁。

    韩霖重重地又在青石地板上叩下头。

    「请陛下成全。」

    萧陌忽然明白了他为何要去。人若是心灰意冷,那么再多羁绊也留不住。

    望着阶前长跪的年轻太医,他叹息着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朕知道了。」

    「微臣会在邠阳等候陛下的佳报。」

    韩霖说道。

    萧陌自嘲的一笑。

    「但愿如此。」

    他这样放走了韩霖,可在冷宫之中,仍然需要一个太医按时前去诊视「病中」的君后。

    他信不过苏晋言,却也没有更好的人选,然而就在他为难之际,蔺止犀将一个人送到他的面前。

    「主祭大人说,他无意要刺探什么,也并不需要在君后那里刺探什么,命我前来,只是因为君后毕竟是他嫡亲的侄子,他信不过太医署那些老朽。」

    来人这样对萧陌说。

    而萧陌第一眼看到他,也便明白了蔺止犀为何命他前来。

    「主祭大人还说,他想知道兄长自杀的内情,而陛下也该知道。」

    萧陌一愣,望着他那张颇为熟悉的脸孔,他并没有再犹豫太久。

    「如此,朕就将君后的安危交给你了。」

    虽然已无数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自己的兄长常年伴在他的身侧,但这是文晖第一次见到蔺无缺。

    他一身白衣坐在窗前,晨曦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在人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在看到文晖的一瞬里,他的目光一动,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文晖恭谦地跪在地上,俯身行礼。

    「下官奉命前来为君后诊脉。」

    「诊脉?」

    蔺无缺微微一愣,旋即自嘲一笑,不过离居一月,他怎就忘记了。

    「是啊,要诊脉的。」

    「殿下看起来精神却好。」

    文晖像寻常太医那般跪在蔺无缺脚边,请他赐脉。

    蔺无缺面上也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只是木然,但他却未递出手腕。

    「小叔叔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么?」

    「主祭大人吩咐下官调理殿下的身体,并无什么特别的嘱托。」

    「那么陛下呢?」

    「陛下也是如此说。」

    「那么,想来是大人自己有话要说了?」

    蔺无缺站起身,缓缓地向殿门走去。

    不远处,园外戍卫的武士向他投来戒备的目光,他们已久不见他出来大殿了。

    在门前立定,蔺无缺转过身。

    文晖一笑。

    「殿下大可不必对下官如此戒备,下官只是想请殿下帮一个小忙,也是帮您自己。」

    文晖自袖中取出一纸素笺。

    蔺无缺看向那张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字迹,有些眼熟。

    「这是兄长临去前留下的,殿下不曾见过么?」

    蔺无缺摇了摇头。

    「我并不曾留意。」

    「那么请殿下看一看,这上面写的,可是兄长亲笔,又或,有什么不妥之处?」

    蔺无缺接过素笺,上面的字体似乎确是文瑄平日所用,只是言语用词却又并不十分相像,他略想了想,将素笺递回道。

    「真假又有何分别呢。」

    「若是假的,兄长便是中了他人奸计,且在身后栽赃嫁祸,一并连累了殿下蒙受不白之冤,殿下不想伸冤么?」

    蔺无缺望着他,那张脸与文瑄十分相似,却赫然有着一双精明外露的眼睛。

    他转头看向门外,戍卫的武士仍然远远望着这里。

    「烦请你转告小叔叔,无缺已不可用,文瑄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也罢,是蒙冤也罢,无缺都已无能为力。」

    「殿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舒和宫并不在是非之外。」

    「你说的不错,可是生死又何曾那般重要?文大人,舒和宫不是大人长留之地,恕无缺抱恙不送。」

    碰壁原是意料中的事情,文晖一笑。

    「无论如何我今天得到想要的答案了,这张纸笺有问题,对么?在皇帝陛下和祭祀殿之间,还有另外一个人想要搬弄是非,殿下不愿助我找出他来么。」

    「此人是谁文大人又何必装作不知,不过是想借无缺之手扯他下马,好令陛下再度成为孤家寡人,由祭祀殿摆布。」

    文晖微微挑了下眉,旋而一笑。

    「殿下便不担心将来摆布陛下之人,更易他人?」

    「那却要看祭祀殿是否有心了,无缺何能左右?」

    「看来殿下是要一意孤行了,枉费主祭大人一片苦心,特地命下官前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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