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同人)任是无情亦动人》(方无同人)任是无情亦动人分节阅读27

    灯光下无情的双眸很亮:“他说他得到了学校全额的奖学金。”想了想,干脆都说了出来,“前阵子赵桓的事,他在新闻里看到了,问了我的情况。”

    方应看点点头,也不再细问。他放下筷子扯了张餐巾擦擦嘴,起身说:“看你也吃饱了,换身衣服,我们出门。”

    无情迟疑地看了眼窗外:“这么晚了去哪?”

    方应看却不由分说地走过来,一边拎他的手腕,一边撒娇:“走了走了,歌剧快开演了!”

    歌剧?

    无情摸摸方应看的额头,皱眉睨着他问:“你没发烧吧?难道我演得不够好?”

    方应看推着他,就差帮他扒了家居服然后换外套了:“哎呀,总演戏给别人看哪有自己当观众的爽?”

    无情:“……”

    夜里从歌剧院出来,方应看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买东西。

    无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按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歌剧并不出名,故事却很感人。

    牧羊人的爱妻去世,牧羊人赶着羊群,日复一日走到那山坡上去远望,期待着也许今天的夜晚,爱人就能走进梦里与自己重逢。

    平淡而真实的爱情。这就是方应看所求么?很可惜,任怨给不了,自己也给不了。

    面前停着一辆车,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坐了上去,两位老人站着车边送行。

    就听那个裹着大衣的银发婆婆,和车里的孩子招招手,笑道:“下周末还和弟弟来啊!”

    “嗯!”虽看不见,童声却格外清脆可人,“爷爷奶奶再见!”

    车子发动,两位老人最后叮嘱:“小心开车啊!”

    待到车形拐出路口,两人才回了小区的大门。

    “你在羡慕什么?”方应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无情的车窗边,还挡住了深夜的冷风。

    无情收回目光:“没什么。”

    方应看弯下腰,搭着车门锲而不舍地追问:“怎么?我们的生活还不够日常么,还让你去羡慕别人?”

    无情的眼睫抬都没抬:“光有‘日’了,哪有‘常’?”

    方应看听了哈哈一笑,他顺走了无情手里还剩三分之一的烟,扔在地上踩熄,满眼孩子气的委屈却不能掩饰他装的本质:“崖余,这锅我不背……昨天晚上是你哭着求我的,还有大前天,是你说你冷我才……”

    无情一记眼刀扫过去,觉得自己内心刚才的歉疚对着这么个无赖完全不值!

    冬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无情从后照镜里瞥见了身后路口处警察开的车,他轻叹着:“回家吧。”

    方应看的桃花眼一挑,他自然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随时被人关注和报告。可他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腰将刚买的东西扔到驾驶座上,捏着无情尖俏的下巴就吻下去。

    “唔……”这并不单纯是个吻,无情马上知道了方应看存着什么心思,于是挣扎着开骂:“方应看!你特么……车里这么窄……”

    本就开着暖风,灼热的气息似乎让车里的温度更升高了一些。

    方应看勾着薄唇,一手捉了无情的腕子,欺近他的同时探身将座椅放下,另一只手带上了车门。

    黑色的车窗缓缓升上。寒冷的冬夜里,月色皎白。

    ☆、第 33 章

    很多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有保质期的。转眼过了冬,入了春,却有人等不到夏与秋了。还没到五月,无情再次住进了医院,一住又是二十天。

    医院里,苍白的四壁。

    自上次醒来,无情已经又昏睡了两天,他的生命正随着身体内部一个个器官机能的衰竭而慢慢消逝。

    他的精神越来越不济,每次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明明是二十几岁的人,全身的器官却像七十岁的老人。医生对每个来问病情的人都只有一句话:最后的结果,这些器官会一个个罢工,心律失常、氧耗增加、肝性脑病和昏迷,直到那个维持生命器官系统的衰竭,带走他的生命。医生在描述的时候很平静,却听得人心悸不已。

    尤其是死神降临之前,方应看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很害怕他真的会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可身边滴滴嗒嗒的仪器、心电图屏幕里勾勒的曲线、那根蜿蜒孤单的氧气软管,都告诉他,他这么握着他,也许他会多一分留恋,走得慢一些。

    在方应看胡思乱想的时候,无情的羽睫颤了颤,他竟然醒了。

    方应看心下一动,赶紧握紧他的手。

    无情只微微侧目朝着他望了一眼,就那一眼,方应看却看得心底一凉。他病势沉重的这些日子,那清亮如月光的眸子也逐渐黯淡下来,可是今天,午后的阳光揉碎了散在他的眼中,却比平时更亮了几分;有些灰白的脸色,也鲜活起来。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方应看知道,这是人在离开之前的回光返照。

    无情张着眼睛,盈盈看着方应看,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可以带我离开吗”后面的话又有点像梦呓,“这里真的很冷”

    他说得方应看鼻子一酸,捏紧了他的手指:“我带你回家。”

    说着,他拆掉无情身上的监测仪器和各种维持生命的导管,抱起他离开了这个他从来都非常抵触的地方。

    一路上,方应看都开得很稳、很慢,仿佛家不到,无情就会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副驾上,平静、安稳地呼吸着。

    可是,路哪有不到尽头的呢?

    方应看为他松开安全带,抱着他清瘦到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坐在别墅园中的一棵果树下的草坪上。

    方应看别墅的私园里种了很多植物,临近初夏,五月的天气春风和沐,草坪绿油油的,花圃里的紫藤、琼花开得正好,特别是几株黄色、红色的牡丹,真“国色天香”。方应看想,无情是喜欢这里的吧。虽然没有明说过,但之前他身体还没这么差的时候,会经常来侍弄;后来体力不济,他也愿意搬一张椅子,让自己置身其中,静静地看着这些植物。

    方应看对这些生物学意义上是生物但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东西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买这栋别墅的时候,它们就已经长得茁壮,他便留下了它们,并定期雇花匠来维护,也没想到被无情看见后会这么喜爱。以往回家,路过见了这些,偶尔也会觉得心旷神怡;可今天他看着它们,心里只有一阵阵难受。

    五月了,万物都这么生机勃勃了,可怀里这个人,怎么就不愿再多看几眼呢?

    无情的身体很轻,可方应看的手臂却觉得异常沉重,他看着这个人安安静静地靠着自己,似乎只是沉睡着,可阳光下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毫无生气,残忍地昭示着他不久人世。

    这时,别墅大门外停下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和门口看守的警察简短说了几句,便走进来,静静地在几米之外站住,也不靠近,远远地看着方应看和无情。

    方应看搂着无情的手臂紧了紧,在他耳边轻声说:“崖余,你看,你世叔和你的三个师弟,还有戚少商、顾惜朝,他们都来看你了。”

    无情缓缓张开眸子,他的各个身体器官已经是强弩之末,周围的花香其实很浓,但他只闻得到淡淡的清香;虽然很努力在看,但视野中的东西都非常模糊涣散,世叔他们站在不远处,他只能依稀辨出一些轮廓;他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能听见方应看说话,神志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的唇角欣慰地勾了勾,这也许是他对他们来送行表达的感谢。

    方应看的嘴唇贴着无情的耳廓,用低低的声音、缓缓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世叔见我,说的第三句话是什么吗?”他看见无情的长睫抖了抖,虽然看不清东西,但他一直在听。

    “他说,崖余虽然是个固执的孩子,心却是干净善良的,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带着他,走到阳光下,去体会那种温暖和美好的感觉。你世叔一直觉得我就是那个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强忍着不让悲伤的情绪流出来。

    “很可惜,我没有做到。”

    也许他曾经有很多机会去阻止的,可他却没有,甚至充当了一个帮凶的角色。

    无情抬抬手指,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方应看温暖的手牢牢握住了他的,于是他挑起唇似乎用了很多力气才说出话来:“不你做到了”顿了顿,他努力地稳住气息,才又说,“方应看谢谢你我”

    “我”什么呢?

    他明明还有力气、还有时间可以说出来的,但是话到这里却被他自己生生停下了。

    他们都记得的,有一个字,重若生命,未敢轻言。

    方应看只看着他,缩在自己怀里,缓缓阖上眼睫,轻轻地舒尽最后一口气,将一个安详的、带着淡笑的神情永远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崖余”方应看的头垂下去,埋首在他的颈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轻风乍起,拂起两人的衣角,四周馥郁浓香的花海中,一瓣花落,无影踪。

    一切还是那个绽放的样子。

    窗外的夕阳斜斜落进六扇门最高层的那个房间里。房中的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诸葛正我负手站在一幅立挂于墙壁上的卷轴前,他的脚边放着两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卷轴是一幅牡丹图:

    花冠硕大,嫣红的重瓣层叠,以浅黄色点染花蕊,左右是绿叶相扶。富丽娇美,色艳而不俗。一看就是哪位国手大师的手笔。

    “叩叩。”敲门声响了两下,也不用等屋中的老人回答,追命便轻轻推开。

    他环视了一下整齐干净的房间,然后恭顺地走到诸葛正我的身后一侧,垂首而立:“世叔,车已经备好,该走了。”

    “走吧。”老人将视线从卷轴上移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追命拿起脚边的两个行李箱,跟在世叔身后,亦走出了这个房间。

    墙上的牡丹图随着房门的闭合,渐渐消失在追命的视线中,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机会看见这幅画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幅画在这里的时间比他还要久,他太熟悉这幅名画,以至于闭着眼睛脑海中都能印出它的栩栩如生样子,而且画的右上角提的那首诗,是学艺不精的他会背的第一首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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