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能让安佩琪不再缠着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所以蓝月瞳必须得赢,而且,他不会这麽快就放她自由,因爲心裏有股闷气未解,他多想扯开她那副嬉皮笑脸,让这个整天得瑟的女人也尝尝苦头。
不过,他的话到了蓝月瞳耳边,却被刻意诠释成另一种意思。
她朝左歌抛了个含情脉脉的媚眼,睫毛像扇子一样眨巴眨巴的,还假装娇羞说:
「原来左歌这麽捨不得我啊!直説嘛,何必拐弯抹角的!」
「你这女人真是无耻!」
「哈哈!」她眉欢眼笑,就喜欢左歌咬牙恨齿却打不得她的样子,太好玩了!
她笑得整个人倒在沙发上,脚丫不自觉地搭在左歌的腿上,惹得他又头脑冒烟,「髒死了!把脚放下去!」
「咦?」蓝月瞳突然发出疑问,她的视綫停在白砖梯上,那裏多了一块透明的玻璃,高度大约一米多,应该到腰部以上左右,有这玻璃护栏,白砖梯安全多了。
「左歌,那里」她爬起来,指着说。
「嗯。」他眼睛有些飘忽,「今天刚装的。」
至于爲甚麽要安装玻璃,想想也知道,蓝月瞳前脚刚在那裏摔倒,立刻便有了一块玻璃在那儿,原因不道而破。
蓝月瞳心中流过一股暖意,她忽然觉得,能被左歌爱着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左歌真好。」她发自肺腑由衷地说。
左歌冷冷地辩解说:
「我不是爲了你,衹是不想你在我这裏摔死而已。」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当作听不到,自顾上前抱住他,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磨蹭了几下,又説了一句:
「左歌真好。」
反正属于他的幸福女人还不在,那就让她佔有一会儿他的温暖吧,一会儿就好。
左歌衹是蹙了蹙眉,已经有点习惯她动不动就往他怀裏扑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如果她真的是这样,那
心裏莫名蹭起烦躁,他想推开她,但怀裏的人又作动起来,调整了姿势后惬意的趴在他怀中。一股温润的香味从她柔软的身体散发出来,闻起来敦厚香甜,刚刚的烦躁感忽尔消失不见。
情不自禁地,左歌擡起手环抱着她,低头轻嗅她的芳香。
那是很好闻的香味,不像是香水般的浓郁,倒像在某种沐浴露的薰陶下才有的。
「左歌」蓝月瞳用软绵的声音叫唤他。
「嗯?」
他正闭着目,感受她温和的体香带来的平静,房子静悄了下来,説明他的询问得不到回应,想睁眼之际,唇上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
这女人又不捎一声就吻自己了!
他没有拒绝,阖着眼回应蓝月瞳,她的唇瓣很细嫩,很甜美,轻啄根本尝不够她的美好,于是他开始吸啜和啃咬,但他又如此的小心翼翼,狂烈地佔有时,还是留了点力度,就怕咬破皮了,让她受伤。
他的手放在她的脑后,如丝般幼滑的秀髮在他指间穿梭,稍一用力,他便探入深处,与她的丁香小舌一块儿缠绵不分,吻了一会儿,蓝月瞳开始调皮地躲开他的舌头。
好灵活好不听话的小玩意,他强势地把放在她腰上的手加紧几分力道,让她贴近自己一点,舌头继续像猎人般,来势汹汹地搜刮她嘴裏的美好和那调皮的小舌。
吻愈发激烈,空气中的热力逐渐上升。
左歌告诉自己,该停下来了,可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搂紧她,无论唇上的芳甜,还是身上的温香,他都不捨得放开。
一个翻身,他把蓝月瞳压在沙发上。
身下的女人眼神迷涣,娇喘连连,那脸颊透出两抹红霞,俏丽得让他腹下一紧,灼热不断在扩大。
他张口,喉咙有点乾涩,嗓音低沉又沙哑:
「喊停,我就不再继续。」
他不相信,蓝月瞳会把自己交给他,也许他对这个女人还有期望,相信她并没有人们説得那麽滥,她还有自己的底綫。
然而蓝月瞳此时却在想,若把身体交给生命最后的一个男人,而这个人是左歌的话,貌似也不赖,她心甘情愿。
白皙的手轻抚他的胸口,双眸如水般润泽,她似乎在邀请。
这个动作,左歌知道它的含义,心中不期然蹿出躁怒,他用修长净白,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她的脸庞,拇指轻幅度摩挲着,发出暗哑的声音问:
「喜欢我吗?」
蓝月瞳身体一怔,这问题她从来没考虑过,因爲太奢侈了。喜欢吗?她盯着左歌喜怒不明的棕眸,心裏没有答案,她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吻,好像仅此而已,这是喜欢吗?
左歌看着她迷惘的样子,陡然透出一个犹如自嘲的冷笑,讥讽说:
「也好,被你这种女人喜欢上衹会让我觉得恶心,想我碰你?你还不配,因爲」
他俯身到她耳边,喷薄出温热的气息,轻声说:
「太髒了。」
嘲讽、厌恶、不屑、嫌弃这些她都在左歌身上得到过很多,每一次她都像水过无痕般忘掉,那难听的话本就难以拂过心湖,她甚至可以做到一点悲伤的涟漪都不曾出现。
可是爲什麽,偏偏这一次,她的胸口就像被巨石压着般闷沉难受?
胃部也开始传来绞痛,但比起心裏陌生又不知由来的刺痛,那种痛感显得轻微多了。
左歌已经上了楼,留她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高高的天花,抚上心口,她怎麽努力也驱除不了那裏的不适,连笑容也跟着变得苦涩。
她是怎麽了?不是不可能吗?
月落夜已央,从床上醒过来后,蓝月瞳的胃还是疼得厉害,拉开抽屉,药瓶里的止痛药已经所剩无几, 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挣扎着下床,忍着疼把自己收拾了一翻,缓缓走出房间。
刚出来,她看见晨跑回来的左歌,于是若无其事地露出微笑,向他说:「早安。」
左歌冷淡地睄了她一眼,打开房门进去,再而关上了。
「还真是冷淡呢」蓝月瞳有气无力地说。
医院。
蓝月瞳强忍着胃痛,直到上完了课才到医院检查。
在主诊医生的看诊室裏,李贤坐在旁边陪着她,而坐在对面的医生姓锺,头髮灰白,年纪已有相当,低垂的眼皮让他看起来慈祥和蔼。
锺医生用硬朗缓慢的声音说:
「蓝小姐的病最好还是不要拖下去,我认爲及早接受手术比较好。」
李贤拧着粗眉,神情严肃,沉静地问:
「手术的治癒率有多高?」
治癒率简单来説就是手术后,蓝月瞳在五年之内的存活率,手术成功了不代表能完全康复,也许衹能延长寿命,可是很多人熬不过五年,病情反复地复发,甚至因各种治疗的后遗症而去世。
毕竟自己也是医生,他知道得越多,心裏越是沉重。
锺医生思忖了一阵子,沉吟道:
「四成吧但手术后配上其他治疗,或许能提高。」
衹有四成?撇除胃部组织切除手术本身有风险不説,手术后身体那麽虚弱,要进行化学治疗或放射性治疗的话,她的身体能撑得过吗?
李贤担忧地转头看向蓝月瞳,却发现她一直放空望着窗外的风景,对自己的事情不担不待的。
「月瞳。」
「嗯?」她回过头来,淡淡地浅笑着,双目灵动闪着耀光,一点也不像病重的人。
眼前这麽鲜活的人会从世上消失?他真的无法想像,「手术的事你怎麽看?」
「呃?」她的眼珠打转了一圈,才恍神过来。
「我考虑考虑,那个」她似乎有点坐立不安,纤细的手指在椅柄上乱弹,好像待不住的样子,「能先把药给我吗?我赶时间。」
听诊随便应付就行了,重点是她的止痛药快吃完了,外面买的又不管用,要不然她也懒得回来听一大堆废话。
「药物衹能抑制,不能根治癌病的!」李贤沉下脸说。
在上次出院后,她便开始化学治疗,靠药物抑制癌细胞,防止恶化,可是这种治疗治标不治本,效果不大,唯有切除手术才是最有效的根治方法。
「总不能现在就把我推进手术室吧?」
蓝月瞳露出一个歉笑,她知道李贤担心自己,但自己却不能舒缓他心中的不安和焦虑,她对此感到愧疚。
不待多久,锺医生就把药给了蓝月瞳,她马上蹬起来嚷说要离开,李贤的脸黑了一半,爲她对自己的病情表现轻浮感到不悦。
他刚连开口挽留,锺医生便开口请他单独谈谈,于是蓝月瞳很顺利地离开了。
对着一个老人家,更是一个医学上的前辈,李贤打心底敬佩和尊重,身板坐得比刚才还要直,显得有几分拘谨。
锺医生慢悠悠地说:
「其实啊,我见过很多病人比蓝小姐的情况更严重,不过还是能完全痊癒,健康地活着,而多数这样的病人,他们都有一颗很坚定盼望活下去的心,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有时候人的意志够强大的话,真的能成就奇迹。」
「我知道。」李贤恭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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