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分手的地方等你》我在分手的地方等你分节阅读4

    “你这样不好。”男人将锅里的盘子和馒头拿出来放到白鹿的锅里。

    “你手受伤,今天就凑合着吃点吧。我的妻子身体不好,有时我不能及时回家给她做饭,你也可以帮她多做一口饭菜。这样可以吗?”男人回头紧盯着白鹿,等待她的回答。

    白鹿眼里泛着泪花,点头。男人转身进屋。白鹿站在水池旁边,努力抑制住眼里喷涌而出的泪水。为什么会哭?白鹿不明白。是温暖?是感动?白鹿说不清楚。白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流泪了。自从父亲去世,自己的眼泪好像已经枯竭了。有时心里极度悲伤,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眼泪。白鹿想自己的泪腺是不是已经坏掉了。但今天,面对一个陌生人,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泪如泉涌?白鹿不知道男人是否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不知道他会如何想自己。白鹿把饭端进屋里,丈夫依然在梦里,白鹿没有喊他,自己坐下来慢慢吃起来。鸡蛋的咸淡正好,其中还有蒜香和花椒的香味,鸡蛋嫩嫩的,鲜香可口。白鹿想起他说的话,感觉很温暖,妻子的身体不好,是有病吗?什么病?严重吗?他一个人一边挣钱一边照顾妻子,孩子一定非常辛苦。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还是幸福的,只是自己没有体会到。现在她为刚刚自己的流泪感到羞愧。白鹿突然想起一个幼师同学说的话:“人的眼泪会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流淌的。看托儿所的孩子就会明白这个道理了。孩子白天在托儿所摔倒,如果不是头破血流,一般都是不会哭泣的,因为没有人真正在乎。可是当傍晚自己的亲人出现时,他们往往会扑到亲人怀里放声大哭,泪流满面,并会指着身上残余的摔伤痕迹,说明原因。”白鹿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这样的心理。“什么?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流泪?真是疯了,疯了!”白鹿努力抵制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古怪想法。

    白鹿这个月开始抽调到外科急诊室轮班。白夜下休,四天一个夜班,持续三个月,然后再回血透室工作。急诊室的工作不是很忙,一晚上看十几个病人,偶尔会超过二十个。处置室护士做不了的处置,会让白鹿处理。白鹿手上还敷着创可贴,不过已经不很疼了。值班护士是小于和小孟。病人该来的会在9点前到医院。9点后白鹿也轻松了不少。白鹿拿起英语书想看一会儿,可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白鹿拿起抽屉里的录音机,插上耳机,塞入耳朵。然后拿着录音机走到窗前看着荧光灯下医院大门前来往的人员。一辆夏利出租车停在大门口,下来一名脚好像受伤的年轻男人,白鹿感觉应该是自己的病人。白鹿转身摘下耳机。来到桌子前坐下。

    刀疤脸男人搀扶年轻男人进来,白鹿想去刚才的夏利车。

    “你在这里太好了。”刀疤脸男人拿着挂号单递给白鹿说道。脸上没有吃惊的表情。仿佛完全在意料中的事情。

    “你们认识?”年轻人问道。

    “怎么受的伤?”白鹿没有理会二人,边检查脚上的伤口边说道。

    “和老婆打架,她摔碎了我的酒瓶,我上前揍她,结果踩到玻璃碎片上了。” 年轻人说道,嘴里没有一点酒气。不过打老婆还如此理直气壮。白鹿开了一张处置单,让交钱后去处置室检查,包扎。刀疤脸扶着男子离开。白鹿又回到窗前看着大门外的夏利车。夏利车旁边站了两个人,好像是想打车。四下在张望寻找司机。刀疤脸男人来到车前,开门上车,旁边的二人随即上车。刀疤脸男人从车窗看到站在窗户前的白鹿,白鹿赶紧转身,回避男人的视线。白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避,是因为自己白天的流泪还是因为中午男子做的午餐。白鹿感觉自己的回避很幼稚可笑。

    早晨醒来已经快7点了,白鹿没想到自己夜班也会睡得这么沉,赶紧打开诊室的门,洗一把脸,把头梳理一下随便盘在脑后。护士小孟一手拿着交班本,一手拿着早餐进诊室。

    “赶紧吃饭吧!难得你早晨会睡到7点。”小孟把饭放到桌子上说道。

    “谢谢!多少钱?”白鹿从诊室边上的柜子里拿出背包里的钱包。

    “免费的。我和小于已经吃过了,就剩下你了。”小孟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手里的交班本打开,拿出兜里的笔伏在桌子上写交班。

    “你请客?我先去扎胰岛素。”白鹿随手把钱包丢桌子上,出屋。

    白鹿进诊室,小孟还在写交班。白鹿在桌子前坐下,大口地吃着。早餐有一个花卷,两个凉菜,一杯奶,一个茶蛋。

    “这个早餐很丰盛。有什么好事?”白鹿边吃边说。

    “不是我请客,是你的邻居,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小孟抬头看着白鹿,用手在一侧脸上划了一下。“说昨天惹你生气了,算是赔罪。还问我给你买什么样的早餐合适?”

    白鹿停住咀嚼,看着小孟。

    “干嘛这样一副表情?别人想讨好你,不满意?”

    “不是,他干嘛问我吃什么合适?他应该不知道我有病需要胰岛素控制。”白鹿说道。

    “应该是想知道你的饮食习惯吧?不会有别的意思。就像我不喜欢吃西红柿炒蛋。”小孟一边继续写着交班,一边解释着。

    白鹿想想也是,也许是自己多心。于是继续吃着,不去多想。

    “不过我感觉你邻居是个暖人的人。”小孟边写边说道。

    “怎么?就因为请咱们吃早饭?”白鹿喝了一口奶说道。

    “不是。昨天晚上他离开后,那个受伤的人说他本来不打算来我们医院,想到三院去,可是你邻居非要来这里,说可以帮他挂号就诊。看样子他知道你在这里上班,所以赶过来赔罪。”

    “你多心了,他应该不知道。”

    “不知道他干嘛非要过来,不会是有别的意思吧?”小孟撇嘴笑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小孟已经进入少妇的行列,每天梦想着会有一段浪漫的婚外情,找回逝去的情感。丈夫的出轨,更让她对追求梦中情人充满痴迷。

    白鹿回到家,已经8点多了。清理了家里丈夫一天一宿搞乱的房间,打开门窗,空气对流,白鹿感觉舒坦了许多。躺到床上,看着被风刮起的门帘在起伏着,感觉自己好像挣脱了许多年身上的全部束缚,无拘无束随风飘荡。大门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进来的脚步有些迟疑。随后是钥匙开门声音。白鹿感觉应该是2号下夜班回来了。白鹿晚上3点才睡,虽然睡的沉,可是还是困,眼睛不自觉地打着架,很快进入梦里。

    白鹿睁开眼,已经十一点四十分了,房门依然开着。厨房里传出铲子和锅快速的撞击声,屋里有股饭菜的香气。白鹿想那应该是2号房间在做饭,因为3号房间中午不回来。白鹿从冰箱拿出胰岛素扎上。然后从冰箱拿出一块馒头进入厨房。外门开着,屋里秋风荡漾。刀疤脸男人看到白鹿出来,赶忙拿下菜板,让出地方。白鹿把馒头放入锅里热上,然后从兜里掏出30元放到刀疤脸男人的锅台上。

    “干嘛?”刀疤脸男人似乎不明白白鹿的意思。

    “早饭钱。你不用请客。早饭很好吃,谢谢!”白鹿看着男人说道。白鹿感觉应该还邻居的早饭钱,昨天吃中午饭,今天吃早饭,实在有些难为情。也没有为对方做什么就白吃白喝实在是厚脸皮。不给对方钱,自己会有负担。

    “你好像对数字,钱很敏感?”男人开锅,继续煸炒锅里青菜。

    “不是这样。总是吃你的,我会有负担。”白鹿辩解着。

    “那你帮我好吗?”男人关掉瓦斯。

    “什么?”

    “做我儿子的家教,每天一到两小时,工钱市场价。”男人一口气说完。

    “我不要工钱,不过我会力所能及地帮他。”白鹿一口答应下来。因为自己的闲暇时间与其和丈夫在一起,不如和孩子在一起自在。

    “不要工钱不行。”男人拒绝着。

    有人在楼梯上奔跑,声音很响,脚步声有些慌乱。脚步声冲进屋里,直奔白鹿的房间。

    “大夫!大夫!”来人是位身材壮实的年轻女人,语气近乎歇斯底里。白鹿认出她是一楼的住户。

    “干嘛?”白鹿迎上前。

    “快!快!一楼的大爷突然不行了,你快看看去。”女人不由分说,扯住白鹿的手冲向门外。白鹿弱小的身躯几乎是被拎出去的。

    白鹿匆忙中进入1楼1号,发现老人躺倒在厕所外,周围的两个人好像是家属,在焦急地呼唤着老人。看到被年轻女人拎进来的白鹿,马上起身让出地方。白鹿看到老人面色苍白,伸手摸了一下老人的颈部动脉,发现已经没有波动了,呼吸及其微弱。白鹿迅速清理一下老人的口腔,黏黏糊糊的分泌物被清理出。白鹿在别人递过来的毛巾上擦了一下手,快速开始胸外心脏按压,人工呼吸。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白鹿的脸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汗水如雨般滴落下来。

    “让我来吧!”刀疤脸男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身后。白鹿让开,男人学着白鹿的样子开始按压。白鹿俯身继续人工呼吸。同时触摸着老人的颈动脉。

    “停一下!”白鹿说道。刀疤脸男人停住按压,额头清晰布满少许汗水。

    白鹿触摸颈动脉的手有了血流冲击的感觉,老人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救护车来了!”有人冲进来大声说道。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爸!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女儿扑上去抱着老人的头大声哭泣着。

    外面救护人员拿着担架进屋,一阵忙乱,老人被担架抬出屋子。

    白鹿回身,走出房间,沿着楼道慢慢向上走着。头上,身上的汗水如瀑布般涌出,白鹿感觉非常疲劳,想马上躺倒,眼睛也处于迷离状态。“三楼,马上就到。”白鹿的心里反复念着。脚步却没有在三楼停留,而是继续前行。

    “你去哪里?到家了!”身后闪出了刀疤脸男人,冲到白鹿身后的门前,在用钥匙开门。白鹿转身,脸上布满大滴的汗水,努力地想打起精神,可是却一头扑倒在男人身上。男人没有防备地踉跄着抱住扑入怀里的白鹿,大声喊道:

    “喂!你怎么了!醒醒!醒醒!”白鹿感觉这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好亲切,是在哪里听到过?白鹿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身上盖着一个床单,午后的太阳从窗户射进屋里,感觉很温馨。白鹿感觉自己嘴里甜甜的,伸出舌头,嘴边还挂着粒粒白沙塘。刀疤脸男人正端着一盘蚬子炒鸡蛋和一盘炒青椒进屋,自己中午放在锅里的馒头摆放在炒鸡蛋上面。

    “你醒了?吃一点饭吧。都一点多了。”男人把饭菜放在凳子上端到白鹿的床边,筷子横在盘子上。这是多么温暖的画面,是梦境吗?白鹿感觉自己像在梦里。男人上前想扶起白鹿。白鹿才发现这不是梦。白鹿赶紧掀起床单,起身下床。尴尬的窘境出现,白鹿身上只穿了乳罩裤头,自己外面的连衣裙不见了。白鹿赶紧拽过床单包住自己□□的躯体。

    “你衣服弄脏了,在门后。”男人平静地说完,转身出屋。

    “是他给我吃的白糖?他怎么知道我是低血糖?”白鹿有些糊涂了。自己扎完胰岛素出屋热馒头被人拉走,后来上楼梯回家。可是怎么进屋的,怎么躺到床上完全没有印象。

    白鹿去厨房拿盆接水端到厕所,用水简单抹了脸上,身上。然后回屋里找出一件干净连衣裙换上。白鹿感觉到饥饿,坐下来慢慢吃着凳子上的饭菜。依然是昨天的味道,只是更加鲜美了。蚬子很新鲜,火候也好,白鹿吃的精光,也许是饿了。打了个饱嗝,白鹿感觉身上有了力气。

    吃完饭又补扎了一点胰岛素,因为白鹿感觉今天吃太多了。

    洗好脏的衣服,挂到窗外。白鹿想起自己大汗淋漓的样子,那件连衣裙一定已经贴到自己身上了,那个男人是如何从自己身上脱下的?白鹿想到这里不禁脸红起来。这个刀疤脸男人除了自己的病不会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吧?白鹿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2号男人下午一直没有出来,白鹿想也许他太疲劳,睡下了。干了一晚上的活,白天又做饭,又救自己一定非常累了。晚上还要去挣钱。白鹿心里感觉过意不去。因为自己醒来竟然没有说声谢谢。白鹿不禁自责起来。听到两次外面关门的声音,白鹿想2号男人已经离开。白鹿急忙反锁外门接了一盆水冲进厕所冲洗一下全身,因为白鹿感觉自己的乳罩里也有不少白糖粒粒,并且已经在皮肤上融化,黏黏的极其难受。白鹿想那白糖怎么会进入乳罩里?洗完出来,穿上衣服,已经5点多了,白鹿把乳罩洗好挂到窗外。

    晚上丈夫回来,白鹿没有提起白天的事情。吃饭时丈夫说起2号男人的事情。

    “新来的邻居有些阴,你要小心,平时多提防着点。”丈夫边吃边嘱咐着白鹿。白鹿心里想就因为脸上有疤吗?丈夫以貌取人的品行一点也没有变。

    “怎么?”白鹿问道。

    “脸上的疤,听说是因为打架,而且还进去过监狱,和这样的人成为邻居得小心点。”

    “监狱吗?”白鹿吃惊不小,抬头看着丈夫。

    “好像失手打死了一个人。”丈夫继续唠叨着。

    白鹿已经吃完,确切的说是没有了食欲。一个如此体贴入微的男人怎么会因为杀人进了监狱呢?白鹿想不明白。不过刀疤脸男人沉默寡言的样子时常让白鹿联想到火山爆发前的沉寂。不过也许是下午的美味依旧温暖着白鹿的心,也许是曾经有过凄凉不堪的过去,白鹿没有太介意丈夫的谗言。因为白鹿不认为监狱是唯一界定好人和坏人的分水岭。

    白鹿在厨房刷碗时,2号房间门打开,男孩探出头来,看着厨房里的白鹿。白鹿清理好厨房出来看到男孩:“有事吗?”

    “嗯……我有两道题不会。”男孩有些难堪地说道。

    “好,让我看看。”白鹿跟着男孩进入房间。

    房间里只有男孩一个人,隔帘已经拉开,男孩在里面靠窗户的床上写作业。

    “你母亲还没有在家?”白鹿问道。

    “去看姥姥了,我姥姥病了。”男孩把作业本递给白鹿。

    “晚上你一个人不害怕?”

    “有你们在,我不怕。”男孩有些害羞地说道。

    “吃晚饭了吗?”

    男孩点头。

    白鹿认真看着男孩的作业,拿起男孩手里的笔在一张纸上写着,然后仔细地讲解给男孩听。男孩听完,点头,拿起笔在作业本上写着。

    “你怎么不在自己床上写?”白鹿指着门边的单人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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